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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
袁军大营,中军大帐。
青色的幕布悬挂大帐之中,显得格外的肃穆和庄严。
而在大帐之中的两个人却在袁绍面前吵得一片火热,不可开交。
“主公!当速进军!”田丰的嗓门很大,大的都盖住了北风的呼啸,“迟则生变,悔之晚矣!”
田丰见大雪见缓,于是立刻找到了袁绍,建议袁绍立刻出兵,持续给曹操压力,不要给曹操任何喘息的机会。
“正所谓一鼓作气,二衰三竭,如今我军气势正盛,曹贼定不能挡也!”田丰挥舞着双手,口沫混杂在白烟当中喷涌而出。
袁绍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郭图在一侧,看到了袁绍表情,立刻猜测到了袁绍并不是非常的情愿,虽然暂时也没有想到袁绍为何不愿意听田丰的,但是也不妨趁机会给田丰添一些堵。
“元皓兄!此言差矣!”郭图在一旁说道,“汝可知若是再向前进军,一来兵粮难以接济,二来孤军深入,倘若是稍有不慎……呵呵……才真是悔之晚矣……”
“可就食于兖豫也!”田丰瞪着郭图,怒声说道,“只需进军取了东郡,东可进徐,南可下豫,西可取洛,而曹军必然四散!难以首尾兼顾!主公定然不日可胜!迎帝可期!”
兖州,说实在的,其实也没有剩下多少了,但是兖州没有什么富裕的地方,豫州还是有一些地方不错的,比如说颍川……
“孤军深入!粮草无着!何来大胜可期?”郭图毫不示弱,不就是比嘴炮么,老子还能怕你这个糟老头子?“元皓兄虽说兵书纯熟,然少于战阵,情有可原。不过因此欺瞒主公,置大军安危于不顾,若是论罪起来,恐怕是……哼哼……”
“郭公则!”田丰重重的顿着拐棍,就像是下一刻要抡到郭图头上去一样,“莫以为老夫不明汝之鬼蜮肚肠!汝一再阻拦主公就食兖豫,无非欲保汝颍川不失!汝贪恋乡土,罔顾大业,罪无可恕!”
“田元皓!”郭图脸色如同锅底一般,丝毫不让,“汝有意唆使主公,劫掠兖州豫州,也不是为了汝等冀州之谋乎!休要忘了,南阳乃帝乡!汝此言此策,莫非要令主公陷于不忠不义之境乎!”
田丰目光动了一下,顿时不再和郭图对喷,转向袁绍说道:“某乃主公大业所计,方有此策!更何况如今兖州豫州乃曹贼之地,劫掠以充军资,又有何不可?汝再三阻扰,方为私欲!主公明鉴!”虽然被郭图看出了意图,但是田丰依旧不认账,摆出一副我是为了主公袁绍考虑,完全没有私心的模样。
“豫颍之地,乃帝之基也。主公休要听信谗言,自毁基石,诚为天下人所笑……”郭图也是立刻对着袁绍拱手说道,“当下主公若是欲再进兵东郡,可令冀州再集粮草就是!粮草若齐,某便再无二话!”郭图也是立刻一刀子捅在了田丰的软肋之上。
“混账!冀州连降大雪,已是苦寒,又岂能再调粮草!”田丰听了郭图的话语,不由得站了起来,重重的顿着拐杖,指着郭图骂道,“汝方为小人!汝策方是谗言!再调冀州粮草,地方必然多有怨,若是一个不稳,岂不是前功尽弃!”
“为了主公大业,有何怨言?”郭图冷笑道,“莫非汝冀州粮草便是金贵,帝乡之人便是草芥么?田元皓,此番大逆不道之言,汝竟然也说得出口!”
袁绍揉着脑袋,就觉得脑仁嗡嗡直响,烦闷异常。
田丰还在和郭图两个人对喷着什么,袁绍到了后面也都没听得很清楚,只看见两个人口鼻之处喷溅飞沫,喷吐呼吸的白烟徐徐向上,然后消失在帐篷顶初……
“主公!主公!”
“还主公请定夺!”
袁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田丰,说道:“元皓,冀州粮草……”
“定然不能再征调了!”田丰斩钉截铁的说道,“经年以来,已经征调了六次啊!六次啊!主公!仓禀已空啊!主公!调之必然生乱也!”
袁绍沉吟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了郭图,说道:“公则,若是就食于兖豫……”
“主公!南阳可是帝乡啊!”郭图慷慨激昂的说道,“若是吾等以劫掠充军,则与黄巾贼何异!主公,切不可行此策,断了大好前程啊!”
“嗯……”袁绍点了点头,沉吟半响,说道,“孤知道了,二位暂且退下吧,且容孤思量一二……”
田丰还待再说什么,却见一旁郭图已经拱手告退,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长叹一声,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出了大帐,还没走出两步,就撞见了双手抱胸的郭图。
“郭公则!”田丰毫不客气的说道,“汝私欲过盛!终将害主也!”
郭图冷笑两声,两缕长须抖了两下,似乎也表示出来了一种不屑,“哼哼,田元皓,休以为天下之人皆可谋算!汝计算颍川之地,明为解大军就食,实坏主公声名也!汝方为害主之辈!”
田丰怒声道:“无知小儿!专擅挑拨!”
“哼……汝以为主公就看不透汝等之策?可笑,可笑啊……”
郭图没有继续和田丰争辩,甩袖冷笑而去,留下田丰阴沉着脸,然后瞄了一眼中军大帐,沉吟了片刻,也是一甩袖子,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走了……
下雪的时候寒冷,可是下完雪的时候,更冷。
袁尚裹着皮裘,端着一碗热汤,依旧觉得有些寒冷。
“可有好些了?”袁绍掀开了大帐的帘子,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
“回禀父亲大人,”袁尚连忙要起身,却被袁绍按住了,“有,有好一些了……”
“嗯,多喝些姜汤,等下好好休息一下,别再吹风了……”袁绍笑着说道,然后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火盘,扒拉了一下炭火,“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只是还有些头晕……”袁尚说道,“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
袁绍点点头,说道:“那就多休息两天……这雪下得急,不注意就会受了寒,这个,你以后也是要自己小心的……”
“可是……父亲,不是听闻要进兵了么?”袁尚问道。
“嗯?”袁绍微微有些皱眉,说道,“你听谁说的?”
袁尚看着袁绍的面色,有点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听营中的兵卒议论的……难道不是父亲大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