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黑煞神好像不是很黑嘛!
你还是打算到鸣銮镇吗?漫不经心似的,宫震羽又问了。
呃?哦,是啊!那儿不是最热闹吗?不上那儿,我还能上哪儿?乐乐满嘴jr,口齿不清地说。
要凑热闹哪儿都有,为什麽一定要去鸣銮镇?
哦!拜托,乐乐白眼一翻。那种热闹跟这种热闹不一样的好不好?那种热闹上哪儿都有,看来看去不都一样,光想就腻了。可这种热闹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场面也不是那种热闹能比得上的,想想那种千军万马奔腾厮杀的场面……天哪!还真不是普通的兴奋耶!说著说著,她的脸色都兴奋地嫣红了起来。
宫震羽摇摇头。你是个姑娘家,不适合那种洒血的场面,你还是回家去吧!
哦,不!乐乐一听,立刻交叉起两手的j骨。我哪儿都能去,就是不能回家!
宫震羽微微一蹙眉。为什麽?
啊!这个啊!说来话就长罗!乐乐瞟他一眼。我呢!爹娘很早就过世了,所以伯父就把我接过去照顾。老实说,伯父对我算是很不错的了,不但供我吃住,还让我跟著大家一起练武,虽然对我特别严厉,但我想,那也是因为我太调皮的缘故。
她耸耸肩。无论如何,从我懂事以来,我就想著希望能够尽快报答他们这项恩情。不久前,那一天终於到来了,我大堂姊幼年时定下婚约的对象捎了一封书信来……
其实打一开始,两家的婚约也只不过是酒後畅谈间的随口约定而已,说不定酒醒後彼此就忘得一乾二净了,既没有交换信物,也没有下聘订礼,靠的仅是一个信字罢了。
然而十年过去了,这个婚约的真正主儿,董家大姊董湘云都二十出头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啦!男方却没动没静。
董家老父开始怀疑那约定到底是真还是梦?只好主动捎信去探问男方的口气,没想到对方却依然不回不答,半点音讯都没有。
董家老父只以为不是对方没诚意履行婚约,就是那根本是他醉酒作梦,因此便不再理会这个约定,迳自把董湘云给嫁出去了。
可怎麽也没想到,三年後,男方却突然表示要来娶大姑娘了。那时候董家才知道三年前那封信根本没递送到男方手里,因为男方早就迁离老家了。
……你可以想见当时伯父有多惊慌诧异吧?因为大堂姊早已嫁出去了。後来伯母才说出在四、五年前,曾经有封从金陵捎来的书信,被堂弟拿去做纸鸢s进池塘里去了。因为她怕堂弟被责骂,所以一直没敢说出来。如此一来……乐乐又掰下另一块jr。董家就难辞其咎了……
这下子该怎麽办?
一向不愿失信於人的董家老父立刻决定拿董家二姑娘代替大姑娘嫁过去,然而,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对方的通知信函才刚到,翌日迎亲队伍也到了,还说什麽吉时已定,接了新娘子他们马上就得往回赶啦!
开什麽玩笑,他们以为董家成天闲闲没事干,就等著人家来迎亲吗?
最重要的是,董家二姑娘董湘萍闲来无事跑到大姊那儿去玩了,根本就不在家,董家拿什麽给他们迎呀?就算要通知她回来,最快也得两天呀!
可是对方又说了,这回如果来不及,恐怕又要等个一年两载的了。
……所以,当时伯父只好拜托我先替二堂姊上花轿拜堂,头一晚d房花烛夜可以托喜婆转告他们,以新娘因为月事不方便为由先行避过,到时候新郎肯定会喝个醉醺醺的不省人事,就算掀了头巾也看不真确。这样一来,只要二堂姊在黎明前快马赶到,正牌新娘就来得及拜见公婆啦……
孰料意外接踵而至,新郎竟然在一拜完堂後就落跑了,婆婆当然要去安慰一下新娘,这下子,不让夫家任何人瞧清楚假新娘真面目的计画就泡汤了,不但婆婆瞧见了,连带老总管和好几个丫鬟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当时我就想完蛋了,如果大家都认定我才是正牌新娘的话,我岂不惨了?不要说我还不想嫁人,就是二堂姊那边也饶不了我,虽然那根本不是我的错。因此,我当机立断的马上决定尽快溜之大吉,免得y错阳差地被绑在那儿了。剩下的问题呢!当然只好全都留给二堂姊了,不过,我相信她一定有办法自个儿解决的……乐乐几乎是钜细靡遗的把一切都全盘托出了。
其实,她原本并不是这麽多话的人,就算再多话,也不可能碰著任何一个陌生人就披肝沥胆的全掏给人家吧?更何况,对方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煞星,搞不好多说两句话就被他嫌罗唆给宰了也说不定。
可是不晓得为什麽,她就是想跟他多说点话,也不在意要把任何他想知道的事统统告诉他,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也许只要他问得出口的,大概连她上次月事是什麽时候来的她都会乖乖招供了。
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不过也不是太奇怪啦!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契合度吧!有的人相交一辈子,天天见面却生不出什麽好感来,可有的人一见面就会亲热地猛拍胸搭背,两句话就成了生死至交,三朝再见就可以两肋c刀了。
君子之交满天飞,走在路上不小心就会踢倒一双,可生死之交就真的得靠机缘了!
特别是,这也是她头一回对男人产生兴趣呢!
大概是第一眼她就对他滋生了好感吧!虽然他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但他那种特别的气质就是对了她的脾胃、中了她的眼,那份自大狂狷,却又孤寂落寞的神韵,更是教人忍不住对他感到好奇不已。
所谓礼尚往来,既然对人家感到好奇,自然就没道理隐瞒自己的事罗!因此,她就大大方方的先把一切都说给他听了,改明儿个,就轮到她来审问他了。
……所以说我不能回去,因为二堂姊都嫁了,再来就该轮到我了。当然啦!我可以拒绝,但是天天被唠叨嘀咕可也不好受呢!所以,二堂姊才会没事老往大堂姊那边跑,还不就是要躲著伯父。
她一边说还一边啃jr,所以没注意到宫震羽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你说你……前些日子和京城里黑卫府的主人拜堂成亲了?
错!错!错!两根j骨又摆成了叉叉。我是和那家伙拜堂了,可我是替我二堂姊拜的,我想二堂姊应该早就去接手了,拜托你别赖我好不好?
宫震羽的神情更怪异了。你那天夜里就溜了?
没办法罗!乐乐无奈地两手一摊。我都被瞧见了,如果不赶紧开溜,搞不好会被留下也说不定。
宫震羽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清楚黑卫府的主人是什麽身分吗?
乐乐白他一眼。废话,你以为我是笨蛋啊!会连要跟谁拜堂都不知道?当今皇上最宠信的皇京四大禁卫,京城里炙手可热的超大牌红人之一的玄武禁卫嘛!不过,他们可神秘得很,根本没人知道他们是男或女、是高或矮、是胖或瘦,只知道他们……嘿嘿!是人。
那四大禁卫轮流在皇上身边伴驾,听说这一回轮到玄武禁卫,所以他一拜完堂就跑了,这回应该也跟著御驾亲征的皇上来了吧!说著,她吐了吐小小的香舌。还好他没来掀我的红巾,否则两相一见面准穿帮,我哪里还敢来呀!
宫震羽垂下眼眸瞧著自己的手。既然他是那样个身分的人,你不想嫁个那样的丈夫吗?
喂!喂!喂!我刚刚说的话都被风吹跑了吗?乐乐没好气的说。我说过了不是吗?就算是皇帝老子,如果不是我倾心的人,我宁死也不屈,他一个玄武禁卫又算得了什麽?
宫震羽抬眼深深地凝住她。
乐乐则是忙著继续啃j,还是没注意到他有什麽异样。
不过老实说,董家也是在迎亲轿子到了董家之後,才知道二堂姊要嫁的是黑卫府的主人,原先是没人知道的。可这种身分显赫的丈夫倒是正合二堂姊的意,二堂姊这个不嫁、那个不嫁,想的就是希望能嫁个那样包吃包揽的丈夫。换了是别人,我还担心就算我去帮她拜了堂,她肯不肯来接手都不一定呢!可我敢保证二堂姊若是一知道要嫁的是黑卫府的主人,包管跑掉了鞋也会赶过来!
是吗?宫震羽又看了她一眼後,就转而凝住火堆不再说话了。
直到乐乐吃饱,洗净了手,又回到毛毯上准备睡觉,他始终一动不动地注视著火堆,不晓得在想些什麽。乐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
喂!我……我要先睡罗!
她以为他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是,他却转过眼来看了她一下,点点头,随即又回去盯著火堆了。
真有那麽好看吗,那堆火?
乐乐咕哝著躺下睡了。
隔天清晨,乐乐早早就醒了,没想到宫震羽却比她更早,一副早已准备好随时都可以上路,只等她醒来的样子。
也或许他根本没睡?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在等我啊?边把视线偷偷瞄向他额头上的那颗猫眼石。听说那颗猫眼石会变色,果然,昨晚是黑色的猫眼,现在已经变成蓝色的了。
宫震羽瞧著她没说话,她只好摸摸鼻子赶紧收拾好,再去洗把脸,然後也准备好上路了。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宫震羽那匹代步的马居然是匹黄骠骏马,模样儿和它的主人一样,也是那麽高效优雅。
真跩!
她翻身上马,却见宫震羽依然站在原处若有所思地注视著她,她不觉脱口问:还有事吗?
宫震羽静了一下,而後慢吞吞地说:我要往兴河那边去办事。
呃?昨儿个问他他不说,现在告诉她做啥?
乐乐不解地望著他。
宫震羽却迳自飞身上马後,才又慢条斯理地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说是这麽说,可那种神情语气却像是在说你最好不要跟我去。
乐乐先是愣了愣,继而惊诧地咦了一声,你要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和你……又将纤指一伸指向他。一块儿去?她有没有听错呀?一向独来独往的黑煞神居然邀她同路?!
可就这麽一会儿时间,宫震羽似乎已经後悔刚刚的提议了。不要就算了!语毕,他转开马头就要上路。
乐乐一看又傻了,连忙大叫,等等!等等!等等!突然这麽说,你……你也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嘛!
宫震羽似乎也考虑了一下,才又默默地转回来,看她搔头抓耳的拚命考虑。
唔……皇帝亲征耶!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碰上的,说不定还可以瞧见皇帝老爷长得啥样子呢!她皱眉苦脸地喃喃自语。而且……而且搞不好这一辈子就这麽一次机会了,可是……她觑他一眼。她也很想跟著他去呀!
对方可是惊动武林、轰动万教的黑煞神耶!他要办的事说不定比皇帝老子打的仗更刺激、更有看头,错过了不是也很可惜吗?
你……要去那儿干嘛?
我刚刚说了,办事。
犹豫了一下。
好玩吗?
不好玩。
小脸顿时垮了。
那……有趣吗?
一点儿也不有趣。
那她去干嘛?
脸更垮了,再垮下去恐怕连眼泪都要垮出来了。至少有点热闹吧?她满怀希望地再问。
宫震羽依旧面无表情。去逛马市吧!
马市?
类似咱们那儿的市集吧!
乐乐呆了呆,不觉脱口道:我白痴啊我?我干嘛千里迢迢的去逛市集呀?
那就算了。
宫震羽又想转开马头,乐乐忙又大叫,啊!等一等、等一等,让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嘛!你这麽急干嘛!又不是去赶死。她咕哝著又苦著脸考虑了大半天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嘛!我跟你去嘛!
还真是有够不甘心的,明明早就决定好要去开开眼界,顺便尝尝男人打仗的滋味的说,可就这麽一下子就全都被推翻掉了,她怎麽不知道自己的意志力居然有这麽不坚定?
改朝换代要是有这麽快就好了,省得再去浪费精神去制造那麽多冤魂了。
真是有够莫名其妙,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作这种马上就後悔的决定?就算她对他再有好感、再感兴趣,可不过就这麽仅仅一夜之间,怎麽就让她一面倒向他那边去了?
可恶啊!她究竟为什麽会一边後悔,又一边乖乖的跟在他马後吃灰呢?
☆ ☆ ☆
就像宫震羽所说的,跟他一块儿去办事,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好玩,也很没趣。马市是还好啦!但逛过一、两遍也就差不多了,再往下的路程乐乐已经不作任何期待了。
哈哈!至少他没骗她。
老实说,她实在很疑惑宫震羽为什麽要邀她同行,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办啥事,只隐约感觉到他好似在追踪什麽似的,问他,他却连哼也不给她哼一声,可至少也要稍微关心她一下下吧!毕竟是他拜托她陪他来的不是吗?
没想到他却只顾办自己的事,每到一个地方,就把她丢在一边去自生自灭,自己则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不晓得她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垃圾最好不要随地乱丢呢?
可奇怪的是,一入夜,不管她在哪里,他就是有本事找到她,就算她刚好蹲在粪坑上头,他都会特地来敲敲门告诉她他回来了,害她差点一跤跌进粪坑里。然而,一过子时,虽然他没有说,但她知道他又会趁黑摸出去。
干啥去了?
她哪知呀!
搞不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煞神是兼职的夜盗或采花贼也说不定。
这样过了一两天,他又会领著她继续往北走,结果莫名其妙的,三月时,他们居然出关了!
很意外的,出关的第一天,他居然没有扔了她就跑,而是一路把她带到客栈里安置好,然後才出门去买东西,害她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地跪下来叩谢上天的恩典。
不料,他一回来,只是把一套当地人的服饰扔给她。换了它。而且还是旧的。
嗄?乐乐怔愣地望著那套丑不拉几的服饰,再看向他身上早已换好的蒙古袍,居然还是黑色的,亏他能找得到。为什麽?不过,额头上的发带还在,猫眼正闪著紫色的光芒。
入境随俗,换上他们的服装比较不会被人注意,或者找麻烦。宫震羽淡淡地说。记得把头发放下来绑成辫子。
谁不要命了敢找黑煞神的麻烦?
乐乐瞪了好半天眼後,才不甚情愿地收下衣服,然後开始左右打量他是不是还有买其他的东西回来,可惜她怎麽看都看不出他还有偷藏什麽玩意儿。最後,她还绕著他仔细找了一圈,这才很泄气地死了心。
你没有买吃的回来吗?
你饿了?
废话,都过晌午了耶!乐乐赶紧提醒他。是不是换好衣服就一起去吃?
没想到他却随手扔下一块碎银,自己想办法!随後就转身出去了。
ㄝ?简直不敢相信,他当她是谁呀?乞儿吗?
好半晌後,她才有气无力地在床沿坐下,开始慎重思考她到底为什麽还要跟著他?这些日子来,她对他的好感还没有用光吗?最重要的是,她究竟在期待些什麽呢?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房门突然又打开了,乐乐傻呵呵地看著宫震羽进来把一个油纸包放在窗边的茶几上。
这会儿饭铺子人还很多,你还是在这儿吃吧!
呜呜……老天终於开眼了!
还有,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只订了这间房,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对外的身分是夫妻,这样才能尽量减少人家对我们的怀疑,我的行动自然也会比较方便。
耶?他……他说什麽?
夫妻?!
其……其实那也是没什麽啦!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出门在外只图个方便,父母、夫妻、兄妹、姊弟、mǔ_zǐ ,随便他啦!反正他高兴就好,可是……
拜托,他行动方便,那她呢?怎麽从来不替她想想,她满头疑云就没人想要替她把那堆乌云解决掉?究竟为什麽人家要怀疑他们?又怀疑他们什麽?他……他到底在搞什麽鬼呀?
可是……
你放心,我会睡在椅子上。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吧!反正夜里他不是都不在吗?
但……
再有,因为我们的身分是夫妻,所以,以後你不能再叫我宫大侠,我也不会再叫你董姑娘。
咦?
那……那要叫什麽?
我会叫你的名字,乐乐,至於你,随便,只要不叫宫大侠就可以了。
宫大爷?
……
好嘛,好嘛!那叫……宫大哥?不对、不对!夫妻之间有这样叫的吗?那……震宇哥?震哥?宇哥?震宇?还是相公?夫君?官人?良人?汉人?中原人?蒙古人……
随便你!好,那就这样,宫震羽蓦地转身。没事了。
ㄟ?没事了?
喂、喂!你没事,我还有事呢!
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
乐乐张著嘴没了声音,一脸茫然地对著再次阖上的房门,外加满肚子火和满脑袋窝囊。
现在到底是什麽状况呀?
附注:
蒙古人以皮衣为主,男女都穿身宽袖长的滚边长袍,喜欢用红、绿绢绸扎在腰间。腰带两端飘曳,其上挂有备用的刀子、火镰、鼻烟盒等。皮长袍的面料多为绸缎、棉布,也有穿棉长袍的,夏季衣服一般都是布制的。男人衣服的颜色喜用红、黄或深蓝;妇女的服装颜色比男服更鲜艳。牧人喜欢穿船形月牙高统靴,靴子是用牛皮制成,高及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