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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和皇兄的表演果然精彩!”李君宇嘴角含着冷笑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危险和占有欲。“皇上过奖了!”李君岳宝剑入鞘,把剑抛给侍卫,回到座位上。“臣妾献丑了!”我也不管李君宇想要一口吞掉我似的表情,在自己的锦褥上坐下。沈贵妃斜睨了我一眼,我举起酒杯对着她娇媚一笑,还真感激你给我这样一个露脸的机会呢!瞥了一眼,见李君信神色凝重,眼色古怪的喝着闷酒,与周围欢腾的景色格格不入,额上汗珠盈然,隐隐可以见到青筋,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心里一紧,转过头去不在看他,却发现德妃眼若秋水闪闪发光的看着下面正和周围人喝酒的李君岳,那种脉脉含情的样子真如怀春少女一般动人,硬是让仅着秋香色碎花绸衫的她平添了几分动人姿色。难道?我心里打了个突,低下头去在几面上划拉着。
坐了半个时辰,瞅个没人注意我的机会,偷偷的从侧门溜了出去。“主子,刚才那样,合适吗?”亚兰拉着我的袖子,不住的回头看灯火辉煌的长春宫,“刚才奴婢看着皇上的面色不善呢,只是碍着人多,没有发作!”“别怕,本宫自有打算!”我淡淡的说着,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花树后面一闪,他果然跟了出来。我不动声色的领着亚兰下了飞桥,拣了人少的地方,往御花园深处去了。
“亚兰,你在这里等着,本宫想一个人到那边去看看”我丢下一句,自个往木芙蓉花树深处走去。“月华”一个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带着我一个转身,扑入一个衣香淡淡的怀抱。我静静的伏在他怀里,任由他轻嗅着我的秀发,感受着他猛烈的心跳。“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冷冷的开口,他不置信的拉开我,月光下,他湖水样幽深的眼眸里波光粼粼,“你,你说什么?”声音微颤。“你”我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大错铸成,如今举步危艰,你还嫌我不够烦恼么?”“对不起!”他听我说完,有些手足无措,剑眉微蹙,“可是”他看着我,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喜悦,“你信上说的是真的吗?他们……”话未说完,见我已眼眶泛红,忙住了嘴。他上前一步,不管不顾的抱住我,“我不该这么说,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想法子的……”我死命的在他怀里挣扎着,无奈男女力量悬殊,终究没有挣扎开来,只得低低的道:“想什么法子?你可以和皇上对抗吗?”听到我提起李君宇,他面上露出愧疚之情,一会又慢慢坚定起来。“我是皇上的妃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若你真为了我和孩子们好,求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你这样做无意是在把我往死路上推!”“可是我……”他手上一紧,半晌又慢慢送开,漂亮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可是我放心不下你们。”一声长长的叹息打动了我的心弦,望着这个为情所困,如月般忧伤的男人,心底震动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终是忍住了。“我可以找机会和你联系,把孩子们的近况告诉你”我声如蚊蝇般细小。“好,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差人告诉我”他点点头,借着月光看了看我,方万般不舍的转头走开,末了,又回过头来,万种相思苦尽在不言中。
“唯心唯识,多情反被无情误……”不知从哪里,悠悠传来一句清歌,“对不起!”望着他寂寥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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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欲擒故纵]
“主子!主子!”亚兰见我久不出来,未免有些担心,在树林外低声的呼唤着。“我在这”我答应着,顺势坐到木芙蓉下一快平整的太湖石上,仰起脸来,只见苍茫夜空中一天璀璨的星子,东一颗西一簇,仿佛天公顺手撒下的一把银钉。“主子,夜深露重的,呆久了恐受了风寒,我们还是回去吧”亚兰穿花拂柳的行来,我收回目光,刚要的站起身,一阵风来,在枝头上已经盛开到极致的绚烂花瓣纷纷落下,片片随身,我也懒怠去掸它,默默的踏着青石小径向前走去。“主子,宴会怕是已经散了”亚兰眺望着太y池边憧憧灯影迤俪而行,隐约看得见不少宫妃的宝盖软舆,“不如奴婢也把主子的软舆叫来吧”亚兰问着我,见我漠然,又道:“皇上怕是会来呢!”我点点头,“主子稍等!”亚兰向我福了一福,飞快的走去。看着亚兰背影在小路上渐渐远去,我独自站在花丛掩映的叠秀山上,俯瞰着烟波浩淼的湖水、隔岸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突然生起一种无法遏止的孤单,想念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想找个人好好的说说话……
“贵妃娘娘”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从沉思中收拾思绪,回头一看,来人却是李君岳。他剑眉斜飞入鬓,目光深邃的看着我,嘴角边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笑,“娘娘的宫女上哪去了,怎么就放心娘娘一个人在这僻静之处?”我一转身,长长的夹银纱挽起一道华丽的弧线,“王爷不也在这里吗?有什么好怕的?”他白衣胜雪,站在高处负手而立,微风吹动他的衣袂,恰似一株临风的玉树,只是眼中极冷冽,让人一见之下恍如身在冰雪中一般,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德妃那双美丽动人的桃花眼,他果真有几分俊逸出尘呢。“贵妃娘娘都是这样盯着皇兄看的吗?”他轻朗的笑出声来,深邃的眼里有着些许戏谑,“恩”我惊觉自己失态,慌忙别过头去,看着路边的一从丁香,脸颊滚烫。他嘴角逸出笑来,眼中清冷俱散,柔柔凝注着我,微微摇了下头,忽地伸手从我头上抚落了几瓣芙蓉花瓣。我看着他难得一现的温暖,心神惧惊,猛的往后一退,脚踩到路边的鹅卵石上,一个趔趄,“小心!”他一下子伸出手来拉住我,我却毫不领情的拍掉他的手,转身匆匆朝另一边的小路而去,心里只想着快点远离这个男人才好。走到山下,回头一看,李君岳还在那里,正背对着我斜倚着一棵梧桐赏景,柔和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班驳的洒在他身上,远远看去,苍遒树干翠绿枝叶中的他竟象谪仙人一样,不沾半点凡尘,让人不敢惊扰,也格外的孤寂,我的心竟也无故落寞起来,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懵懂的向重华宫方向走去,路上遇见的侍卫、宫人纷纷跪在路边行礼,我自顾着望前走,直到亚兰提着一盏羊角风灯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赶上来,“主子,教奴婢好找!”我停下来,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秀气的鼻尖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心下生出愧疚,笑道:“在那里久了果然有些冷,就想回宫去。”亚兰点点头,“奴婢见主子不见了,就叫那些抬舆的太监回去了,要不,奴婢这就在去叫他们回来?”我摇摇头,“也没多远了,何必麻烦,走回去就是,舒散筋骨也不错。”我和亚兰挽着手,走了一阵,就远远的见到了巍峨的宫门,此时悬挂的数十盏巨大宫灯已经熄灭了大半,只有几盏零星的亮着,守门的小太监见我回来,匆匆的迎了上来,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一进宫门,挽翠和小螺得了信也赶了出来,亚兰自去吩咐小丫头子捧了沐盆、巾子等物进来侍侯盥洗。亚兰待我用青盐擦了牙,又用茶水漱了口,方上来替我拧了个热手巾把子,递给我,“昔日主子吩咐把不中用的奴才都给裁了,剩下的几个虽然本分,可如今新添了两位皇子,人手就有些紧张了,主子您看……”见我没有反对,她才笑道:“其实内务府在皇子诞生之初早递了宫人名单来,因着那时候忙也没顾得上细看,主子要不要看看?”殿中花瓶c着新鲜折下的雪白栀子花,一室清芬盈盈。我望着那雪白一色,忽的一笑,“本宫有些困了,你做主吧,要那些身家亲白,知根知底的就是了。”“咚——咚!咚!咚”永巷里隐约传来梆子声,亚兰看了看天色,对我说道:“这会子皇上怕是歇在别处,奴婢侍侯主子安置了吧。”挽翠招呼着小丫头把东西收下去,也扶着我往苏绣牡丹双面屏风后去更衣。小螺静静的把几处宫灯悄悄掩了,只余下一盏双凤琉璃灯,室内顿时昏暗下来。
一连半月,李君宇都宿在了熙才人翠奴的依梅宫清心堂,半步也未踏足重华宫,还下旨晋封翠奴为贵人,往日络绎不绝来拜访的人如今全都往依梅宫去了,一口一个妹妹,好不亲热,我总是按耐着,虽然隆宠不在了,毕竟地位的富贵也可以暂时掩饰心里的不安,那些妃嫔下人当着我的面也不敢怎样。太阳像一朵花慢慢地收拢了光束,梧桐树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大片大片的叶子互相摩嗦着簌簌作响,我和小螺顺着曲曲折折的九曲长廊向园子里走去。“这个宫里人人都是挤破了脑尖想往前挤!可是又有几个像熙贵人那样的好运气。”透过密密的枝叶,看见一个身穿粉红衣衫的宫女在晓澜亭那边说着,“说起来熙贵人也真是幸运,才被皇帝宠幸了个把月就从太后身边的宫女一跃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人主子,而且还圣眷日重。把后宫这一帮主子们气得个个大眼瞪小眼,还得腆着脸去道贺。”“玉初,不是叫你不要背地里议论主子吗!”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隔着花枝看不真切,只知道是个面容清秀的宫女。原来是两个小宫女,背着人在说悄悄话,我停住了脚步,宫里本就是蜚短流长的地方,偶尔能听听别人在说些什么倒是不错。“我知道啦,玉染姐姐,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们姐妹两唠嗑几句又如何?对了,我听其他宫里的姐妹说重华宫的那位先前很得宠的,可是前几日被皇上瞧见她与成郡王行为不端,皇上已恼了她……”就听见那个叫玉染的急急地打断玉初的话:“你要死啦,玉初,竟然这样说主子!”那个叫玉初的满不在乎:“这可不是我说的,依梅宫的萱儿姐姐都这么说!”玉染说:“主子是主子,我们是我们,玉初,别怪姐姐没有告诉你,在这宫里最怕的就是祸从口出啊!更何况,这宫里”玉染的话低下去片刻,像是在沉思,“这宫里向来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们做奴才的还是谨慎一点好啊!”“好啦,好啦,我们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也该回去向安公公复命了,不然他老人家又要骂我们偷懒了”那玉初也没见听进去多少玉染的话,只是一个劲说自己的,拖着玉染急急走开。“哼!原来是这样”我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主子,那些不懂规矩的奴才,主子可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才好!”小螺上前急急的说道。“本宫没事”我摇一摇手,转过身去,看着小螺的脸,“我们去依梅宫祝贺熙贵人晋封之喜吧。”“主子……”小螺担忧的看着我,一句话噎在心里终究没有问出来,“天上的风向变了;地上的草木也跟着折腰;这才是生存之道”我叹了声,眼睛透过繁密的花枝看过去,紫禁城的天空蓝得澄静,“那个叫玉染的宫女见识倒不一般,小螺,你帮我留心一下,看看她是个什么背景。”两人改道往依梅宫去,迎面碰上了正好从那里出来的杨文简,见了我来,他跪下行礼,我忙伸手扶起他来:“杨公公太客气了,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呢?”杨文简抬头看我,脸上是尴尬的笑容:“主子。”顿了顿,他向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回。”小太监答应着去了。见小太监走远,他才道:“奴才无用……”我笑着打断他的话,轻声对他说,“哥哥,妹妹我还没输呢!”杨文简躬身站在旁边,眼睛里闪过赞赏的光芒。“公公可是从熙贵人那里来?”我看着杨文简的眼睛说道。“禀主子”杨文简稍稍躬身,看着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奴才正是奉皇上之命,赏赐珠宝给熙贵人。”我淡淡一笑:“皇上可在那里吗?”“皇上还在御书房和信王爷商量事情呢,一时半会怕是不能过来。不过,荣充媛和禧宝林在依梅宫和熙贵人说话”杨文简低眉敛目答应着,“也好,本宫本来是要去向熙贵人,不过也怕人多,就不去了”我甩了甩手绢,对小螺笑道:“等下你替本宫送份贺礼去吧。”“主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见我要走,杨文简赶前一步,低声说道。“你但讲无妨”我转过头来,看见杨文简满含深意的眼,回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后宫里最杀人于无形的不是施法落咒,而是空x来风”杨文简冲我深深鞠下身去,我静静的听着,看似不经意地对杨文简说:“公公一发番好意,本宫铭记在心。”停了片刻,又笑道:“公公也不要太c劳了,有空也要看看风景,活动活动筋骨!”杨文简闻言抬头,双眸闪着一丝奇异的幽光,很快他的唇角浮起一丝微笑,“主子说得对!奴才知道了!”
御书房里,李君宇把御案上厚厚一叠奏折推到李君信面前,“皇兄,你每天都要看这么多折子吗?”李君信微微一锁眉头,“林升,今天的奏折全在这儿吗?”李君宇挑了挑眉,“回万岁,没呢,今儿折子特别多,这里不过是一半分量,奴才怕累着万岁,没敢一并拿出来。”林升躬身回着李君宇的话。李君信点点头,同时有如此多的奏折,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四夷平定,若是民间有什么灾祸,早朝一定有人上奏,看情形不知又是哪个朝臣被人联名上书了。“你看看就知道了”李君宇拿起茶盅抿了一口。李君信轻轻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折子,慢慢翻阅着,未及读完,面色已经变了,“薛魏……尚书右仆s兼中书侍郎……”丢下这本,又拿起下面的一份,眼光掠过,所奏内容完全一样,他搁下手中的,随手抽出几份来,不过略略一看,便放下了,看着御案后面一脸高深莫测的皇帝。“这里全是弹劾薛魏历年来卖官弼爵、贪污受贿的”李君宇把玩着手中的朱砂笔,“朕不过是授意几个心腹上书弹劾,想不道今天就收到这么多折子,看来老贼真是积怨颇多,死期将至。”李君信谨慎道:“皇兄打算怎么做?”李君宇也不答话,随手把笔丢出,一滴朱砂落在纸上,慢慢的晕染开来,仿佛极大的一滴血泪,“臣弟听说薛相羽翼甚多,不知……”李君信有些犹豫,李君宇似乎早料到他的隐忧,抽出一张奏折递给他,李君信接过一看,手心隐隐有汗湿之感,这是何思远的折子,他是薛魏的门生,近年来颇得薛魏赏识,一路高升,如今已官至户部尚书,却想不到他也会背地里捅他的恩人一刀,“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李君宇笑着站起身来,走下玉阶,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和朕去康宁宫看看母后,她老人家可是天天念叨着呢。”“那,皇后她……”李君信想起那个谨言慎行的皇嫂,这些年来和她并不是多亲近,她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水墨一般的模糊影子,可还是不由得为她的命运担心,“若她安分,还可以留着”李君宇嘴角微抿,云淡风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