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明自己的强大决心,老杨头甚至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余兴奎看到老汉这副举动,着实惊讶了下,放下酒壶道:“好吧,那我再去叫叫看。”
很快,余兴奎和周氏一块儿来了堂屋。
余兴奎没说话,是周氏来到桌边跟老杨头这笑着说话。
“老杨伯,听兴奎说你还这样惦记着我们婆媳在灶房吃不好饭,您老有心了,桌上有的菜灶房里也都留了,我们婆媳吃得很好呢,您老就踏踏实实喝酒吧,粗茶淡饭也没啥好招待您的,您多担待。”
这是……婉拒?
老杨头摆出一副长辈的面孔来和蔼可亲的对周氏说:“侄媳妇你客气了,我跟兴奎他舅舅当年可是拜过把子的好兄弟,跟兴奎娘也是兄妹相称,咱两家的情义可不是一天两天,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我来你家吃饭,那是不把你们当外人,你们要是也把我当自个人,那就把灶房里的菜端过来,咱凑一块儿吃,吃饭这个东西,边吃边叙旧,多热闹多好啊,侄媳妇你说是不?”
周氏目光转了下,接着赔笑道:“老杨伯您和咱家的交情自然不一般,我们也没跟您这见外,只是我这都已经吃饱啦,上了桌子也不会喝酒,就不来煞风景啦,还是让兴奎替我们敬您两盅。”
话锋一转周氏朝余兴奎使了个眼色,扬声道:“兴奎啊,你还愣着做啥,赶紧给老杨伯把酒满上啊!”
余兴奎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拎起酒壶给老杨头倒酒,老杨头却用手掌心盖住了面前的空酒盅。
“老杨伯,你这……”余兴奎拿着酒壶的手僵在那儿,看看毫不相让的老杨头,又扭头往周氏那边投去求助的眼神。
周氏也是一脸莫名,不明白这老汉咋就这么固执。
“侄媳妇哇,老汉我也不是时常来你家吃饭吧?让你们婆媳过来一块儿吃,咋就这么难请呢?”
“老杨伯,您严重了,我们哪敢抬架子啊,是您老太客气了……”
老杨头摆摆手,阻断周氏的解释:“好吧,你是晚辈也是侄媳妇,你不上桌我也不勉强你,那你婆婆呢?总该让她来桌上吃吧?”
“我和她是平辈,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我在这里坐着吃吃喝喝,让她窝在灶房里随便糊弄下,这酒我咋喝得下口?你们这是存心不让我心安啊!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饱含了太多的沧桑和无奈,浑浊的眼睛直视着屋外,这一瞬的老杨头,浑身散发出凄凉和孤单,桌上的红烧鸡都因此而失去了魅力。
余兴奎和周氏对视了一眼,两口子都犯了难。
一个在灶房里死活不肯过来,一个死活要她过来,这是存心要为难死夹在中间的他们夫妇么?
周氏都恨不得朝老杨头这发飙,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这老汉吃顿饭咋这么多事儿呢?
可一想到余兴奎的差事是老汉给的,家里如今这吃穿不愁,还能攒下银子的好日子也是拜这老汉所赐,要是把老汉给得罪狠了,回头寻个由头辞退了兴奎,那还得了?
就在两口子为难的当口,一个穿着灰色衣裳,肩膀和胳膊肘打着补丁的瘦削老太太缓缓来到了堂屋门口。
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有些蓬乱,脸上还蹭了一块灶底灰,但那脸型和五官的轮廓却很耐看,但凡有点阅历的男人见了她,都能推测出年轻时候她家的门槛八成是媒人踩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