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抬起眼目视前方,发现前面已经是老徐家的院门口了。
院门上挂着白幡,院子外面的几棵大树上,也都帮着白色的带子,屋檐底下,大树底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也都是些头上戴着白帽子的人。
而混杂在炮仗声中的,是老徐家这边负责接待宾客的亲戚在扯着嗓子喊:“老王家,老骆家,老杨家来客悼念!”
接着,便看到以徐家老大为首,一群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大人小孩们来到院门口,纷纷噗通着跪倒在院门口地上摆着的一捆捆稻草上。
显然,对于徐家这种没有家族祠堂,家里有人去世只能在家中安设灵堂的情况来说,家属都是跪在院子外面接亲戚的。
不像长坪村,好些年前就由老杨家老骆家出大头,其他有一户算一户,都出钱出力,大家共同盖起了一座杂姓共享的祠堂。
但凡村里有人去世,就会去祠堂做法事,空间大。
好了,不说长坪村的事了,目光放回眼前。
照着这一带的风俗习惯,徐家子女后辈跪成几排迎接宾客,徐大徐二他们作为大孝子,眼圈通红,神色疲惫。
几个媳妇都哭得面容憔悴。
其中最悲恸的就是徐巧红了。
这模样,憔悴悲伤得仿佛一朵花,在瞬间凋零枯萎。
若不是她身旁的两个稍微年长些的妇人搀扶着,真担心她这一跪,就起不来。
老王家来的男人们,还有杨华忠和骆铁匠他们则上前去将徐大徐二兄弟搀扶起来。
杨华梅和刘氏这些女人则来到徐家两个儿媳妇,乃至徐巧红的跟前,一边俯身搀扶起对方,同时嘴里还要说着节哀顺变的话。
边上,早有安排好的徐家这边人有序的接下了老王家,老骆家,老杨家等带过来的哀悼的礼品,接到一旁去归拢,会有专门的账房先生在那里上账。
大家相互搀扶着,哭哭啼啼的进了徐家的院子。
徐家的院子,杨若晴以前来过两回,第一回是徐大成亲过来吃喜酒。
第二回是徐二成亲。
前两次过来,这院子里都是张灯结彩,而这第三回过来,从院子门口通往堂屋门口的那条石板路的两旁,全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圈,纸扎的亭台楼阁,白纸扎的马,还有纸人。
除了白马,其他的东西那是五颜六色,栩栩如生。
杨若晴随着队伍一路往堂屋里徐母的灵柩那边去拜,这一路上目光从路两边那些丧葬品上扫过,不得不感叹这万千世界,能人高手真多呀!
有一座三层的阁楼,楼梯是从两侧环绕着上去的,在三楼有一个敞开的大厅堂,厅堂里桌椅板凳,桌子上的茶壶茶碗,旁边的大花瓶,花瓶里插着的花儿……
墙壁上贴着的名家画作,虽然都是赝品,但都可以看出这扎纸工匠的厉害之处。
三楼有一个大露台,露台上放着摇椅,桌上放着碟子,碟子里似乎还装了糕点。
在椅子的扶手上,竟然还蹲着一只黑色的猫。
猫也是用纸张扎的,看来这是徐元明担心他婆娘去了那边孤单寂寞,所以不仅烧了伺候的丫鬟和仆人过去,烧了出行的交通工具白马过去,甚至连逗乐的宠物猫都给准备上了。
至于那纸屋厢房里,一整箱一整箱的锡箔纸金元宝,就更是馋眼了。
若是这些东西在那边真的能幻化成真实的存在,徐母估计刚过去就是个妥妥的地主婆,吃穿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