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苦笑:“我都没嫌弃你这张橘子皮老脸,你还反过来嫌弃我了?得,你爱去不去!”
谭氏把脸扭到一边去,故意不看老杨头。
老杨头摇摇头,又拍了拍轮椅的扶手,转身往门口去。
杨华忠将谭氏的反应看在眼底,暗暗高兴。
只要娘没有说出恶毒的骂话来,就应该是答应了夜里过去吃年夜饭,而方才那种种行为,说白了还是在跟爹那抬杠。
“娘,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回去,稍后我过来接您。”
杨华忠丢下这话,转身追着老杨头去了。
堂屋里,谭氏一转头看到王洪全正羡慕的看着自己,谭氏突然就生出一股子优越感。
老太太抬手抚着自己抹了头油的脑袋,那发丝儿滑溜溜的,一点儿褶皱都没有,摸起来就跟摸着水貂皮毛似的顺滑。
“哎呀,这儿子多了也麻烦,大过年的东家接西家请的,不像有些人啊,一个儿子都没有咯,只能厚着脸皮贴着孙子过活……”
王洪全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刚好杨华梅也从西屋里出来,听到了谭氏的话,杨华梅脚步一顿,脸也沉了下去。
眼见谭氏似乎还想跟王洪全那炫耀,杨华梅用力咳了一嗓子,打断了谭氏的话。
“娘,你在说啥呢?你竟然拿这种话来挤兑我公爹?”
杨华梅的声音很冰冷,就像刀子,谭氏感觉后脊背一阵寒凉,转过身来便看到了一双比刀子还要冷的眼睛。
“梅儿,你听错啦,娘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杨华梅上前一步,质问谭氏。
“你挤兑我公爹别的啥都行,我不说一句话,因为你是我亲娘。”
“可你拿死了儿子的事儿来挤兑他,你就不想想他死了的儿子是我啥人?是我男人,是栓子,也是你的女婿!”
谭氏脸上的皮一阵抽搐,青一阵紫一阵,眼中有些懊恼。
“梅儿,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
杨华梅冷笑,“好一个随口一说,娘,你口口声声说最疼我这个老闺女,做啥都是为了我这个老闺女,可我却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心疼我,你要是心疼我,就应该心疼我才三十四岁就守了寡!”
谭氏皱眉,两手一拍说:“你守寡这事儿娘咋不心疼了?娘要是不心疼当初也就不会想要撮合你跟张家的那个汉子凑对了,可没想到被廖梅英给截了胡!这能怪哪个?”
杨华梅脸更黑了。
心疼闺女,真是这么心疼的么?应该想其所想,而不是把自己觉得好的推给闺女,应该站在闺女的立场上去思考。
“啥?小黑他嘎婆,你竟还存了那样的心思想让我家儿媳妇改嫁给张有福?”
沉浸在丧子之痛里的王洪全猛地抬起头,他愕然的望向谭氏,眼中都是谴责和愤怒。
谭氏可一点儿都不怕王洪全的谴责和愤怒,她转过身底气十足的说:“咋?我为我家闺女打算不行?我都还没怪你家王栓子是个病痨短命鬼坑了我闺女,你还反过来指责我?你脸大呀?”
王洪全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家栓子是身子弱,可他不是死于病症,他是跟你闺女闹别扭进山去摘野果子讨好她才被花豹子咬死的!是你闺女害死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