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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2 / 2)

“王妃的意思‘‘‘‘‘‘”


惊怒之余,暗思前因后果,待得一条一条逐渐理清,心中再难压抑,不由得勃然大怒,眸底霎时如过激浪,瞬息万变。


原来他早在漓天颀奉旨南下之时就已动手。


那批药材军粮皆由国库调拨出来,漓天颀督办时就算每包都打开来查看,也难保押运的途中被人暗施毒手。往年军粮送至边关驻防地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掺假,最坏也不过是将糟糠混在其中,以次充好,经手人将掉包得来的一等军粮转卖出去,以此牟利。


这样贪图蝇头小利的人又怎会大胆到敢在军粮中下毒?


漓天烬的平乱大军一旦因为有人中毒而引发瘟疫,滇南气候恶劣,疫情必然凶猛,大军难以抵挡之际,结局只有惨败。趁此机会,下毒一事定将于此时被揭发出来,负责督运粮草的漓天颀如何能够逃脱干系?


而暗中c控这一切的人必定非常了解宣武帝素来最忌讳兄弟间的明争暗斗,一旦让宣武帝知道漓天颀对自己一母所出的胞弟亦能狠下杀手,叫他怎能轻易放过他!


暗下杀手再嫁祸给他人,箭一发而双贯,此计毒辣之极,怎不令我齿寒?


想到此处,越发怒极难忍,面上青白一片,“此事除去你我,锦都可有第三个人知晓?”


萧綦抿唇摇头,“我此番易容回京便是为此,七殿下深知王爷碰也没碰那批军粮,朝中根本有人难容他们兄弟,想要一石二鸟!想到这点时殿下已经明白,他与王爷都不在锦都,玄畿宫里不日必生异端,当即命我数百里加急不分昼夜火速回京打探情况,如果情况属实,他好安排大军早作准备‘‘‘‘‘‘”


心中微一揪紧,我一连串颤声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宫里!七殿下他自己没事么?军中药材还能坚持多久?眼下军心如何?定州的局势呢?”


(木木道歉,这一更竟然拖到零点以后才码出来,罪过啊罪过!说好补上前面的,一共发两更,竟然失信了,木实在对不起大伙!这章本来想码多点字的,奈何两个上眼皮儿再也支撑不住了,明天还要早起赶公司的班车,只剩五个小时不到的睡眠时间了,呜呜呜‘‘‘‘‘‘有没有sow奖,有的话一定要给木颁一个!问:何谓sow奖?答:sow,乃super old woman的简称也,嘿嘿!明天白天还会有更哦,木木不能言而无信!)


斜月沉沉藏海雾(2)


萧綦正色道:“王妃勿需担心,殿下暂时一切都好!如今定州军心虽有震动,好在殿下威名素著,深得将士们的敬仰与爱戴,军中爆发瘟疫以来,他曾数度亲往隔离大帐探视病员,以身犯险,毫不避忌,将士们都非常感动!滇南各个蛮夷部族先前屡吃败仗,慑于圣朝军威不敢有所妄动,此刻恐怕个个都在暗处冷眼观望,静待时机。至于军中的药材储备‘‘‘‘‘‘末将猜测最多也只能维持七天左右!”


“七天?!”心内悚然一惊,七天过后会怎样?尸横遍野,白骨成丘?我不敢想象。


那人料定此事隐瞒不得,以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为重,漓天烬唯有向朝廷奏请追加药材以解燃眉之急,否则别无他法。一旦疫情布告天下,再借好事之人的口将下毒一事揭发出来,漓天颀便在劫难逃。


落子步步见血,这一局棋,他不顾念手足亲情,下手狠绝,更不惜拿数十万条人命当赌注,你既不义,我便无情!


思及此,抬眸沉沉看他,“此事暂且按压不发!朝中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以为这么做真的能将人入绝境么?未免也太过自负了!”


萧綦微一愣怔,“征调药材免不了要跟户部的人打交道,如何瞒得过去?殿下与王妃的想法一致,本想瞒住朝廷暗中动用他的积蓄一搏,奈何军中所需药材数目极大,就算他倾囊而出,亦还远远不够。眼下若没有朝廷的援助,大军恐怕‘‘‘‘‘‘”


“身为皇子,殿下怎会不了解皇上?他生性多疑,好猜忌,最是反感兄弟反目阋墙,就算能勉强令他相信王爷是受人陷害,然而死罪可免,渎职之罪难逃!更何况‘‘‘‘‘‘”语声一窒,我压抑着低道,“殿下虽知皇上身在病中,却不知他如今已是祸福难料,凭我一人之力渐渐难敌众口,那人既然下了狠心,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下重手!”


萧綦大惊,“先前朝中火漆传书说皇上小病休养一个月,期间帝师理政,原来‘‘‘‘‘‘”


我肃容,冲他轻轻点头,心口隐隐作痛,呼吸钝重,一股郁气凝于胸间再难抒发。


他哪里知道我要应对的根本远远不止那人一个,身边的人都在我,我做出选择,他们各有所谋,不过拿我当做棋子,从来都是。只可惜我偏不愿依他们所想,我命由我而不由人!


“因为见不到皇上,大臣们一直猜疑重重,朝中局势微妙异常,如今若再捅破此事,各方闹将起来,皇上还不出来坐镇决断的话,不就恰好印证了他们先前的猜测:当今皇上并非微恙,而是病重!若被他们知晓一切,你以为那人会让太子顺利登基么?有人动手就有人抵抗,有人抵抗就有人伤亡,有人伤亡就有人臣服,有人臣服就有人得势,这一场仗过后,玄畿宫内必然血流成河!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天下又将如何?”


一番冷静述说,听得萧綦心神俱震,怔怔不能自抑,“殿下没有想过皇上病重若此,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又怎会迫不得已痛下决心向朝廷求援,而不顾王爷的处境,不顾天下人的处境?没想到‘‘‘‘‘‘朝中局势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忽而重重一叹,目现忧急,“这下可怎么办才好?难道为了天下百姓一时的安宁而置定州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吗?”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传来一声轻咳,李亭海刻意压低的声音随即透门传来,“王妃,人已经带来了!”


萧綦一震,抬手一挥,迅疾覆上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转眼间又变成了先前平平无奇的信使模样,我转身望向殿门,眉梢一挑,扬声道,“来得正好,萧綦,定州将士们有救了!”


斜月沉沉藏海雾(3)


朱漆殿门吱呀一响,开阖处,汉白玉石铺就的殿前广场寥廓深远,一眼望不到边。月色深凉如水,幽幽流泻一地,浮光跃银,照映出天际万仞宫墙,高耸直入九霄云端。


李亭海自门旁闪现,一人紧随其后,一身青袍太监装扮,瘦削面上一双黑眸精亮,隐约夹杂几分再次重逢的欣喜,身形矫健,步履无声,从无边寂寥的夜色深处渐行渐近。


抬眸一眼望见来人,虽然早有准备,心上还是一紧,我望著他,轻轻点头,“别来无恙,百里枫!”


“少‘‘‘‘‘‘王妃!”百里枫浑身一震,抱拳单膝跪倒在地,俯首长拜不起。


听他险些唤我少主,前尘过往,历历在目,眼眶陡然湿润,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百里枫,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你一个人辛辛苦苦打理爹的产业,我却从来不闻不问,甚至始终不愿回去一趟,你‘‘‘‘‘‘会怪我么?”


百里枫喉间紧涩,摇头道,“属下不敢,少主做些什么有少主您自己的道理,属下只知誓死效忠项家,效忠少主!”


抬头轻瞥一眼李亭海,他会意,微欠了欠身退向门口,一出大殿,随即反手将殿门带上。


“今夜叫你来,是有事相求!”


百里枫低眸,“少‘‘‘‘‘‘王妃言重,王妃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闻言微微一笑,转身缓缓踱步至案前。萧綦自一旁无声打量我们,似是已经猜出些什么。我不说话,只低眸看向案上,沉默良久,轻道,“项家财富累积至今,应是数不胜数了吧?”


百里枫一怔,点头道,“主人经商有道,项家产业早已遍布天下,属下斗胆放言,圣朝国库与之相比,怕也渺不足道!”


“很好!”我霍然转身,“我要你号令各地项家主事暗中为我购进一批药材,品种与数量稍候我会写下来给你,你告诉他们,无论药价贵贱,无论花掉多少银子,就算是倾尽项家所有的财产,一定要在三天之内全部买齐,之后遣人将之悉数送往定州大军驻地!”


话音一落,百里枫顿时惊愕,一抬眼,正撞上我坚定不容置疑的目光,慌忙敛定心神,抱拳躬身,“属下领命!”


侧目望向萧綦,眉梢轻轻一挑,淡笑不语。萧綦初时震慑,继而感激不尽,俯身拜倒,语带哽咽,“末将替七殿下,替数十万军中将士叩谢王妃!”


伸手一把将他按住,转眸轻扫一眼百里枫,“谢我干什么,要谢也该谢我爹,为了定州,为了圣朝,相信他不会怪罪于我!”


忽而正色,“你快回去七殿下身边,三天以后,让他派人暗中接应,以免药材遇劫。你们无需担心宫里‘‘‘‘‘‘一切尚且还能控制,眼下最要紧的,是遏止住军中的疫病。你走吧,现在就走,记得避开殿外的京畿禁卫,快走!”


萧綦虽然迟疑,面带不忍,见我一脸坚决,犹豫些许,只得转身奔出大殿,瞬间隐入深沉夜幕。


百里枫几步上前,“王妃,属下是否也立刻回去好做准备?”


“不!”我沉声道,“你只需密信他们在各地采买药材即可,嘱咐他们不要声张,一切暗中行事。锦都虽然各类药材应有尽有,然而一旦某些品种紧缺,必定惹人怀疑!此番命你秘密进宫,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托你保管,必要的时候,请你务必物尽其用!”。 书包网最好的网


树欲静而风不止(1)


仁熙殿,凌元阁。


黑檀木案上堆满弹劾两军统领慕瑬景的锦夹奏章,历数其自上任以来纵容手下武将虚报军费开支,贪墨军资粮饷等等罪状,章章言辞凿凿,有证有据。


我低叹一声,合起其中一本随意丢在一旁,两鬓突突直跳,发际一时痛如针戳。


“才不过短短的三天,就被他查出这么多漏d来,慕瑬景啊慕瑬景,枉我先前一直敬你这个大哥是条铁骨铮铮的硬汉!”


叶翌横眉讽道,“权势当头,有谁能够真正做到全然超脱物外不沾半点荤腥,这人不外如是!”


那么你呢?


抬眸瞥他一眼,抿唇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依大哥的脾气,若是得急了,真的举兵反了也说不定!”


叶翌拧眉,“可是汝南王还在我们手上,他‘‘‘‘‘‘”


“你也说了,权势在握,一旦得了天下江山,还有什么是舍弃不下的?”


叶翌闻言一愣,目中精芒乍现,随即若有所思深沉看我,“照您的意思,慕瑬景是动不得了?那么四殿下那里您将如何交代?他会轻易让步?”


心中微微一沉,以手支额蹙眉闭目,我缓声道,“我能想到的他更能,他召集群臣联名上书弹劾慕瑬景,就是要我对大哥动手,迫使他不得不举兵反出朝廷。”


叶翌点头,接道,“慕瑬景背负谋反的罪名,就算让他得手,只怕那个位子他也无法坐得安稳,届时四殿下高举讨逆大旗,天下间必定一呼百应,从者云集。到了那时,四殿下俨然已是一个王者了,在百姓们的眼中,他甚至能够称得上是个英雄!”


“英雄么?”我低低重复,像是自言自语,唇角淡笑依旧,眸中透出如霜寒意,“英雄与否‘‘‘‘‘‘咱们拭目以待!”


翌日,天还未亮,便有执事太监排队捧来大堆奏章候在殿前,我自其中随意抽出一本打开,内容果然不出所料,与前日的如出一辙,只不过改了署笔日期,而这堆奏章里头,竟然还多了不少地方官员的上疏。


眼望之下,除了冷笑再无其它,随即命执事太监将这些与昨日的堆在一起,吩咐他们对外只说,帝师为了避嫌将奏章呈给皇上亲批,皇上看了之后,一概留中不发。


从那日佚始,几乎每个清晨都会有大批奏章被源源不断地送进仁熙殿,执事太监在退出大殿的同时顺道也带走前一天的,一堆一堆犹自散发着墨香的奏章已然全部成了废纸。


直到有一次,李亭海大呼小叫责令几名小太监气喘吁吁拖着已经轧成纸堆的奏章“不小心”经过勤政殿前的广场,正在办公的众文臣史官顿时目瞪口呆。


不稍片时,有关那堆已经不成形的“废纸”的描述便已传遍内庭外野,宫中随即谣言纷起,其中最令人信服且竞相传播的莫过于,“锦都内有慕瑬景控制京畿神策两军,外有慕瑬云挟持天子总揽圣朝兵权,这江山没多久就要成姓慕的江山了‘‘‘‘‘‘”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树欲静而风不止(2)


夜色阑珊,更漏将残。寝殿只燃数支红蜡,幽幽几点烛火随着镂空窗棱间侵入的夜风摇曳轻舞。


殿内忽明忽暗,明黄帷幔随风激荡而起,层层翻卷如云。耳畔不时传来烛花哔剥爆响,本就空旷无人的内寝殿,越发显得死气沉沉。


宣武帝躺在云母屏风后头昏睡着,呼吸钝重,泛白发丝凌乱洒落枕畔,面颊已然呈现出一种枯槁的死灰。毒已穿肠入骨,病重若此,剩下的不过捱时间而已。


隔着屏风静静看他,思绪飘零,几度沉浮。即便身处在万民景仰的高高庙堂之上,权倾天下,俯瞰众生,又如何?终抵不过岁月无情人无情。他朝身故,一世荣光悉数化作过眼云烟,唯留一具冰冷身躯,孑然躺进坟墓。繁华落尽,刹那寂灭,灵魂化雾,白骨成灰。


荆远额际渗出薄汗,手上一刻不停,金针一根一根刺入周身要x,待到双手移至宣武帝的头部,忽而顿住,转身定定看我,“你决定了,当真要这么做?”


眸心一缩,冲他轻轻点头,“是,师傅,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绕过屏风缓缓走近榻前,拧眉看向榻上那人,面上淡漠如霜,“对他来说,稍后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


梦醒了,曲终了,戏散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天明时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衣趴在案上,紫玉狼毫笔滚落一旁,面前大摞大摞锦夹奏章堆成了小山,抬头时险些看不见前方。


殿外隐约响起杂沓脚步及争论声,声音越来越近,忽听刀剑出鞘,一片锵然触碰声响,不知是谁一声厉斥,“慕瑬景,你这是要造反吗?竟敢在皇上寝殿门前拔刀,简直大逆不道!你们究竟把皇上怎样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皇上,皇上,臣等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慕瑬景,有本事你把我们全都杀了‘‘‘‘‘‘”


耳听呼应之声此起彼伏,继而便是李亭海的颤声高喊,“大人们请止步,刀剑无眼,莫伤着了!皇上正在休息,他没事。慕公的下场你们都看见了,逆旨不尊之罪非同小可,听老奴一句话,大家还是回去吧!”


“闭嘴,你这阉货,皇上待你恩宠有加,你却偏偏助纣为虐,不亲手杀你实难解我等心头之恨!”


李亭海急得直跺脚,“哎呦呦,这话从何说起呀,你们‘‘‘‘‘‘你们‘‘‘‘‘‘”


话音未落,众人忽见玉阶尽处,大殿殿门“吱轧轧”缓缓自两边拉开,一时惊怔,一应争执骤停,尽皆屏了呼吸抬眼望来。


晓露微寒,殿外云低雾轻,晨风扑面,卷起碧水衣带猎猎飞扬,抬眸一眼淡淡扫过阶下众人,眼底倏忽掠过一星寒芒,转瞬即逝。


“慕瑬云,你挟持皇上妄图宫篡位,是想扶眼前这个粗蛮武夫上位不成?什么大义灭亲,委实可笑!你们这出苦r计演得不错啊,老夫算是看走了眼了,那汝南王根本早就心存野心,却偏要假装清高,故作姿态,我呸,恶心!颀王风姿卓绝,名动天下,怎会看上你这么样一个妖女,定是你在暗中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迷惑了他!前日军中信使送来定州军报,之后其人消失无踪,定州大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藏着掖着不公开?你害得太子殿下被剥夺军权,之后被贬去看守皇陵不说,眼下还要接着再害王爷跟七殿下吗?难道这圣朝第一女帝师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还妄想做圣朝第一女皇帝不成?!”


顾衍之指着我疾声厉色,眼神锐利如刃,恨不能立时冲上玉阶亲手除之而后快。


树欲静而风不止(3)


慕瑬景薄唇紧抿,目光冷厉,已然震怒至极。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长剑锵然出鞘,剑尖直抵顾衍之的咽喉,“你敢再说一句!”


“住手!”


一道清冷如水的嗓音乍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在场的人无不心中一凛,个个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纷纷抬眼望来。


广袖轻舒,一纸明黄帛卷在手中缓缓展开,我低敛了眉目,十指一分一分攥紧卷轴,指节微微透白,面上浅淡笑容未减,目光却已如冰雪,彻骨寒意渐浓,“皇上有谕,众臣听宣!”


众人闻言一愣,愕然四顾,面面相觑。慕瑬景最先回神,忙还剑入鞘,率一众京畿禁卫军俯身拜倒。众臣个个惊疑不定,见此情景却也无奈,迟疑片刻,纷纷跪倒在地。


“朕因近来国事繁重,偶感疲累之躯,不堪以用,遂命帝师辅政,朕自小憩休养数日,朝政诸多事宜尔等劳心劳力,朕深感念之,朕拟于后日摆宴玉澜堂,宴请突厥汗王一行,满朝文武百官同乐。钦此!”


语毕,收卷入手,抬眸环视众臣,浅笑温文,笑中分明夹杂嘲讽,丝毫不加掩饰。眼望之下,果见顾衍之的面色陡然惨白,看向我的眸中已然多了几分惶恐。


冷冷还之意味深长的一笑,不待他们山呼万岁,领旨谢恩,我拂袖转身,悠然踏进殿门。


荆远迎上前来,视线越过我的肩膀忧心忡忡望向殿外,“这套针法虽然能令皇上暂时清醒,却不知究竟能坚持多久,若是皇上在饮宴时突然失控发狂‘‘‘‘‘‘”


猛然抬手将他打断,我低声道,“后日是我与十三殿下的约定之期,只要那日他能将太子顺利带回玄畿宫,皇上若然真的发病,那便顺水推舟,诏令太子监国。”


“慕瑬景一旦发现你骗他,当堂翻脸,又待如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纵有两军在握又怎样,士家豪族厚养出的子弟兵怎敌得过世代行伍出身的圣朝大军!”


荆远皱眉,“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他近在眼前,想要动手轻而易举,何况那时的玉澜堂汇集满朝文武,更有突厥可汗在内,他若一旦举事,岂非瓮中捉鳖?如此一来,只怕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师傅错了!”我坦然道,“自从宫中传出皇上染病无力问政的消息后,锦都附近各大州府的驻军连日来皆有异动,若单论地方守备军力,他们并不足为惧,然而一旦化零为整,便是劲敌,慕瑬景眼下正在提防的,正是他们!”


荆远顿悟,捋须点头沉吟,“我明白了,话虽如此,后日的玉澜堂里还是凶险异常,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我低头黯然无语,心绪起起伏伏。


漓天衡早就暗中拉拢锦都附近重要州府的府尹为他卖命,穆勒带来的人也已偷偷渗入各地驻军。叶翌虽然查出驻军异动,却无法更进一步深入打探他们的动向。


一番深思熟虑,那日唯有利用慕瑬景先将所有人困在殿内,令他们与外界断了联系,尽力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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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破月来花弄影(1)


暮色深浓,更漏将残,夜如年。


这样的夜晚,无月无星,夜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铅一般沉重,压得人无法呼吸。


疏桐苑是玄畿宫内最偏僻的一处院落,这里常年没有白昼,没有晴天,长门冷寂,永夜无边,是后宫女子人人闻之色变的凄怆冷宫。


门前的御林军见我踩着一地落红渐渐走近,一袭广袖长襟的流岚色轻薄云衫,长发未髻随意披散肩头,脚步轻移时,冰绡纱质地的宽幅裙裾层叠飘扬,动若回风起舞,犹似身在云端。


几名守卫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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