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岸嗯了声,并无打算揭穿她这种拙劣的“谎言”。
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你不必这样担心我。
而他的则是: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担心你,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关心你。
但有些话,是不必开口的。
两人又看着江看着楼,看着风吹过的痕迹,再一次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而这一次,是他先打破。
程岸开口:“你知道吗……”
可希被他声音所吸引注意力,头又朝他方向扬起,听他往下讲。
“我小时候,最烦的就是看医生了。”
可希眨巴了下眼睛,不禁问:“怕打针?”
被一言戳破的程岸轻咳了声,点了点头,“嗯,反正,能吃药,坚决不打针。”
可希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起这样的事,有预感他的下文肯定带着目的,但还是忍不住想听下去……
“结果有次学校体检,要抽血,我大概……排了有三次队。最后……躲不过,坐在那张椅子上,都不知道磨蹭了多久才伸出手……”
如果不是见他一直不敢看她,可希真不敢相信他口里说的人是他自己。那样盛气凌人,原来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窘的趣事……她想象着……小小的他那模样,眼睛便不自觉弯起。
“那过程,我就看着墙上的时钟,看着那个秒针在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然后就不痛了?”可希听得认真,仿佛置身他所说那个场景,看见了时间在走,滴答,滴答,好像真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那个针筒上,一下轻松了不少,她接道,“你想跟我说,时间可以治愈伤痛?”
程岸失笑,舔了下唇,摇头,“你知道的,我从不信这些的,说得轻巧。”
可希怔了怔,才想起这样的夜晚,他们也曾一起经历过。
而在类似这样的情景下,当她和他说“让烦恼随着风随着浪一起卷走”时,他回道“道理从来都是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
还真的是。
她把他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下。
程岸接道:“而且能做到更难。什么治愈,都是狗屁,扎下去那一下还是很要命的。所以我当时没想太多,只是单纯地想时间快点过去,快点结束了去打游戏。”
啊……这样啊,可希被他彻底逗笑,想想也觉得是,这是他,这就是他。
他好像就是为了逗她笑一样,没有再说其他,但她却从他的话里听懂了什么,恍然开朗后,才捧起手中热饮,喝了一口。
这是她想起她忘了些什么。于是她抬眼望了他一下,道:“谢谢。”
是谢他买的这杯茶,是谢他说的这些话,也是谢他的陪伴。
程岸勾了勾唇角,应了声嗯。
这样一声应允,令可希忽然很想确认一些事情,理清一些思路。她叫了一声他名字,目光又望向对面的五光十色。
“程岸。”
“嗯?”
“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喜欢我。”
她的声音飘在风中,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