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看见燕九朝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下,弧度极淡,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宠爱,戒不掉,也磨灭不了。
俞婉就想到了在赫连北冥手中见到的那把小木刀:“燕九朝。”
“嗯?”
俞婉问道:“你觉得,赫连笙是大将军的儿子吗?”
燕九朝答道:“是啊。”
“诶?”
这下换俞婉纳闷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要不要慎重点再回答我?
“我是说亲生儿子。”俞婉道,“我方才听大伯提到赫连笙了,我感觉他言词间仍是十分疼爱他。”
燕九朝就道:“他儿子,当然疼了。”
俞婉若有所思道:“不是说谭氏与人有染,赫连笙是别人的种吗?”
燕九朝顿了顿:“唔,倒也有这么个说法。”
俞婉看向他:“那你觉得,哪个才是真的?”
“不知道。”燕九朝说。
俞婉黑了脸:“那你方才还说赫连笙是大伯的儿子!”
燕九朝无辜道:“猜的。”
俞婉:“……”
这么严肃的话题,你全凭猜的真的好么?
俞婉叹息一声,把玩起他修长的指尖:“真希望你猜的是对的。”
燕九朝看了看被她掰来掰去的手指道:“是不是对的,去问问不就是知道了?”
俞婉眨巴了一下眸子:“问谁?不会是大伯吧?”
燕九朝道:“谭氏。”
谭氏是赫连笙的母亲,她最清楚赫连笙究竟是不是赫连北冥的儿子。
午饭后,俞婉寻了个买糖葫芦的借口出府,老夫人起先不大同意:“……刺客还没抓住呢,万一半路碰上了怎么办?咱们府里可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俞婉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燕九朝,你惹的锅,你来背。
燕九朝只得谎称刺客已经伏诛。
这倒是大实话,当时那个刺杀赫连北冥的假赫连笙,的确已经死了,死得极快,害他们连对方是谁、为何行刺赫连北冥都没能问出来。
不得不说,能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二老太爷当真有几分手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赫连北冥的命让俞婉与老崔头保住了,二老太爷一计不成心生一计,结果撞到燕九朝的qiāng口上,生生让燕九朝给识破了。
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就是了。
听说刺客死了,老夫人这才放心地让俞婉出了门。
俞婉去过谭氏的庵堂,就在供奉着蛊后金身的蛊庙附近,俞婉为掩人耳目,依旧换上了男装,她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蛊庙的山脚,打算步行去庵堂。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的是会在这里碰上一个熟人。
“国师大人,这边请!”
一个蛊庙的信徒单手行礼,将国师自另一辆马车上迎了出来。
俞婉此时已经离自己的马车很远了,再折回去是来不及了,可往前走就要与国师迎面碰上了,虽说她女扮男装,可脸还是自己的脸,国师一准能认出她来。
俞婉唰的背过了身子,打开折扇,挡住自己的右脸。
国师让人簇拥着打她身后走了过去。
她又赶忙换了手拿扇,挡住自己的左脸。
国师起先没在意一个路边的少年,可他人都走过去了,忽然心头涌上一股异样,他迈步朝俞婉走了过来。
俞婉用余光瞥见他的身影,暗道不妙,天要亡我!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俞婉的手腕,娇嗔不已道:“好你个负心汉!总算让我逮住你了!你还想躲?你躲得着吗?你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那个小贱人呢?怎没和你一起?啊,我知道了,她是步我后尘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给我过来!看姑奶奶今天怎么收拾你!”
俞婉就这么让对方连拖带拽地弄进附近的小竹林了。
看了热闹的众人一阵哄笑。
国师暗道自己多心了,摇摇头,与信徒一道上了蛊庙。
危机解除后,俞婉长松一口气,抽回手来,冲对方深深地作了个揖:“多谢董姑娘仗义相助。”
是的了,这当街拽走负心汉的女子不是第一楼的花魁董仙儿,又是谁?
董仙儿笑吟吟地看了俞婉一眼,指尖挑起她光洁的下巴,妩媚地说道:“小相公,你可真是水深火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