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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1 / 2)

“不,夫人,他坚持要见到主人或夫人。”


“好的,我会接见他。”


她有些不耐,因为她急着想上楼看着他的病况好转些没。


领班把她带到图书馆,进门时她看到一个灰白头发的长者从椅子上站起来。


“午安,”罗琳达礼貌地说。


“我想你是罗琳达·海尔夫人?”


“是的!”


“我是从席克门来的,”这人解释道:“我是爱卡延泽·席克门·潘恩爵士的律师。”


罗琳达吃惊地看着他。


“潘恩爵士?”她问。


席克门先生微笑着。


“我想他还在自称德斯坦·海尔。那是他离开伦敦时给自己取的名宇;事实上他是潘恩爵士——他承袭这个爵位已经有六年了。”


罗琳达倒抽了一口气。


“你是说,我先生是潘恩爵士!”她问,“是原先住在这堡里的潘恩家的一份子?”


“他在他父亲死时承袭了这个爵位,夫人。但是那时候他人在印度,我明白他回国后为什么不公开这头衔。”


“为什么呢?”罗琳达问。


席克门先生微笑。


“我想勋爵阁下会亲自告诉你的。他在离开英国到其他地方去寻宝时,与他父亲有了一番争执。”


他顿了一下。


“老潘恩爵士那时十分震怒,我想他一定指责他儿子想利用潘恩家族的名望来从事商业的活动。”


席克门先生又微微笑着。


“你也知道你先生的脾气,夫人。再没有比这种指责更令他气愤的事了。他自己取了德斯坦·海尔这个名字,丝毫不靠他家中的帮助,而赚取了庞大的财富。”


罗琳达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当初她对德斯坦的揶揄,认为他之所以要娶他是因为他想要个贵族太太。


康波恩固然是康威尔的一个望族,爵位也比较高些,可是却没有潘恩家族来得历史悠久与表现杰出。


罗琳达终于迸出了几个字:“你找我是什么事;席克门先生?”


他从带来的黑色公事包里拿出几张象契据的纸。


“这几份契约都是勋爵阁下所嘱咐的,”他说:“要你们两人都签上字才有效。”


“是些什么契约?”罗琳达问。


席克门似乎吃了一惊。


“包括十万镑赠予款项,是勋爵阁下无条件送给夫人的,还有伦敦的一栋房子,将完全由夫人自由支配。”


罗琳达直觉他的话就象是巨锤在她心头上敲着。


德斯坦要让她独立!德斯坦原来早已作了安排,想法子摆脱她!


她感到整个房子都在摇晃。她把手放在桌上以站稳身子。


“我不想……要这笔……钱或房子。”


律师低头看看契据。


“我料到你会这么说,夫人,因为你刚结婚,你感到不应该有任何芥蒂存在你们之间,你会一直过着很幸福的日子。”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根据我自己多年的经验,夫人,我觉得做一个独立的女人是明智的。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你可以做自己的主人,你可以有一片屋顶在你头上。”


罗琳达明白他并不是出言不逊,他是以一种长者的善意,劝告一个对婚姻可能带来的困难与困扰一无所知的任性女孩。


她想也许席克门先生也明白她丈夫不仅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同时也有些捉摸难测。


她心想,从她开始遇见他后,他一直不断地做出令她吃惊的事,目前这件事可比以往任何一件事更令人瞠目结舌。


原来,他在娶她为妻这件事上带给她许多痛苦之后,他已准备让她离开,让她自由自在去追寻她的生活。


她心想这件事要是一个礼拜前发生,她会多么高兴。


她会接受这笔钱和这栋房子,回到伦敦,而把这个她所厌恶的人留在古堡。


现在一切都改观了。


她不能走,事实上她是不愿走。


她下定决心。


“谢谢你的来拜访,席克门先生。”她说:“我很抱歉,你可能白跑了一趟,我先生前两天发生了严重的意外,除非他痊愈之后,我们仔细商量好这件事,否则我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我听领班说勋爵阁下病得很重,无法见客,”席克门说:“在这种状况下,当然我也只好等他完全康复之后,再处理这件事了。”


“再一次谢谢你的光临,”罗琳达说:“你留下来吃饭好吗?如果你今晚想住在这里,我们有很多客房可让你选择。”


他表示谢意后,罗琳达很快跑上楼,到国王套房去。


她有种神智纷乱的感觉,觉得房门会被锁起来,她再也见不到德斯坦了。


但当她推门而入时,坐在床边的古力本跳了起来。


“他醒过来了,夫人!”


“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前。”


“他很清醒吗?”


“是的,夫人。只是看起来有些迷惑,不过他说话十分理智。”


“他说了什么?”罗琳达问。


“他只说了一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鬼事?’我给他喝了点东西,他又睡着了。”


“那表示他的脑子没有受伤,”罗琳达呼吸都停顿了。


她在床边跪下来。她心中感激地吟唱着。


“谢谢你,上帝……谢谢你,”她喃喃低语。


第七章


罗琳达奏出最后一个音符,离开钢琴,走进国王套房。


德斯坦坐在一张扶椅上,当她走到他身边时,她发觉他睡着了。


他早上还出去骑马,虽然她建议他多休息,他却不屑地拒绝了。


这个礼拜开始时,大夫就宣布他不须要再来会诊了。


“你先生好得象是新的,夫人,”他宣称,对自己的幽默似乎颇为满意,不过他还是坚持德斯坦在这个礼拜里不能恢复工作。


“多呼吸新鲜空气,可是不要骑太久的马。”这是他驾着那辆全郡闻名的双轮马车离开时,最后的嘱咐。


但要德斯坦乖乖听话似乎十分困难。


当他人事不醒,躺在床上时,罗琳达可以照自己的意思来照顾他。现在他又回到马鞍上,只想做自己爱做的事。


低头看着他的睡相,罗琳达觉得她对他的爱与时俱增。


她知道那是因为他曾亟需她的帮助,而她能将从没有人向她要求过的爱心与照顾贡献给他。


虽然他在意外发生后一周内清醒过来,她也能哄着他吃下一些东西,但他仍然十分虚弱。


有时罗琳达感到他会在睡眠中离她而去,或是发觉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这跟那夜在岩石上所感受的完全相同:她觉得她应该将她的力量、她的生命力输送到他身上,使他活下去。


他逐渐开始壮硕。


如果他打断了几根肋骨——象医生所说的——它们一定重新结合好了,现在他身上的瘀肿和前额的伤痕都愈合了。


他不想多说话,她想可能他的脑袋仍然隐隐作痛,虽然他并没有说出来。


他喜欢听她弹钢琴,直到优美的琴声抚慰着他进入梦乡,就象现在一样。


罗琳达很小心地让他避免可能的烦恼或刺激。


透过代理人亚斯文先生,她接触所有发生在堡里的事,当她做决定下达命令时,她都尽量揣拟她先生的旨意。


但是她决定避免与他讨论任何可能引起争执的事,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


取而代之的是她把马匹的状况告诉他,从花圃里摘下大把的鲜花,摆在他房间里。有时他喜欢她读点东西给他听。


有一次他对她说:“是谁教你弹得这么好?”


“你在捧我,”她微笑。“我知道我缺乏音乐细胞。在我十二岁时,家里请了一个音乐老师。我父亲有时会说他太贵了,然后我就得等他赢了钱才能继续请他来教。”


“上你自已在选样你的教育。”德斯坦慢慢地说。


“我希望我能知道学习是多么重要,”她叹了口气。


她继续告诉他,当他日以继夜地昏迷不醒时,她时常到图书馆里找些书来读。


“我被这些书本的数量吓坏了,然后才体认到我所知道的是多么少,简直不知从何读起。”她微笑着说。


“你选了些什么书?”他问。


“我发觉我的女家庭老师教我的东西实在太少。她的薪水很低,所知也很有限。她曾教我世界各地的风土民情,我也想对世界各国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那你想从什么地方开始认识世界?”


“我选了一本介绍印度的书,因为你……”


罗琳达打住,她感到这样说太露骨了,连忙改口:“古力本跟我说了许多那个国家的事,我很自然发生了兴趣。”


她没有告诉他,她找到的这本书有很精美的刹帝利舞娘图片。


当她看着这些图片时,心中涌上痛苦的嫉妒。因为她想这些才是德斯坦所欣赏的美。


但是不管他爱慕她与否,当她在看护他、侍候他时,仍猜想他的每一种需要;她知道他需要她,她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这才是她所向往的生活,有人需要她,她能把自己的内涵——不是美貌——供给她所喜欢的人。


她凝视着他,心想就象计时砂漏的砂快掉完,时间也快到了,她再也无法看到他了。


她心中始终笼罩着一层y影,那就是席克门先生找她的那件事。他带来的文件会使她脱离德斯坦而独立。


她还没有告诉德斯坦他来过,但她明白这事迟早要让他知道,而且这一刻已经不远了。


“我爱他!”罗琳达告诉自己。“上帝啊,让他也爱我一点点,或是让他需等我,就象这几个月来他需要我一样。”


晚餐已近尾声,今晚的莱格外美味可口,因为这是德斯坦发生意外之后,第一次在餐厅用膳。厨房里的几个厨师都大显身手,刻意表现。


他一身晚礼服,罗琳达觉得再没比他更出色的人了,而且他的气色几乎跟坠崖之前一样好。


他只是略嫌清瘦,前额仍有个疤痕。


他绑了条领巾,丝织外套罩在别着钻石的衬衫外;他看来十分高雅,比她所见过的任何男人都有吸引力。


她也颇下了一番工夫打扮自己;她穿了一件曳地晚礼服,跟她那件白纱结婚礼服颇为相似——她想他一定会喜欢。


她的头发经由女佣的安排,流成一种大方而不冶艳的发型,淑雅中透着高贵。


当她离开餐桌进入小客厅时,德斯坦跟在后面。


领班把桌上一瓶波特酒与一瓶白兰地的瓶塞打开后,躬身告退。


德斯坦静静地凝视她,然后说:“我要谢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罗琳达有点惊讶。


“谢我?”她问。


“有人告诉我在我掉下悬崖后,你从悬崖爬下来陪了我一整晚。”


罗琳达没有说话,然后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带凯撒……跑到那里。”


“你救了我的命,罗琳达!你希望我活下去吗?”


“是……是的。”


“为什么?”


罗琳达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也找不出适当的话来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从椅边拿出一个珠宝盆。


“为了感谢你在我受伤时对我的照顾,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我并不想……”她没有说完,因为德斯坦打开了珠宝盒。


天鹅绒衬垫上,放着她母亲的翡翠项链,这也是当初在伦敦拍卖家产时,最令她伤心不舍的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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