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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很钟意,直接抢了驸马那只对表做收藏。
顾家琪又补送一对镶金刚石的真金表,驸马满意极了,很给面子地邀这位会来事的小兄弟到谷外小楼吃小酒,大家交个朋友。
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秦堡主派来的这个年轻亲信,行事海派又豪爽,每逢他邀客,一呼百应。相熟以后,大家终于问出心中好奇,驸马爷如何降服三公主那样厉害的女人:有绝招也漏几手说说。
驸马乃泾伯侯之子,姓彭,长得人高马大的,有点口吃的小毛病,听人说惧内。自然这不算什么,哪个做驸马的能不惧内,何况他讨的还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悍公主。
彭驸马当日也喝多了,嘴漏得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去年李卞、赵夏婚事那会儿,他老娘到宫里走了一趟回家就叫他准备娶公主。三公主下嫁那速度那急劲头,婚事简单隐晦到无人得知的地步,让很多人以为她是闹出人命要找个冤大头顶着,谁知道啥毛病都没有,就喜欢乱跑,不爱在京里呆着。
彭家当然随这位公主,她说要到西北小住,彭驸马就护送她来了,一住就是小半年。
“别看她凶巴巴的,其实兰心慧质知书达理很有规矩。”彭驸马醉笑,带了点色色的意味,“还是那个。嘿嘿——”
众人艳羡起哄纷纷敬酒,驸马爷来者不拒,醉成一坨烂泥。其他人都不敢送他回公主府,这差事给推到顾家琪头上。三公主的宫女把驸马带回府内,好生侍候;那个拐带驸马喝花酒的j徒,扔进马厩,跟马睡去。
隔天一早,公主府的管家把沾满马粪的人赶到大马路上,并喝斥:再敢来诱拐驸马爷,打断他的狗腿。
大街上众人戏笑,顾家琪讪讪,溜烟小步跑回谷里洗漱。
近午,彭驸马满脸愧色地找上小兄弟,并道有什么事要他帮忙直说。
“草民想开个铺子,赚点零花。”顾家琪一点也不客气,嘿嘿搓搓手,做了个囊中羞涩且你懂的表情。彭驸马大为惊奇,小声耳语:“小弟现在就有需要?”
顾家琪正色道:“这花酒不分年龄,谈生意那儿最好谈。”
彭驸马暗笑,给了个男人都明白的神情,包揽了这事。不久,有三公主夫妇做靠山的金芯怀表铺,在京师繁华地段开幕。据说,尊贵情侣对表卖得格外火爆。
皇家公主撑腰的店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没人敢跟风。
顾家琪零花钱包鼓鼓囊囊的,笑眯眼。三公主还赏了个翠鸟鸣春的御品玉屏风,这玩意儿比整家京都金表店都值钱。因为彭驸马不再只喝花酒,学会跑关系干事儿了。
其他酒r朋友很不能理解,他们也给彭驸马塞过钱拉他做过生意,却每回都被公主府的人骂到臭头,还被三公主明里暗里使绊子报复,为何秦家这位小管事没受罚还有重赏。
众人摆酒请客,讨秘笈。
顾家琪笑嘻嘻道:其实她不过占个先,头份当然要重赏。三公主恩举自有深意:谁真心帮着彭家驸马,她三公主自有回报;谁虚情假意,那千万小心,别犯到她三公主手里。
“公主殿下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人家在京里啥没见过,咱这都是小花招。她一逮一个正着。”顾家琪又挤眉弄眼,低语是朋友才说的交心话:说驸马爷夫纲不振者,杀无赦。
“高,实在是高!”狐朋狗友们竖大拇指,随时随地都不忘拍公主马p,怪不得独受公主青眼相待。
三公主知道这事儿后,叫宫女传话,别成天架个小黑架子瞎摆酷,又不是没钱叫太医。正确解释,这是公主的恩举,要赏太医给小滑头治眼疾。
顾家琪忙介绍了小墨镜的遮阳功效,三公主又抢,哼骂早就该把这好东西献上来了。
这回没赏赐;不过,顾家琪名下倒又多了一家防阳光照s黑墨镜店分成;另一个好处,顾家作坊富余的劳动力又有去处,磨镜片。
这天,顾家琪正要出门,继续吃花酒交际应酬给人找就业出路。春花秋月来报信,道:“主子,海林钱庄掌柜说,您名下能调拨的款项已经满额了。”
顾家琪正想从别的账号调钱,想了想多嘴问一句:“问问,缺多少?”
春花道:“至少三百万。”
顾家琪惊诧:“他要干嘛?”
秋月拉出厚厚一摞应付账款详单,顾家琪翻翻扫扫,海军组建已经初具规模,看来三百万还不够。顾家琪从非常账号划了五百万,从海林钱庄起调。
看看火速消瘦的私房钱,顾家琪望望天,还能怎么办,用劲儿赚钱呗。
过了几天,春花秋月又来报:“五公子道,他也想吃花酒。”
“去就是了,谁不准他去了?”
“没钱。”
“不是刚给了他五百万吗?”顾家琪不耐烦地回道。
春花秋月照本答道:“石先生说,花酒不应该在军费里列支。还说,您就意思地给个三万贯打发公子就成了。”
三万贯正好是金表太阳眼镜店这个月的分成,顾家琪骂了句脏话,拳头砸桌道:“叫他自己解决!”
“五公子道,他只好杀人越货了。”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顾家琪恨恨地扔出钱袋,火大地说道:“拿去拿去,你们两个报马仔,我没r吃,你们也没汤喝。”
又过了几天,春花秋月送来一只银壳金芯怀表,外表是贴小贝螺红珊瑚绿松石等海洋特色类宝石,表盖内衬一张标准的排骨君难民头像,命令她随身携带每天看他一百遍。
顾家琪直接无视之,这回春花秋月传达什么威胁话都没用了。
圆四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火花兼并(上)
在顾家琪忙活想方设法安顿顾家派系军属的当口,秦家火器坊那边接单生意出了问题,遭殃的却是顾家派系的人。
来报信的人这么说:二皇子派八百人围着峡谷,绑了宋新桥等怀表坊的工匠,要把他们砍头。
顾家琪问理由,来人道那块护国碑虽然能保顾家作坊人不受寻常皇命制裁,但是,碑文条款也规定了作坊内人生生世世只能从事火器制造这个活计,做怀表谋生,明显违反碑文条款规定,这就犯了死罪。
“原来怎么没人管?”
“是秦家这边出的火铳,二皇子不满意做工,一问顾家这边的老师傅根本没开工,就拿人问罪。”
“去请三公主了?”顾家琪问道,来人点头,正是三公主让他来报信的。
两人走近怀表作坊前,已听得到三公主清娇傲慢的声音:“二皇弟,这是定要跟皇姐做对了?”
二皇子打官腔,道不是他不给皇姐这个面子,问题在于这群匠人,不交皇工,反利用父皇宽容算谋私利,实在该杀。
皇令大如天,纵使三公主再刁蛮也不敢簪越。
顾家琪挤进人群,道:“草民见过三殿下。”
二皇子还骑在马上,牵马倌喝问道:“来者何人?”
顾家琪笑了下,回道:“不才受命处理本地火器坊一应事务。”
“来人,将他一并拿下!”二皇子喝道。柳一指出面阻拦,道:“二殿下,这位乃本家家主任命的大管事,总理本作坊一应事宜。”
顾家琪微举扇柄,问道:“敢问殿下,不知草民身犯何罪?”
二皇子的牵马倌历数逃避皇令罪状,明目张胆地抗旨,罪当诛!
“真是误会了,误会了。”顾家琪笑眯眯作揖,到三公主那儿讨了恩典,请出火器改良专家丁寒青,“烦请丁佥事给小的做个证。”
顾家琪又进车间找出几个大小齿轮模具,道:“草民听闻西佥事曾监造过红夷大炮,似乎不太完善,特别寻来一些机械物,以供大家共同探讨研究,改进大炮,为朝庭效力。”
“信口雌黄,这是何物?”二皇子扔出一个组合成型的怀表。
顾家琪捡起来,道:“这个研究多了,废弃物太多,堆成山的,就废物利用,卖几个小钱补贴补贴家用。二殿下,难道这也必须打报告申请?”
三公主大笑,问道:“丁寒青,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丁寒青正看着摔开表壳的机械齿轮,拧眉看得入神,听到问话,道:“这位管事所说,有一定道理。此物是有借鉴作用,当日那炮座若这样的转盘,精细时间控制,也许不会自爆。”
三公主转眼哼声道:“皇弟可听清楚了?别跟妇人似的疑心病重!还不叫他们放人。”
“公主殿下容禀,组装表具还可说是为红夷大炮研究故,那么,不遵皇令按期交工,此地管事又如何解释?”江文介打岔道,这个年轻书生是路阁老看二皇子阵营势单力薄,而特别推荐过来的。
二皇子记恨路阁老为秦堡主办事将虞贵妃拉下马,对他推荐过来的人爱理不理。江文介不知个中因由,只想在二皇子面前一展长才,因此显得分外积极。
顾家琪笑容可掬,回道:“这位大人,事情是这样子的。这里本来是两家作坊,工匠之间有点小摩擦,为管理方便,草民让左边这坊专造皇家指定的火铳,右边作坊专门研究红夷大炮,也就是做怀表的这些小徒弟,他们都是大师傅带出来的,磨磨手艺。”
“研究?研究出什么来了?”邱庭复c嘴道,“空口无凭!分明是胡谄狡辩!”
“秦家火器坊,有研究自主权。别j蛋里挑骨头瞎折腾。”三公主冷冷地打断道。
夏侯雍抱拳道:“敢问公主殿下,火铳做工不过关,又如何解释?”
顾家琪看向柳一指,他低声道,秦家出的都是燧石打火铳。顾家琪纳罕,柳一指声音放得更轻,道:“坊里几位大师傅,只肯造燧石点火式;全机械枪式的大师傅近期告病假。”
这就牵扯到技工师傅之间的派系争斗了,此时不容顾家琪多探问,她问明当初的定价及协议条款后,敞声道:“回二位殿下,如今物价涨了,材料成本也在涨,本坊火器的报价都是明码标价的,下定单的时候,诸位要的就是燧石打火式火器,即使定金不足,本坊也不敢拖延,全照协议制造,更没有偷工减料。”
二皇子等人看向三公主的驸马,彭驸马有点慌,口吃说不清楚。
三公主娇喝道:“你们当时有钱吗?没听他说,物价飞涨,成本提高,样样都要钱,他们看本宫面子,给你们出货就不错了!”
公主要强词夺理,那真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事。
皇子派众人面目铁青,眼睛死瞪着人群中的滑头小子,真想踹他几脚。
二皇子磨牙道:“放人。”
顾家琪满面笑容叩谢,柳一指打圆场,请众位头头脑脑到谷里大师傅酒楼喝几杯解解乏。
秦家作坊这边的工匠里,有人问道:“那这些火铳还装不装车?不要的话,损失怎么算?到底哪边赔?”
围拢过来的工匠都很气愤,他们日夜赶工,没有工钱还要他们赔钱,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他们看向二皇子那帮人,既然打着秦大小姐的名号干涉火器坊事务,那么,这点钱就不用省了吧。
二皇子握紧缰绳又放松少许,笑道:“都是火铳,本王看将就也是能用,夏侯,你照价付款。”
“且慢,”顾家琪收了笑脸,严肃认真地说道,“既然二殿下并不满意本坊火器,认为新造火器不宜战场使用,那么,照规定本坊不能出这批货。”
“你乱说什么,不出货,损失的责任谁负?”秦家的大师傅走出来,训斥柳总管,就跟训院子里贪玩的三岁小儿一样,充满长者威严,“你们想过没有现在什么情况?柳一指,你到底怎么办事的?”
这个人是秦坊造器大师傅杨铁树,专长造燧石打火器。也就是这次事端的重要牵起人,更是坚定地亲皇家派人士。
当日秦广陵在京与顾家小姑娘互别苗头,正是这位杨铁树为秦家设计出燧石打火式火器,与顾家的全机械火铳相抗衡,表面上是助秦大小姐争意气,树威风。
实际大家争的是秦、顾两家在整个魏国军火上的独家供应权,秦广陵这派的人选择与虞家合作,并联合皇帝亲信韩几道、赵千户等人,合谋算计顾家,几伙人约定在天涯围场打落顾家的气焰。
最后,整个火器市场吞并案以秦家完败告终。
但是现在顾家已经倒台,秦家火器坊的霸主地位无人可动摇。
杨铁树这派人又重新抬头,大力支持秦广陵嫁入皇室,永久地巩固秦家势力,好比说争一块像顾家那样的护国神碑。
当然,这样的认知的前提是他们认定顾家没有后人,秦家的火器坊重归秦家堡怀抱,哦,还即将斩获顾家的火器坊。
只要他们能巧妙利用今天这件事,把顾家火器作坊里的人全赶出去,那么,整个九丹峡谷就全归秦家了。
顾家琪微笑,慢吞吞地走到装械箱旁,拨开麦桔杆,从底下抽出一把新打造好的火铳,看枪托,找编号,她问道:“杨师傅,请问秦家火器坊的标记在何处?”
众人变脸,顾家琪又笑,道:“凡本坊出器,必须打标编号,记录在册,除供皇帝监管备查,更为防不肖子弟徇私舞弊。是为本坊第九条坊规。谋私利、坏坊规,毁秦家声誉者,断手脚,逐出户,并通告各家火器坊,永不录用。是为秦家堡三铁律之一,诸位,我可有背错坊规?”
所有人都沉默地不说话,顾家琪咳嗽一声,放下火铳,道:“当然啦,杨师傅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因为这些火铳检验不合格,杨师傅才让你们不打编号的。为了前线将士性命故,也为了咱们秦家堡的百年声誉不毁于一旦,这批货,就不出了。”
她转向柳一指,柳总管马上道:“鄙坊的张师傅、郑师傅已经在回谷途中,今晚就能开炉赶工,月底前必然交货,还请二殿下宽宥些时日。”
二皇子微微颔首,顾家琪笑请诸位贵客到谷外酒楼,二皇子根本不给这个坏事的家伙好脸色,现在还想来讨好他,没门。
彭驸马出面,二皇子有心与三公主修好,弥补之前的小过失,很给面子地把刚才惹毛他的顾家琪也捎上。众人饮酒谈话不提。
却说二皇子回驻地后,立即要随员们想办法,保住杨铁树。
其他人都没话,江文介独有话,他进言道:“殿下稍安,此事于殿下大有裨益。”
二皇子哦一声表示奇怪,江文介回道:“秦家出化不打标印,旁人都以为秦家要肇事,好把火器不伤人战事失利的根由栽赃给顾家,借机吞并顾家地盘。”
“不错,秦家是有这个打算。”二皇子掀掀茶碗盖,淡淡回道。
“臣观今日那位秦家小管事,目光如炬,已然了悟杨铁树的谋算,他必然会借此事鼓吹顾家作坊危机论,顾家为保住这块地盘,必然会放下成见,选择与秦家妥协合作。”
“若当真如此,”二皇子沉思后道,“于我等又有何好处?”
江文介接着说道:“臣以为,秦堡主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委派这位年轻的管事参与如此重要的火器坊事务,必有深意。微臣斗胆猜测,秦堡主是以怀柔策略合并秦顾两家作坊,达到吞并顾家产业的目的,在道义上不为人所诟病。
这也是殿下的机会。面对秦家的吞并y谋,顾家亟需有人支持,殿下若能在此时出手相助,必能获利顾家好感。这对殿下大业极为有利。”
“听起来还算有道理。诸位卿家如何看?”二皇子的反应是冷冷淡淡的。
“此举万万不可。”夏侯雍进言道,“殿下,顾家对皇室的成见绝非这点小恩小惠可以打消。相反,殿下若真就此声援顾家余孽,只怕太子殿下必然出本,奏殿下与谋逆之辈勾结,为陛下所不喜。此是大忌。”
二皇子笑道:“爱卿言之有理。那么,依夏侯看,这时候我们该怎么做比较好?”
夏侯雍道:“殿下,臣以为我们且暂时按兵不动。秦顾两家要合并,障碍必然重重,趁他们争执不下的当口,我们强势介入,一举将两家作坊拿到手,打上皇家的名号。殿下必能为陛下立一大功。”
“好、”二皇子刚要夸,江文介不顾尊卑地阻止道,“殿下,万万不可c之过急。”
二皇子收了笑,反问道:“江卿有何高见?”
江文介硬着头皮,劝谏道:“殿下,秦家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到嘴的鸭子r飞走。秦堡主非寻常之辈,我等不可小觑,微臣恳请殿下三思。”
“如果殿下把抢到手的秦顾两作坊,又以聘礼的方式,送回秦家呢?”夏侯雍轻轻松松地挡了江文介一计。
二皇子高兴,痛快喊道:“妙!”
江文介欲言又止,他再说话,只怕要让二皇子更厌恶他了。
圆四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火花兼并(中)
却说酒楼聚会后,三公主大驾冲进秦家作坊的地方,吼叫柳一指,立马把杨铁树给绑了,断他手脚,沉河。老不死的贼胚子,敢算计到天家公主头上,活腻味了。
“慢着,这件事是我让杨师傅做的!”秦广陵的声音响起,她大步走过来,明丽娇美的脸容上布满刚毅的神色,“我们秦家火器坊规矩,看定金做单,当日给了多少钱,公主殿下心里有数。本着大家关系好,秦家亏本也给你们出货,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三公主看见她,迅速收起满脸怒色,坐端正,拿茶碗,冷眼道:“哪来的疯狗,怎么也不看好了。”
顾家琪闷哼几声挡笑,柳一指赶忙上前,问道:“大小姐,不知您来此地可有堡主手令?”
“爹不在,我用二叔公的令牌,不可以吗?”秦广陵脾气也上来了,三公主骂人骂得太损。
柳一指岔开话题,又问道:“那二叔公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