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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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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里,檀香幽幽,墨香正服侍着御医在外间的花梨圆桌上开着方子,宝砚静静的坐在床前的乌木脚榻上,绿色洒金花的床纱一半束着,一半垂落。突然床上的人大声的呻吟着,“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帐中传出。“主子,主子,你可醒了”宝砚慌张的站起来,扶起脸色苍白的德妃。“主子!”墨香听到里面的响动,忙掀了绿玉珠帘带着御医进了暖阁。宝砚取来一方松花色的纱巾垫在德妃雪白的手腕上,那御医方隔着床纱小心的诊脉,又往德妃脸上瞧了瞧,“恩,德妃娘娘已无大碍,只是落水之时,喝了些湖水,略受了寒气……”他回头向墨香说道:“等会下官会差人把散寒去湿的药给娘娘送来,你们需按时煎服给娘娘喝下。”墨香连连点头,又招呼门口的小太监随了御医去御药房拿药。


德妃无力的靠在金丝迎枕上,还没有从落水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主子,喝口参汤吧”宝砚从小宫女手中接过黄地福字的细瓷碗来,殷勤的说着。德妃转过脸,半干的乌发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就着宝砚的手喝了几口,身上才渐渐的有了暖意。“墨香,墨香!”德妃低唤着,声音有些暗哑。“主子,可是想要什么?”墨香半跪在脚榻上。此时德妃的脸上脂粉全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越发大得吓人,骨碌碌的转动着,“皇上……皇上呢?”“这……”墨香和宝砚互望一眼,略显惊慌。“本宫问你们,皇上呢!”德妃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呼”的一下坐起身来,月白的素纱单衣在灯火掩映下越发衬得披头散发、眼神凄厉的她状如女鬼。墨香和宝砚不约而同的往后瑟缩了一下,方答应着:“奴婢已经派人去请皇上了,不过……”“不过什么?”德妃不禁恼怒起来,恨恨的瞪了二人一眼。“听说丽妃娘娘受了惊吓,皇上在重华宫还没有过来……”二人低垂着头。“啪!”一声清脆,拿在德妃手中的瓷碗在地上炸开了一朵花,细碎的粉末溅了一地。“到底是本宫落水还是那个贱人落水?”德妃嘶吼着,指甲用力的扣在乌木床沿上,关节都泛了白,“皇上居然如此偏心!”德妃一回头,不经意间却发现粉墙上悬挂的一幅旧时皇帝为她亲手画的“美人娉婷”图上有了些须极微小的虫眼,顿时怒气勃发,抬手就扇了墨香和宝砚两耳光,“你们这群废物,连皇上送给本宫的画也照看不好,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本宫!”说罢,喘了几口气,又点头冷笑道:“既是如此无用,还留着你们干什么!”墨香和宝砚一听,脸色雪白,不住的磕头,“主子饶命啊!”


“太后娘娘驾到!”门口传来钟粹宫执事太监孙不语一声呼喊,话音刚落,一阵环佩丁冬,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太后进来了。德妃忙示意跪在地上的墨香和宝砚起来,自己也挣扎着要下床迎接。“不可”太后身边的沁芳姑姑一步上前扶住了德妃,太后坐到小太监搬来的绣墩上,道:“德妃你也是刚醒,不必行大礼。”德妃只得做罢。太后睃了站在床边的墨香和宝砚一眼,笑意盈盈,“哀家听说你日间不慎落水,这时候才苏醒过来,所以特来看望,想不到在门外就听见你大发脾气,到底何事如此暴躁?”德妃脸上讪讪的,“有劳太后关心,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两个丫头疏于照管,皇上亲手画给臣妾的御画给虫蛀了也不知道,所以才会……”“哦?拿给哀家看看!”太后说道,早有太监从墙上取下画来送到太后面前展开。太后接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看,笑道:“d这么小,不留意也看不出来。”语音一顿,眼波流转,看了面色微红的德妃一眼,语含深意道:“其实德妃看不惯的不是这幅画,而是人,对吗?”德妃机灵灵一个冷战,仿佛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太后对视。太后悄然一笑,环顾四周,道:“皇儿还没有过来看望你么?”德妃忙道:“陛下可能是因为国事繁忙,所以才会没有空。”太后把画交给旁边的沁芳姑姑,走了两步到床边坐下,携着德妃冰冷的手,软言道:“你是哀家众多媳妇当中最早入门,也是最先诞下皇嗣的,侍侯皇帝也一向尽心尽力,所以哀家一向都很看重你,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说着,伸手掠了掠德妃额前秀发,爱惜的问道:“最近,皇儿是不是很少来你这?”德妃听太后一说,不禁神色黯然,泫然欲泣。太后从腋下取出真丝鸾帕来,为德妃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好孩子,委屈你了。其实陛下在忙什么,你和哀家都很清楚。德妃,你的优点就是有教养,什么都为别人着想,连自己受委屈也无所谓。可惜——”太后顿了顿,缓缓的摇头道:“可惜你的缺点也是太有教养了!”“太后,你的意思是?”德妃不明白太后为何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看着太后。“推己及人是固然是好事,可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心思,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太后眼神迥然的看着德妃。德妃在心里的打了个转,勉强笑道:“陛下对臣妾mǔ_zǐ 一向很好!”“可是,不象对丽妃那样好嘛”太后了然的接口道,“这一点也不能怪陛下,那个丽妃的确很有办法,人生得好,又口甜舌滑,把宫里上下哄得眉开眼笑的,连哀家也很是心动呢。”说罢眉峰一扬,斜睨了德妃一眼:“这一点你可是差些了,亏你还和她情同姐妹呢。”德妃不屑道:“那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太后连连点头,长叹一声,从沁芳姑姑手里拿过画来递给德妃:“你明白就最好。其实,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就象这幅画一样,虽然是出自陛下的手笔,可是时至今日即使陛下再画一幅,很可能也不这样下笔了,正所谓此一时非彼一时,他心都不在了,还留着画干什么呢?”德妃接过画来,痴然道:“臣妾实在舍不得!”“说是没用的,幸福需要靠你自己的手去争取的,破坏这幅画的不是时间,是陛下心中的人啊!”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垂头不语的德妃。“太后的关怀教诲,臣妾会铭记于心!”德妃抬起头,原本灰暗的眼睛里跳跃着小火苗。太后则是孺子可教的笑了起来,一派慈母风范。德妃仿佛下了决心,一把将手中的画撕了个粉碎,雪花般的碎片从指间落下,“主子!”旁边的墨香和宝砚失声道,德妃却直视着太后,朗声道:“太后,臣妾有信心一定会使陛下重新用心再画一幅画给臣妾!”


“主子,你不是一向很宝贝那副御画的吗?怎么今天……”墨香看着小太监打扫着地上的碎屑,不解道。德妃象经了一场激战似的,无力的躺到迎枕上,宝砚坐在床头为她按着太阳x。德妃闻言,轻笑了下,冷冷的看着紫檀条几上搁着的太后给她带来的重重叠叠装满了各式各样珍贵补品的锦盒,低声道:“你以为太后真的那么好心来看本宫?她只不过想坐收渔人之利而已。”“这……”墨香回想着太后素日的言行和她对主子的关切,似乎不是这样的卑鄙之人,莫不是主子疑心太重?德妃冷眼瞧着墨香的疑惑,轻哼了声:“在宫里浸y这么久,即使当初还有点良心的人,如今也都拿去喂狗了,除了死掉的,剩下的都已经是人精了。你若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只不定哪天被人卖了也不知道!”正说话间,又听见孙不语喊道:“皇上驾到!”德妃嘴角微翘,向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知趣的退了出去。


“素日里,我和你说万事都要忍耐才是,可你……”素秋服侍贵妃脱下身上的墨色对襟披风,贵妃叹息道。“姐姐,你不知道,那德妃确实可恶,明明知道她是害我孩儿和惠香的凶手,还要和她虚与委蛇。我……我实在是气不过!”我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金丝官燕粥,蹙眉道。“我就知道你是急性子!”贵妃坐到床边,无可奈何道,“如今你和她撕破脸,我们又多了个敌人了!”“还好,她并不知道我和姐姐你素有交往”我歉意的握住她的手,贵妃不以为然道:“即使知道,我却也不怕她!”“到是如今皇后未除,又多了熙宝林和贞昭仪两个劲敌,现在连德妃似乎也不是个善主,情势真是越发复杂了”贵妃怔怔的看着桌上镂花铜灯里摇曳的烛火道。“有什么要紧,多一个是这样,两个还不是这样?总有办法解决的。”我淡然的瞧着那鎏金错银的紫铜熏笼,声音里透着无可抑制的倦怠。


鸾仪宫殿门垂着沉沉的竹帘,上用黄绫帘楣,隐约只瞧见当值的太监,偶人似的一动不动伫立在殿外。天上一轮圆月,衬着薄薄几缕淡云,那月色光寒,照在地上如水轻泻。窗下的竹影摇曳,丹桂暗香透入窗屉。皇后难得的穿了一件藕荷色素缎衣裳,灯下隐约泛起银红色泽,衬得一张素面晕红。凝碧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着一头乌发,施红在旁边回报着打听的事情,她本是拿簪子挑了一点胭脂,此时却不急着抹,只是拿在手中把玩,脸上似笑非笑,“如此,皇上今晚便不来鸾仪宫了?”“来传话的太监是这样的说的”施红恭敬的说道。皇后手中的细银簪子越握越紧,手指一个恍惚,卡嚓一声断成两截。原来挑在上面的胭脂落到手心里,一点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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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暗谋]


钟粹宫。窗外的梧桐树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大片大片的叶子互相摩嗦着簌簌作响。“吭!吭!”德妃在大床上展转,身子低下的竹席渐渐的有了热气上来,一大把秀发披在雪白的肩胛上。睡眼朦胧间,恍惚见着低垂的绿色床纱外有个窈窕的人影。“墨香,是你么?”德妃用手肘支撑着抬起头来,伸手撩开床纱,“去给本宫倒杯茶来!”一面说着,一面把粉色的薄纱单衣送开了些,露出半截艳红的肚兜来,“这天真太热了!”德妃一边说着,一边转了转头,却发现那丫头还矗在那里,不由得有些火气,“墨香,你作死了,没听见本宫的话么?”数落一番后,发现墨香还是没动,只是身上薄如蝉翼的白纱衣在微风中翩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呼!”一阵风滴溜溜的灌进来,床架上悬挂的朱纱宫灯猛的闪了一闪,噗的一声熄灭了,屋子里顿时暗淡了许多,德妃壮着胆子正要唤人,却发现墨香已经不见了踪影。“娘娘,要水么?”猛然间一张脸出现在她眼前,脸蛋娇媚如月,似曾相识,可是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泛着可怕的死意,尤其是披着的长头发上还“滴滴答答”的流着水,滴在德妃的手上冰寒浸骨。竟然是她?!德妃吓得猛的往后一退,背抵在了床柱上,樱桃小口恐惧的大张着,却呼喊不出来。“娘娘,臣妾喝了很多水啊,你也要么?”那女人“呵呵”的干笑着,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慢慢的爬上来,头发上、身上的水“答答”的滴着床上,平时极微小的声音此时可怕的大/“不!不!你……你别过来!”德妃拼命的往后缩着,眼看着那女人一步步近,德妃浑身激烈的颤抖着,渴生的本能促使着她双眼一闭,不管不顾的猛的一脚踢出去,“滚开!”那一脚却踢了个空,德妃惊恐的睁大眼睛,眼前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窗外的树叶沙沙做响。难道真是自己看花眼?德妃紧张的四处张望着,探头探脑的向帐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一颗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她无力的往后一软想要靠到床柱子上喘口气。却靠到了一个僵硬的腿上,“啊!”她惊叫一声,猛的向旁边弹开了。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的丫头拖着条紫红的舌头,嘻嘻的低下头来,“啊!”德妃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晕了过去。没过几天,宫中就传出德妃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又惊又吓,导致身体羸弱,卧床不起的风声来。


“真是辛苦你了!”我从描金小漆盘里拈起一块樱桃酪送到嘴里,最近老是觉得吃不饱,所以宫里准备了许多小零食。“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小螺恭敬的向我和旁边的宇文毓施礼道。“办得好,下去休息吧!”宇文毓虽然是在和小螺说话,可是手里却一勺一勺的舀了甜腻的雪蛤炖燕窝送到我嘴里,我的嘴顿时象塞了个包子一样,慌忙吞咽着,我拿眼乜他良久,他的脸上始终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不一会,雪蛤炖燕窝和樱桃酪都被我消灭了,“上次和你说的事你做好了没?”我满意的伸了个懒腰,他细心的用帕子替我擦拭嘴角,“我已经找了京城最好的稳婆了,你放心!”我点点头,惬意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到墨玉竹榻上,说道:“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内务府派来接生的人,我始终不太信得过,改日让乔夫人把她带进来好好的教教亚兰她们几个。”“什么乔夫人?她可是你娘!”宇文毓不满的点了我的额头一下,“是你娘可不是我娘哦!”我调皮的眨眨眼,眼波流转,抿嘴儿窃笑。他一把握住我的手,乌黑的眼睛深邃无比,紧紧的盯着我:“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你这么紧张,是担心我,还是……”我媚眼如丝,伸手指了指隆起的腹部。他脸色一沉,猛的低头亲了亲我的嘴角,呢喃:“当然是你!”我一把推开他,不可置信的轻抚着唇瓣,心中一片宁静和悲伤,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和皇上说过了,明日一早就让乔夫人进宫里来吧!”宇文毓放开手来,慢慢踱到窗前,逗弄着外面挂着的几只画眉、黄鹂,微风吹拂着他深绯色纱袍,真是生的俊逸出尘,气度淡雅温和,只是一双含着些须嘲弄的明媚大眼太过冷冽,和他对视往往让人如在冰雪之中。“皇上最近好象已经再动手了”他突然说了一句,我用手理了理有些汗湿的碎发,不以意道:“听说是明升暗降,打算先除掉他的臂膀。”我从水晶盘里捻了一块冰湃过的苹果,他却转过身拿掉,“你快临盆了,也该忌嘴才是,冰湃的水果都有寒气,不可多吃!”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看他不位所动的样子,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次日一早,一身盛装丽服的乔夫人就坐了一乘软轿带着几个随侍的老仆妇进宫来瞧怀孕的女儿了。我特意吩咐刘福安搬来一张辫花老藤椅来,垫上绣花的真丝软垫,向乔夫人笑道:“娘就坐这个吧,够软和。”乔夫人忙不迭的拜谢恩典,“都坐吧,自家母女何必行此大礼”我让亚兰把她搀扶起来,坐到椅子上。“王妈,还不去给娘娘磕头?”乔夫人刚坐定,就回头吩咐一直跟在后面的老妇人道。“奴婢给娘娘磕头,娘娘万福金安!”那妇人大约五十来岁,一身干净的宝蓝色云纹布衣,看着甚是利索。“恩”我笑着点点头,指着旁边的亚兰道:“你随她到侧殿去吧。”王妈忙磕头道:“奴婢省得。”她站起来,又向乔夫人行了个礼才和亚兰一起去了侧殿。挽翠给乔夫人砌了一盏新茶,送到她面前:“夫人请用。”乔夫人忙伸手接住,喝了一口,“这茶味道到好,只是颜色淡些。”我道:“这茶是南方的新茶,我尝着到是一般,娘既然喜欢,等会就带几罐回去吧。”乔夫人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眼睛却不住的四下打量着重华宫中的摆设,直楞楞的看着当地的一尊彩漆描金楼阁式自开门群仙祝寿出神,我笑道:“也不知道是哪儿贡上来的,皇上素日总说我这殿里的摆设太素了,巴巴地要太监们抬了过来,折腾了半日倒耽搁了我不少午睡的时间。”乔夫人笑道:“娘娘这可是凤凰窝,哪能算素净?足可见皇上对娘娘的爱惜之情。”忽又长叹一声,竟有不少哀惋之意,“可是我那月光没有娘娘这份福气!”不由得滴下几点泪来,慌忙用手巾拭去。我见她神色郁郁,又拿话开解她,方回转过来。正说笑间,王妈和亚兰、小螺等进来,“可都学着了?”我问着。“两位姑娘十分聪明,老奴不过略说了些,到已经会十之八九了”王妈答应道。又过了半个时辰,乔夫人也告辞去了。


“主子,内务府派人带了预备侍侯的奶妈子和老嬷嬷来让您过目。”乔夫人刚走不久,刘福安进内跪禀道。我抿了口毛峰茶,向亚兰她们笑道:“今儿怎么事情都凑到一堆了?”“回主子话,那些人已经来了一会了,因主子正和老夫人说话,所以奴才让她们在西厅候着,现在得空了才来回主子。”刘福安急急说道。“既是这样,你把她们都带进来我瞧瞧?”我朝他点头道。“是!”刘福安忙躬身退出。不一会,只听门帘响动,他已经带着几个妇人进来,排成两排跪在脚地上。我定睛细细看着,前排独自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身着黄褐色梅花暗纹的宫装,头发梳了个高髻,绾着一枝如意云头簪,态度举止甚是得体,褐色的大眼睛透露着精明干练,她应该就是负责皇子、公主生活起居的保姆,刘福安的话正和了我的猜想,“这位是保姆秦嬷嬷。”后排中间的两个妇人比较年轻,约莫二十多岁,乌黑的盘髻上簪了几朵绒花,容貌虽不十分俊俏,到也端正,身板看上去很结实,茹房鼓胀饱满,穿的都是一套细绸的绛色冰纹宫装。刘福安绕到后面指着她二人道:“这二位是乃子府为主子挑选的r母。”说完,又指了其余几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道:“这些是粗使的嬷嬷,专管膳食、针线、浆洗等事情的。”我看她们都是手脚粗大,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深蓝茧绸的宫装。“奴婢见过丽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几个嬷嬷一起向我磕头问安,动作整齐,不愧是内务府训练已久的人。“恩”我搁下手中竹丝白纹的粉定茶盏,也不说话,只是顺手从旁边高几上的青花瓷盆里捋下一串雪白芬芳的茉莉凑到鼻端轻嗅着,底下跪着的人也都是大气不出,殿中四角摆设的几盆冰雕融化后“滴答“的掉着水珠请远溢长。半晌,我才开口,“你们都起来说话吧。”那群妇人方磕头谢恩,低垂双手雁翅两溜站在当中。“你们都是将要照顾本宫孩儿的人,在本宫这里当差,只要一门心思照顾好主子就行,心思太玲珑的奴才最好收敛些,需知主子富贵才有你们的好处,不然……”我抬起头,嘴角虽有笑意,眼神却是一片冷冽,手中略一使力,雪白的花瓣从手指缝中纷纷落在墨色的金砖地上甚是刺目,那些妇人触及我的目光,又纷纷惊恐的低下头去,道:“奴婢省得!”我回头向亚兰点点头,她会意转进内阁,用托盘盛了满满一盘银锭、珍珠等物事出来,笑意吟吟的对着那些嬷嬷们道:“这是主子赏赐给你们的见面礼,若是以后做的好,还有!”那些嬷嬷一看,眼神一亮,却纷纷瑟缩了一下,不敢伸手去接,到是为首的秦嬷嬷陪着笑道:“能服侍主子原是奴婢们的光荣,也是奴婢份内之事,本不该求赏的,回去内务府的大人们会责怪奴婢的!”我笑了,“主子有命,做奴才的怎敢不从?这是本宫的心意,你们就收着,谅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几个人方千恩万谢的收了,我又嘱咐她们几句,才让刘福安带了她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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