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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南的肾是整个窦家的心病,霍司明的应允让窦泽一时间喜不自胜,巨大的喜悦让他冲昏了头,面对霍司明的问题便失了警惕。
他茫然地跟随霍司明的视线,向外面破败的老居民楼看了一眼,回答道:“我跟一个同事合住一套。”又补充:“外面看着破,其实里面的设施还是挺齐全的,热水、暖气都有,就是没空调,夏天热点儿。不过也还好,最主要是离公司近,早上不用起大早挤公交车。”
霍司明听着他的话,又向外扫了一眼,说:“这楼应该很多年了吧?外面都侵蚀得不成样了,看着有点不安全。”
“结实着呢。”窦泽笑了笑,推开门下了车,道:“你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霍总颔首答应,面上没有变化,心里却始终惦记着这件事。
第二天上班,时针行至阿拉伯数字十一与十二中间的位置时,窦泽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们这行没有挂陌生电话的道理,不论是哪里的号都要接,因为指不定其中某个骚扰电话就是客户慕名打来的。窦泽刚喂了一声,那边就说:“窦泽,我到你们公司楼下了,你下来取一下饭吧?”
白若安的音色张扬又明亮,打在窦泽的耳膜上,让他皱着眉深深叹了口气。他合上刚刚敲打了一半的文件,屁|股底下的办公椅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滑动,发出吱呀的响声。旁边刘洋抬起头看他,问:“哪儿去?不一起吃饭吗?”
窦泽尴尬,含糊道:“取个东西,一会儿就上来。”
这样的事情其实瞒不住人,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大家的餐盘一摆出来就要露馅儿。刘洋听他这样说却不再问。
窦泽的腿刚刚迈出电梯,便远远看到白若安那松柏般挺拔的身影,手里正提着一个大保温桶,见他过来,还高兴地摆了摆手,问:“昨天的餐具呢?我拿回去。”
窦泽被他一说才想起来:“在楼上,你稍等。”
白若安也不在意,摆摆手,把手里的食盒递给他。“算了,明天两个一起拿走好了,你吃完放着就行了,不用洗。”
窦泽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大饭桶,发现今天的虽然包装严谨,盒子的标签却不再是赫赫有名的h家,于是心下稍安,说:“让你每天这样跑来跑去真是辛苦了。”
白若安嬉笑道:“拿钱办事嘛,有奖金的,再者每天盯着给你送饭,我还能偷会儿懒。”
窦泽绝不敢信这话,只是人家这样说了,他便也只好应承着:“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这会儿高峰期车多。”
“没关系,我不开车,就在隔街的那栋楼上。”
窦泽这才恍然大悟,问:“你们办公室在万基吗?”
“对啊,有时间过来玩儿。”
霍司明的公司就在他隔壁那条街,他从前竟一无所知。白若安走后,窦泽愣了好半天,还没晃过神儿,恍恍惚惚提着饭盒上了楼。刘洋正坐在那里摩拳擦掌地等着,见他提着食盒回来,嬉皮笑脸道:“我就知道又有人给你送饭。今天什么菜?”
窦泽把餐盒放桌上,刘洋便凑过来替他拆开,也不知白若安在哪里买的饭盒,超大容量,一层饭三层菜,耗油小白菜、红烧排骨、鱼香肉丝,全是窦泽爱吃的菜式,食盒的最后一层深一点,是一大碗鲫鱼汤。
刘洋一层层掀开看了一遍,动作夸张地深吸了口气,感叹道:“窦泽啊……”
窦泽也不搭他,笑了笑,拎起食盒,刘洋便跟着他一道往食堂走了。
饭后,窦泽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拨出那串数字。
这一天曾弥勒下班早,办公室里的人也溜溜达达能早退的全找借口溜掉了。
离下班时间将将还差一分三十秒,窦泽想着霍司明或许已经到了楼下,便也收拾东西下了楼,还带上了那两个大保温桶。未料今天霍总却意外地迟到了,发来信息说:今天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你晚一会儿下楼。
窦泽在楼下转了两圈,想了想,腿脚不自觉地便朝着万基大厦的方向过去。中央商务区的大厦就那几栋,实在太近,他走路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距离虽近,万基大厦却是普通小白领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块圣地。别的公司皆是租用某座大厦某层楼来办公,只有万基,二十八层高的大厦全属一家企业。
他在万基大厦的门外徘徊半天,瞟了门口的保安两眼,最后还是犹豫着给霍司明拨了电话,那边大概还在办公,周围偶有纸张翻动的声响。霍总的声音却不疾不徐,抱歉道:“我这边马上就结束,十分钟,你如果饿了……”
那边还没说完,窦泽便犹犹豫豫道:“我在你公司楼下,前台……要预约才能进去。”
他随即听到那边翻动纸张的声音停住了,周围连呼吸都屏住了似的,霍司明过了两秒钟才说:“你在楼下等我,我去接你。”
整栋大厦的金银白领们谁也没料到,霍司明霍董,竟然会丢下手里的事务亲自到楼下接见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推销员。会议室里的一屋子人看到霍董在会议期间接电话已经是惊天奇闻,如今会议开到一半竟然撂下不管,更是奇到瞠目结舌。
他丢下一屋子杂乱,对白若安道:“你盯着,继续会议,直到商讨出解决方案。”
白若安领命称是。
霍司明整了整领带,出门时又对着电梯间的反光镜拢了拢鬓角边散落的几根碎发。他一下楼,便看到窦泽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身上穿着工装,手里拎着两个大保温桶。霍总难得有些慌乱,不自觉加快了步伐,赶到窦泽身边,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说:“你怎么把它们拿过来了?”
窦泽以为他在责怪,有些讪讪道:“我想着反正来也来了,就顺道带过来了。不然以白先生那小身板,明天他一个人拎两个大饭桶怕是吃不消。”
霍司明听他这样讲,有些不悦似的说:“那是他的事,以后你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