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就道“这小徐大夫什么来路?知府老爷都能挂上关系?”
若是京官看起来,五品知府实在不算什么大官。然而从百姓角度来看,掌管一府七县一州,五十三万户,两百余万人的知府,实在是高高在上的达官巨宦了。尤其这里是南直隶,苏州知府直接就能见六部堂官了,还不大么?
库大使就道“倒是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嗳,你们知道徐大夫给周家夫人治疗胸痹的事吧?听说咱们知府也有这毛病,大约徐大夫已经私下里给他在诊治了,人家投桃报李,想栽培他一番。”
副使一脸心悦诚服的模样“哥哥说得有理,真是耳聪目明!”
库大使谦虚道“这算什么?都是咱们该知道的。唉,你们也听外面说了,做官不如做吏,做吏不如从良(粮),从粮不如官娼(仓)。咱们现在管着府库,鬼知道多少人盯着呐,再不耳聪目明怎么能行!”
众人心有戚戚焉,纷纷头。
副使也叹道“哥哥说得是啊,要是叫那个徐大夫知道咱们私换药材,鬼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库大使突然一个激灵,道“慢着,他这么闹其实是不懂事。若是叫他知道,药行跟咱们换药,那他还敢这么闹么?”
库大使并不知道长春堂在苏州是朵奇葩,独立于药行行会之外。药行当然也不会让外行人知道自己体系里有这么一朵奇葩,保密严谨,也难怪他不知道了。现在这位库大使就想通过药行来压徐小乐,叫他乖乖领了药材走人,以免闹得满城皆知。
库大使等徐小乐骂完,方才敢下班走人。当天晚上他就去了苏州药行行首张成德宅子,两人就徐小乐堵门骂街一事进行了深入的探讨,达成一致这么叫徐小乐闹下去,最后谁脸上都没有光彩。
然而库大使走后,张成德的脸上却堆满了艰涩,全没有之前侃侃而谈、信誓旦旦的豪迈。
徐小乐有些难搞啊!
张成德坐在躺椅上,心中满是忧虑。他花了银子在苏州城和穹窿山搞事,本以为可以让徐小乐焦头烂额几个月,然后慢慢对付长春堂。谁知道徐小乐单枪匹马就把事解决了,长春堂连反应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无声却异常疼痛。因为不能跟人宣泄,这种痛楚就益发强烈。
张成德心中暗道你要治好周夫人的胸痹,那是你的本事,我没必要跟你死磕,葆宁和堂也不是只靠着周家一个客人。你们长春堂不守规矩,也行,那不是你一个大夫能做主的事。可是你现在竟然要断了库房这条线,你可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生药最讲究产地,术语叫做“道地”。只有道地栽种出来的药材,才有医生需要的药效。道地不同,哪怕物种再接近,药效也是差距百倍,价格自然更是天壤之别。
就如贝母,四川的贝母叫做川贝,浙江的贝母叫做浙贝,说起来是一个东西,但是川贝就是浙贝价格的十倍以上。川贝之中又有松潘产的松贝、青川的青贝等别支,其中松贝价格又是其它川贝价格的数十倍。
葆宁和堂用劣药换库房里的好药,可以说每一笔买卖都有数十倍的利润,这如何能让人割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