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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2 / 2)

孙民说,她怎么啦?


李百义突然哭了,喊着女儿的名字,好好,好好,你怎么啦?


李百义几乎从来不哭的,现在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陈佐松说,她一天没吃饭了。


孙民叫人去弄了白糖水来。你看,我给了你们方便,别给我惹事儿。他说。


陈佐松喂李好喝下糖水。


孙民说,好了好了,她得出去了,陈佐松您可以留在这里。


游德龙扶李好出去了。陈佐松在李百义对面坐下来。孙民说,你们见面本来是合法的,但今天毕竟没有申请,时间也不要太长。


陈佐松说好的。


陈佐松看着李百义。李百义痛苦得伏在桌上哭泣。这是陈佐松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李百义这样伤心地流泪。所以,他十分震惊。


孙民在一旁坐着,摸着并没有胡子的下巴。


陈佐松对李百义小声说,你看,你干的什么事儿。


李百义趴着,不吱声。陈佐松递给他纸巾。


他擦了泪水。


陈佐松后来轻声说,行了,别难过了。


李百义说,你那边怎么办?


陈佐松说你别管我,好不好?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


李百义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的树叶开始发黄。他神情恍惚地说,夏天过去了,要入秋了吧。。。。。。


陈佐松说,那事儿,我不怪你,但现在开始你要配合我。你要是真的替我那边的事着急,就配合我,让我工作顺利。


李百义说,佐松,把你牵进来,真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情。


现在不谈这个。陈佐松说,我们谈工作,你能不能谈谈你父亲的失踪事件。


李百义想了想,说,他们说他失踪了。就这样。


陈佐松说,那你自己认为呢?你去调查了吗?


李百义说,我去调查了,没找到我父亲。这些事我真的忘记了。


陈佐松感到不悦,你忘记了?


李百义说,我忘记的是一些细节,他死了,不是失踪,这我不会忘记。关于细节,老六知道,要不你去问他好了,时间太长,我真的忘记了。


孙民认真地听。他的两道粗眉毛已经连成一条了。


陈佐松不能相信李百义说他忘记了那件事件。他悻悻地说,好吧,我找老六。我一定会把事情弄明白的。


这时孙民说,好了,你们不能谈这些,今天不是工作日。陈律师,我看就到这儿吧。


陈佐松只好站起来,和李百义握手。他说,百义,你要记住,你不是在追求公正吗?我也是。


李百义点点头,说,佐松,你要保重身体。


陈佐松没吱声,对孙民说了声谢谢,一低头就出去了。


。。。。。。陈佐松走后,孙民好像没有立即把李百义提回号室的意思。他看着李百义,说,你们真是好朋友。


李百义笑了笑,点点头。


孙民摸着下巴,说,你真把十年前的事情忘了吗?


李百义说,有的忘了,有的没忘。


孙民问,你不相信你父亲失踪了吗?


李百义沉默了。后来他说,这几年,我做过梦,我愿意他在天堂。


孙民说,你会配合陈佐松的调查吗?


李百义看了他一眼,说,他说了,他也在追求公正。


孙民叹了口气,站起来,说,不要搞得太大,太复杂,可能反而对你不利,现在你在黄城的慈善事业有利于对你的量刑,有些事情如果弄得太清楚,容易复杂化。当然,我只是在关心你。知道吗?


李百义说,知道。


回去吧。孙民说。


孙民和李百义来到号室门口,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嚎叫。墙上的哨兵喊道:又搞什么名堂?


门打开了。张德彪双手伸进刚打来的开水里。孙民冲进去。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他的手烫得通红。


校长,不是我们干的。里面的人对孙民说,是他自己伸进去的。


孙民蹲下来,看着张德彪。他躺在地上呻吟。


他吩咐人带他到医疗室。可是他不走,用脚死死勾住门。


孙民说,让周医生带药过来。


说完就出去了。李百义蹲在张德彪面前,张德彪用一种奇怪眼神看他,说,大哥,让你看笑话了。


德彪。。。。。。李百义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想看看,痛。。。。。。最痛是什么感觉。他轻声说,痛和死是不是一个样。。。。。。


李百义说,别做傻事。


有人说,死不可怕,人怕死是因为怕痛。他们是胡说!张德彪咬着牙说,痛一点儿也不可怕,我能忍受,今天我算明白了。。。。。。他伸出那根被李百义命令切掉一半的手指,说,大哥,你让我偷,又不让我犯规,太难了,连打篮球也出错儿呢;你只让我做好事儿,不许我做坏事儿,可这怎么能分得清呢?嗯?我分不清,分不清,我不管它!这世界上有哪一个人敢站在我面前,说他一辈子从来没做过坏事儿,我。。。。。。我就服他,给他当牛做马,有吗?有他妈的大头鬼!所以,我什么坏事都干,我就干,谁能说我是坏人?不是说坏人到死那一天会害怕吗?不会,我就不会。我快死了,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害怕,我还挺高兴。你看,我笑,我笑得嘴都咧开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


医生来了。张德彪不肯上药,李百义大喝一声混蛋!他就不吱声了。嫌犯们都看在眼里。


上完药的张德彪躺在床上,发楞。


这天晚上,李百义很早就睡着了。他梦见了父亲。老人站在一条水沟里,沟里塞满了污泥。李百义对着他哭,可是他还是不过来。清晨,他被铃声催醒,才想起今天要开庭。


上午九点,他来到法庭。李百义看到了老六,没有看到李好,他开始紧张,头左顾右盼。陈佐松向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他能明白陈佐松的意思。


陈佐松怕法庭上又出现场面让李好受不了,就没有让她来。他今天准备了他调查好的资料,在法庭上向法官提出了李百义父亲失踪案和李百义杀人案两案之间的关联性。他用了很长时间向法庭举证,陈述了当年李百义父亲失踪案的情况,并出示了相关照片。


老六作为证人在法庭上作证。老六向法庭举证,说明当时并没有强大的证据表明李百义父亲是失踪,反而有证据表明以钱家明为首的派出所人员对当事人进行刑讯供。


刘汉民要他举出证据和证人。


老六说出了当时提供消息的联防队员的名字。


刘汉民以老六本身就是当年的涉案人员为由,对证人证词的可靠性提出质疑。


王法官让被告人陈述。


李百义说,我不能肯定我父亲是不是失踪。


刘汉民说,既然你不能肯定,为什么当初就以此为理由对钱家明实施杀害?


李百义说,这就是我十年来的痛苦,我不能保证我的公正。


刘汉民问,你认为这是否也属于证据不足事实不清?呢


李百义说,是的。


刘汉民说,好,我的话问完了。


听众哗然。


李百义说,可是,我愿意对我做的事负责,接受任何审判结果。


李百义站起来说,我的当事人愿意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你们呢?


这时,黑汉带着一批人冲进来,闹哄哄的。


他们大喊支持李百义。李百义脸上出现痛苦神情,他说,我谢谢你们,但是请你们回去,回家去。


大家楞住了。他们想不到李百义会说这样的话。


李百义面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在法庭上闹,我的法庭在我的心里。


黑汉喊,你不应该死!


李百义说,有一个人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一个通j的妇人按法律要用石头砸死,可是有一个人就问那些要砸她的人,你们哪一个没有罪,就可以用石头砸她?结果没一个人敢砸,都退出去了。我想,今天我们站在那些人的地位上,想一想,我们有没有罪,没有,我们就把石头举起来,有,就把石头放下。有没有?


那些人不吱声。但手里拿着g棒。


李百义举起双手,说,我这双手拿过g子,也拿过刀,现在,我手上什么也没有了。


抗议群众慢慢地一个一个退出去了。


第十七章 判决


随着宣判的临近,另一个人也忙碌了起来,这个人就是孙民。他常常网开一面,允许陈佐松和李百义在工作时间之外的时候见面。陈佐松利用这个机会和李百义讨论关于他父亲失踪案的调查。在正常的工作时间里,有很多人会出现在陈佐松和李百义的谈话场所,使得陈佐松的谈话变得期期艾艾,他总是怀疑有人偷听。而现在,只有孙民一个人在场。在陈佐松眼里看来,他大约是可以信任的人了。因为他摸到了这人的良心。


但事实也许和陈佐松的猜测有出入。这并不是说孙民充当了间谍,但他这样对陈佐松和李百义网开一面,的确也不是完全为了他们,而是为了他自己。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展开了。


就在前一周,有一个女人来到孙民家里。这个人的到来让孙民心中的不安重新唤醒。他已经猜到这个人会来,但孙民本想通过调任看守所把李百义案完全甩掉,但事实证明此事并没有过去。这个来找他的女人就是钱家明的老婆王梅。


王梅来找孙民是有理由的。在李百义父亲失踪案发生当时,孙民正好在钱家明所在派出所当刑侦中队长,案情发生后一周,孙民调任市局副大队长。他亲眼目睹和参与了对李百义父亲的审讯。虽然后来他没有介入失踪案,但他接受了对李百义案的侦察。


他看到了那个老人瑟瑟发抖的身影。大约有五六个人来对付他。三个公安和三个联防队员。孙民只掌了老人几个嘴巴。他感到恶心。有联防队员跳起来用手猛斫老人的后颈。最后一g是钱家明下手的。孙民看到老人的后脑有一股像雾状的血喷出来。这时他才知道,血喷的时候有时会像一团雾那样好看。


孙民真的吐了。他看过很多死人,但那天却吐了。他走的时候老人还未断气。但凭他的经验,他可以保证老人会在半小时内死亡。死因一定是钝性外力致人颈椎错位引起呼吸中断,以及后颅脑破裂伤。他迅速离开了现场,很早就回了家。第二天,他听到了老人失踪的消息。


当时他接手李百义案时,恨不得马上将他捉拿归案。因为这样会尽快结束这件事情。但李百义却像一段历史那样消失了。在李百义消失的这十年里,孙民变了。他变得更加内向。他用了好多时间来思考这件事儿,他经常想象那个叫李百义的青年,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孙民从来没见过他,但似乎和他神交已久,甚至结成了朋友。孙民要承认,李百义真的在有些地方的表现是很奇怪的。他专偷贪官劫富济贫的行为也令他对孙民产生致命的吸引力,因为他颠覆了孙民对罪犯一词的认识。


这就是孙民从黄城一路过来对李百义特别注意的原因。也是他调任看守所长之后继续关注本案的原因。要他罢手,只有等到尘埃落定宣判结束。可是现在,一个让他忧心忡忡的新情况发生,王梅来找他的原因就在于此。随着陈佐松调查的深入,钱家明刑讯供案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孙民感到自己仿佛一个潜水已久的人慢慢露出水面,感到了水面彻骨的凉风。


王梅要他快想办法,因为她的弟弟也参与了此事,她不想赔上丈夫又搭上弟弟。孙民一筹莫展。他草草把王梅打发走,自己陷入了恐惧的深渊。


他一次又一次地谛听陈佐松和李百义的谈话,好像看到了那个秘密渐渐浮上来。有一次,当陈佐松离开后,孙民把李百义留了下来。他拿来一盘花生米,说,来,吃点花生米。


李百义已经习惯孙民对他的优待,他把孙民的举动视为一种好意。他们聊了一会儿陈佐松,又聊了聊李百义的女儿。孙民问,有什么证据肯定你父亲不是失踪?


直觉。李百义说。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跑呢?孙民问,是害怕吗?


李百义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孙民说,我找了你好久。


自由。李百义回答。


自由?孙民站起来思忖。你在黄城已经自由了。如果没有你女儿,我们真的很难找到你。可是你已经自由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也是自由。李百义说。


自由?孙民说,你解释解释。


李百义说,没什么解释的,起先是要外面的自由,后来是要心里的自由。


我知道了。孙民笑道,你是为了心里的自由,可以放弃外面的自由。你很有个性。


。。。。。。在和李百义谈话后的一周内,孙民魂不守舍。周一上午,陈佐松来看守所时,竟然找孙民询问关于那天晚上老人失踪的事情,理由是孙民当时任该派出所的中队长。


我是中队长,但我没介入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是钱家明负责。孙民辩解,当时我在负责桐江的另一个无头案。


陈佐松说,我没有怀疑的意思,我只是来向你询问一下有关情况。


但这已经让孙民浑身不舒服。那天,他很早就回了家,躺在床上。好像有些发烧的样子。妻子给他量体温,是正常的。她给他熬了碗姜汤。


孙民睡得迷迷糊糊。这个案子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他好像做梦了,又好像在现实中。晃来晃去总是李百义的影子。孙民有一种很奇怪的想象,好像李百义是他的兄弟,他用手一拍孙民的肩膀,说,我们是兄弟,你怎么会打自己的父亲呢?那是误会,一笔勾销。过去的都过去了。孙民心中的石头落地,他觉得有李百义这么个兄弟,太幸福了。他醒了,发觉只是个梦。孙民心中竟涌起一丝淡淡的失望。


上午陈佐松又来找他,要他说明情况。孙民突然发火,把陈佐松轰走了。孙民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这并不像他的脾气。陈佐松走后,孙民觉得快透不过气来了,他到医疗室吸了一会儿氧。


陈佐松已经胸有成竹。他从孙民的眼神里看到了真相。孙民突然失控的情绪把最隐秘的角落暴露。陈佐松没想到孙民也卷入此事,但他不抱孙民能出来作证的希望,因为他只要出来承认失踪案是刑讯供,他自己就脱不了干糸。孙民今天出来说明,明天自己就进看守所。省看守所就是关那些犯罪的干部和警察的,在李百义的号室里,就关着一个刑讯供的警察和一个偷枪的武警。


上午,陈佐松和李好把从黄城来的群众送上了回家的火车。黑汉和黑嫂因为没有看到李百义的判决结果而伤心落泪。他们不想离开。黑汉说,不让上法庭,我们就在旅馆等。


陈佐松说,如果你们真爱李百义,就听他的话,他叫你们回去,一定有他的道理。


黑汉说,我们就是不放心。一个好人能犯啥子罪,都是不懂事的时候做的嘛,再说也过了十年了。


陈佐松说,连李百义都放心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黑汉说,好,好吧。


第二天上午,他们上了火车,留下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包括好几把他们亲手做的不容易折断的布扇,在监狱里有时用的东西坏了,好几天换不着。


老六把他们送上火车回来,建议要利用现在失踪案调查的好时机,做通王法官的工作。


现在是个机会。老六说,我今天晚上去找王法官。


陈佐松说,这样要坏事儿,现在的情形对我们是有利的。


他问李好,好好,你什么想法?


李好说,我只要他不死。


大家沉默了。


。。。。。。当天晚上,老六自作主张找了王法官。


王法官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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