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朝会。
王昶缓缓的走上了大殿。
周边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
王昶的脚步很稳,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曹操指东打西,但是王昶却不会跟着曹操的节奏走。
既然曹操以火药为由头找王昶的麻烦,那么王昶就用火药应对,将其给敲回去。
王昶认为在火药上面,骠骑并没有藏私。
火药,并不是有了,就能称霸天下,最重要的是持续的研究和具体的运用。
王昶的这个观念,一点都没错。
若是说发明了火药就能称霸全球,那么历史上华夏早就是应该统一全球了,而不是到了辫子朝被人扯着长辫子一顿胖揍。
就像是一把刀,有人可以用来在战阵上杀敌无往不利,而有人只是敢用来欺负弱小欺压良善。
王昶往前走着,步伐沉稳。
周边的官吏各怀心思,目光投射而来也不尽相同。
天子刘协坐在宝座之上,目光略微有些闪烁,似乎在想着一些什么。
『微臣拜见陛下!』王昶上前拜见刘协。
王昶虽然名义上也是汉臣,但是和在大殿当中其他臣子不一样,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外臣』,所以他平常是不用参加天子的朝会的,除非像是当下一样,被召唤前来。
『免礼。平身。』刘协走着程序。
程序员小刘,多少有些有气无力。因为他发现了他运行的程序之中有一个,嗯,有两个重大的bug,能发现bug,当然是一件好消息,可问题是同样也有坏消息,他改不了。
啥?江东?江东当下没排面。
一方面是程序员小刘掌握的知识储备不够,在他小时候应该学些的时间,他都用来玩了,在他应该坐下来积累成长的时候,他却用在了跑路上,所以面对着最新的swift语言的时候,他就像是才刚刚拿到了visual basic的课本,完全跟不上趟。
另外一方面么,是小刘同学似乎发现,这个程序似乎是依靠着bug的存在,才勉强运行着,如果改动了bug,就几乎等同于要将程序全盘重新设计了……
小刘不是没有尝试,他试了不止一次,但是都没成功,甚至还差点砸了自己的饭碗,所以现在小刘同学越发的小心,现在只能是走程序,暂时维持着小刘同学自己的饭碗。
只要程序还能动一天,那么小刘同学就能吃一天。
那么……
开始运行罢。
在他还没能力彻底清除bug之前,只能是忍耐。
小刘同学按照程序,看了毛宗一眼,『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上奏。』毛宗跳将出来,面容严肃。
刘协眼睛微闭,摆了摆手,『准奏。』
大殿之中的官员,就像是人生百态。
有的伸长脖子,就像是害怕错过戏台上的精彩瞬间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王昶和毛宗。也有的是闭着眼,就像是隐居的名士一样,对于身外的东西不屑一顾。还有的目光游离,似乎人在大殿之中,但是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毛宗几步走到了大殿之中,先是朝着天子行礼,然后便是器宇轩昂的沉声说道,『臣奏骠骑大将军怙势作威,专权乱政,欺君藐法,大负圣恩,欺瞒陛下,此等无日无天之举,当立桉纠问,以正乾坤!』
毛宗的声线不是很好听,似乎是因为略带了一些阴柔的尖锐,所以当他的音调一拔高,就难免感觉有些刺耳。
王昶微笑着,丝毫没有因为毛宗这么惊悚的开篇而有什么紧张的表情或是举动。
这一套,山东的盐官,呃,言官不都是如此么?
或是什么说客,基本上也都是这么开场的……
毛宗如此言语,这是想要让王昶他害怕,亦或是要激怒他?
不过毛宗说了这么一大堆,似乎好像是很严肃,很认真,描述的用词也是很沉重,很惊悚,但是实际上却有些空泛,因为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堆的空帽子。
这还是在山东啊,要是在关中,怕不是当场就被轰出去?
在关中,按照骠骑的标准,开篇就是要说具体什么事,至于怀疑啊,臆测啊等等,都是不允许出现在相关表章上面的,最好都是有事说事,少修饰多阐述,像是毛宗一样一上来就乱扣帽子,说不得斐潜就会让他没帽子。
毛宗依旧沉声而道,似乎气势磅礴,『汉承命于天,施行于地。为臣者,当以循谨奉法为贤,以欺瞒惑乱为恶。大汉四百年,虽有骄横恣纵,肆无忌惮,浊乱朝常,罔上行私,倾害善类之辈,然旋即天诛之,此乃天之昭昭,地之荡荡,大道行于天下是也。故臣身为少府,承天地之恩,负陛下之命,若是畏祸不言,便是违背忠直初心,当为陛下直言骠骑欺瞒之罪!』
毛宗气势越来越足,伸着脖子,似乎睥睨一切,朗声而道,『骠骑原一河洛小枝……』
『咳咳,等会……』王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毛宗的话,『毛少府,在下时间珍贵,请长话短说如何?既然是火药之事,和骠骑生平有什么必然联系么?是有骠骑这些生平事,才有火药之事么,还是说火药之中,若是不能掺杂这些骠骑生平,便是烧作不起来?』
『你,你你……无礼!』毛宗原本准备好的长篇大论被王昶打断,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朝堂陛下尊前,岂容汝无礼咆孝!』
王昶朝着刘协拱拱手,『你声音比我大,还说我咆孝?山东之辈言行皆是如此么?今日之论火药,敢问毛少府,你是要论事,还是要找事?』
天子刘协微微闭着眼,似乎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
曹操则是在丹阶之下,腰杆笔直的坐着,纹丝不动,就像是要坐到地老天荒一般。
一时之间大殿之内,沉寂无比。
不仅是在汉代,在后续华夏的封建王朝之中,除了那些以游牧身份侵入中原地区的建立的王朝之外,其余的王朝都没有要求臣子在天子面前就必须跪拜的。
『你……』毛宗瞪着眼,鼻孔翕张,半响才沉声说道,『自然是论事。』
王昶点了点头,『甚好,那就事论事,直言火药究竟如何了就是。若尔等山东工匠欲虚心求学,某也定然绝不藏私。说罢,遇到什么难处了?』
毛宗咬牙,然后抖了抖腮帮子上的肉,『善!就说火药!骠骑在火药配比上作假!此等之举,便是欺瞒天子!实大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