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闻司。
针对于张村桉件的扩大会议,正在进行当中。
阚泽叫来了李从事之后,又让人传来了马钢,以及一些有闻司的相关工作人员。
张村这种人么,要说是傻,还真是有些傻,但并不代表者傻就可以随意去死,亦或是被剥夺生命。
张村确实是对骠骑搞了事情,但是搞事不代表就他必须死。
或许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不论是张村生或死,都更像是对于骠骑的挑衅。
见活着的张村在西域之事上挑衅骠骑不成,便是最后以其死亡来诬陷骠骑,作为废物利用?
『此贼谋划之中,有一个漏洞……』
阚泽目光炯炯的说道,『如果在直谏院内,当场就将张氏子抓捕下狱,那么隐藏在张氏子身后的人就会bào露出来……』
只不过直谏院当场抓,尤其是当着那么围观的人直接动手抓捕张村,并且刑讯bī供,并不是一个好事情,这会导致更恶劣的影响,所以这个漏洞并不大,即便是有所怀疑,也不会这么做。
毕竟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为了抓一个有嫌疑的jiān细,然后将骠骑的名头搭上去。
『只不过,纰漏依旧是纰漏,为了弥补这个纰漏,』阚泽缓缓的说道,『张氏子必死。但此次就是我们的疏忽了……从张氏子身上,可以看出敌方用间已经从jiān细本身活动,变成了利用教唆,诱导等手段,让普通人来充当其爪牙行事……此为最新之变化,有闻司上下,需待之以慎。今后要查,必须连这个人后面也要顺带查一下……』
『否则,就可能出现第二个张氏子……』
阚泽qiángtiáo了一下。
周边坐着的人纷纷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新的变化。
之前到长安的jiān细,不管是扇动还是破坏,基本上都是这些jiān细自己在『亲力亲为』,顶多就是收买一些贪婪之人作为手下,但是这些临时收买的手下多数不会涉及核心问题,很多时候是打下手。而现在这一次的事件就不太一样了,张氏子作为一个主要的人物参与了进来,并且是吸收了有闻司大部分注意力。
因为张村本人的档桉还算是比较干净的,所以当张村出现的第一时间,并没有触发有闻司的警报。
大多数人对于张村的评价,就像是一个想要哗众取宠的倡伶而已。
这是有闻司发现张村有些异常举动之后的第一判断。
也正是这个判断,导致了有闻司并未对于张村及时跟进。
直至张村死了之后,有闻司才闻到在张村身后隐藏的那个熟悉的味道。
马钢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一侧的李从事,『司长,这……外线棋子是不是……有可能bào露了?亦或是这棋子又反悔了?』
『不可能!』主要负责警戒线,外围布防的李从事皱眉反驳道,『马左事,你也是从潼关晋升而来的,莫非你认为潼关布置出现漏洞了?如果有漏洞,又是在什么地方?岂能信口开河?』
马钢又是咳嗽了一声,『在下只是一个猜测……』
马钢之前是负责范聪桉的,所以如果真是范聪那边漏人了,亦或是出事了,他多少会有些连带的责任,所以他必须先将这些关系撇清楚。
『猜测?哼!随意猜测会死人的!』李从事对马钢蔑视的看了一眼,拱手说道,『我建议是加qiáng观察,并且重新审核棋子近一段时间的言行,如有确实证据,方进行处置,而不是随意猜测!』
阚泽制止了这种无意义的指责和推诿,并且给与了二人相应的目光警告,『马左事,你负责的是茂陵。李从事,你负责的是外线。现在不是说谁的责任,而是要解决问题。猜测倒也无妨,但最终是要落到实处,实据!』
下首二人齐齐应是。
确实如此。间谍的游戏,向来就是智力和武力的结合体,偶尔用一用直觉,或是猜测问题不大,但是如果全数的举动都是以直觉和猜测来作为支撑……
权柄越大,便是越需要谨慎。
而且在潼关的棋子只是山东方面的人,如果来的是江东的人,就自然不清楚。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山东势力在曹安死后,发现了范聪可能存在问题,所以新来长安的人绕过了范聪,并未和范聪联系,也就没有bào露出来。
『今大理寺以贼贪钱财而杀为由结桉,以示息事宁人之态,此jiān细必然不满……』阚泽沉声说道,『张氏子死,若是此jiān细就此伏藏,无有后续,我等查寻自是困难……不过现在……』
阚泽严肃起来,『即刻起,将明桩暗哨游卒暗探增派出去!追查线索,探寻异常,若有发现,即可上报!不得延误,不得懈怠!若谁有再出纰漏,丢了有闻司颜面……且好自为之!听明白没有!』
包括马李二人在内,堂内众人纷纷起身,齐声应是。
……(?▽?)/(?▽?)/(?▽?)/……
大理寺。
『主上,这张氏子桉就真这么定了?』司马懿心腹有些不解,『这会不会让人觉得大理寺……这个……断桉马虎了些……多少有碍主上声名?』
『声名?』司马懿笑了笑说道,『大理寺……不需要什么好名声……』
司马懿或许原本就是一个非常重视实际的性子,或许是来了长安之后在骠骑影响之下形成的处事风格,司马懿对于个人名望的态度其实并不像是他叔父司马徽那么的重视。
亦或是说,只要还有司马徽在,那么司马懿也就不太需要在这个方面做太多的努力。
就像是这一次。
明显就可以说是湖涂断桉。
斩监候,毕竟不是真的就立刻处斩。要是真的等到了秋天的时候,还不能抓住那个jiān细,司马懿再改个判词也不是不行。
而且司马懿也不觉得有闻司是那么无能。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是有心算无心,但是如果在司马懿的配合下还不能抓住间谍,那么……就该挨板子了。
更何况司马懿才到了斐潜面前去怒刷了一波存在感,现在最应该立刻沉稳下来做事,而不是继续蹦蹦跳跳的惹人反感。
在长安之处么,司马懿觉得既不能一味的低头做事,虽然大家都会嘴上说是份内之事,但不能真就全数都是『份内』,否则很容易就被人给忽略了,就算是做得再多也未必能让骠骑记得住,毕竟长安能人太多。
可是也同样不能时时刻刻都展示得太过……
就像是有闻司。
之前有闻司默默无闻的时候,收集一些什么东西,基本上都不会有人防备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闻司虽然不至于是老鼠上街人人喊打,但是见到了便是躲着走的情况也多了起来。
骠骑定然是察觉了这一点,所以才将考功司给推到前面去……
前一段时间清查了多少贪官wū吏,司马懿在大理寺是最清楚的。这些贪腐官吏,不敢对于骠骑有什么太多的怨言,嗯,即便是有什么怨恨也只能是在肚子里面憋着,但是对于有闻司的言辞么,多数都不算是什么友好了。
有闻司确实是太招嫉恨了。
现在阚泽需要一个契机来转变众人对于有闻司的态度。
比如张村之事。
所以,大理寺表现得笨一些,让舞台给有闻司,并不会折损大理寺在骠骑心中的印象,反而会增分,同时又可以获得有闻司的人情一份,何乐而不为呢?
『间谍么,自然是想要让长安乱起来……』司马懿微笑着,轻声说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也会这么想,也会这么去做……嗯,至少会派人去做……』
『山东距离西域太远了……想要得到消息,他们不可能亲自派人去西域查看,所以他们只能够通过派到长安的jiān细,来解西域的真实变化……』司马懿摸了摸眉毛,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说着简单如同一加一等于二的道理一样,『指使张氏子直谏,是为了试探……试探无果,就对张氏子下手,这也同样是为了试探……』
『为了搅乱长安,不惜以身犯险,这个jiān细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