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薇嗤之以鼻,一副教训的口吻,但神色却又十分关切,赶紧走到病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洪岩的上身稍微抬高,又伸手轻拍着他的背脊。
洪岩软绵绵地靠在白鸟薇手臂上,鼻端嗅到这女特警身上淡淡的香味,脸颊上有柔滑的发丝掠过,令他的心一阵痒,忍不住冲口而出:“值得的为你做什么都值得哪怕是送命”
白鸟薇“嗤”的一笑:“好肉麻哦这样的甜言蜜语,你还是说给你的女朋友吧”
“我光棍一条,哪有女朋友”
“骗谁呢昨天我亲眼见到一个金发妞来医院看你,听说你伤得很重,担心得都快哭出来了”
白鸟薇淡淡说着,扶着洪岩斜靠在床头,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一颗苹果,用小刀一下下地削着皮。
“金发妞哦,那是我的同事凯瑟琳。只是同事而已,我们可没拍拖过”
“呿,少来了她看我的眼神明显充满敌意,还不停逼问我好多问题,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我想你是误会了,她不是担心我,她关心的是能不能从你那里挖到料。”
“挖什么料”
“有什么就挖什么啊,这是她的职业病。她不只对你们霸王花很感兴趣,对你表哥朱院士也念念不忘呢。”
“是吗但她昨天一句都没提到表哥啊。”
“已经碰过一次钉子啦,提不提也没差别。”
洪岩苦笑着,把不久前凯瑟琳跟他一起去采访朱彦雪,但到了朱公馆门口又被挡下,再被告知采访临时取消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白鸟薇的手蓦然停顿一下,小刀在指尖轻微颤抖着,几秒钟后才又开始削苹果皮,同时她也岔开话题:“就算金发妞跟你没怎样,你也一定有其他女朋友别否认了,哼哼,我已经全都掌握了。”
“掌握什么啦难道还有其他美女来医院看我”
“美女嘛好象没看到。但是有人从花店订购了鲜花送来哦,啧啧,是代表爱情的玫瑰花耶”
白鸟薇一努嘴,示意洪岩看向窗台,那里摆放着一大束绽放的红玫瑰。
洪岩委屈地说:“天知道这花是谁送的,连个卡片都没留下。十之八九是哪个朋友跟我恶作剧,送来开玩笑的。”
“是吗你的朋友真够无聊的”
两人谈谈说说,不时开着轻松的玩笑,就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彼此都感觉距离拉近了不少。
“来,吃个苹果吧。”
白鸟薇很快就削完苹果皮,笑眯眯地递到洪严嘴边。
“哇,这苹果削得真够水准啊”
洪岩瞪大了眼睛。原本足有两个拳头大的苹果,削皮之后只剩下一半大小,而且表面凹凸不平,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讨厌有得吃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挑三捡四”
白鸟薇蛮不讲理娇嗔着,不由分说地将苹果凑近洪岩的嘴巴。
洪岩只好张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咂咂有声地吃了起来。
由于他的手脚都缠着绷带,而且在吊点滴,无法自己进食,白鸟薇不得不拿着苹果在旁服侍,耐心地喂他。
一口一口咬掉了大半个苹果后,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洪岩在咬掉一口果肉的时候,嘴唇碰到白鸟薇的手指,轻轻地吻了一下。
白鸟薇脸一红,忽然把剩下的半个苹果一股脑塞进洪岩口中,让他措手不及,差点呛了出来。
“啊慢一点好不好你要噎死我呀”
洪岩两腮鼓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发出抗议声。
“谁叫你占我便宜”
白鸟激板着脸,又瞪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
洪岩在心里叹了口气,匆匆将苹果咽下肚子。本来清甜的口感,仿佛也变得有些苦涩了。
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白鸟薇走到窗台边,眺望着窗外的景色,轻声说:“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在我心里,我已经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洪岩“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都藏在绷带后,仿佛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知道,我已经订婚了。以后你要是再对我有任何不尊重,那我们的友谊就会像这朵花一样,提早凋谢了”
说话声中,白鸟薇随手摘下一朵红玫瑰,拈在一一指之间,向洪麻扬了扬。
“我明白。”
洪岩的声音很平静。这一瞬间,两个人的距离仿佛又突然遥远了。
“好啦,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白鸟薇说完,也不等洪岩挽留,挥了挥手就匆匆走出病房。
在走廊上拐了一个弯,四顾无人,她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掌中的那朵红玫瑰。刚摘下来的新鲜花朵,还带着一股极淡的清香,看上去没有半点异常。
白鸟薇却紧蹙双眉,端详了好一会儿后,缓慢而谨慎地将花瓣一片片撕下。
花蕾里藏着一根很细很小的金属管,拔出来一看,其中一截呈透明水晶状,另一截乌黑如炭,稍微一碰就有粉末滚落。
这是什么玩意看起来不太像监控装置
白鸟薇有点儿疑惑。她刚才在病房里,无意中感觉那束红玫瑰不太对劲,好象隐约会反射阳光,因此随便找了个理由摘下一朵详查究竟。乍一看,她只能判断这必然是某种高科技产品,但却不知道用途是什么。
沉吟片刻后,白鸟薇又向前走了i段距离,来到另i间病房门口。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房门很快打开,两个身穿病人服的男子走出来,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
“给你们三个任务。第一,有人送了一束红玫瑰过来,今夜之前你们设法把花搬走。第二,去查一查是谁送的花。第三,中京在线有个叫凯瑟琳的女记者,是个金发妞,查一查她是什么背景。”
白鸟薇压低嗓音,言简意赅地说完这几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这两个男子都是刑警队的同事,是她暂时从未婚夫朴永昌那里“借”过来用的,任务就是化装成普通病人,暗中保护洪岩的安全。
但愿送花的不是镰刀帮,只是他自己结下的其他仇人,否则今后就有得头疼了白鸟薇心里这样想着,大步离开了医院。
一辆气垫车缓缓开到她面前。
白鸟薇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位,习惯性将双腿翘上前面的驾驶台。
“你手里拿的是啥新武器”
开车的海蜜儿注意到她手中那根金属管,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随口问道。
“不清楚,要检验一下才知道。”
内鸟薇漫不经心地将金属棒抛了几下,收进衣袋。
“呵呵,我这里有一样新发明,你看看喜欢吗”
海蜜儿单手取出一只精巧的手表,递了过去。
“哦,这次又有什么功能会喷麻醉药,还是会爆炸”
白鸟薇接过手表,不大感兴趣地摆弄着,语气充满奚落。
这也难怪,从上个世纪开始,用手表的外壳来包装小型武器就已经屡见不鲜,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花招,实在令人发笑。
“都不是啦你先戴起来,然后把旁边那个开关打开。”
白鸟薇只得依言照办。
“哈,这样我们就一人一只啦,你说好看不好看”
海蜜儿兴高采烈地扬起自己的左腕,原来她也戴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手表。
“好看你个大头鬼,怎么看都像是情侣表,人家会以为咱俩是那种关系啦,笨蛋”
白鸟薇啼笑皆非地嚷着,一把就将手表脱下来。
怪事发生了,海蜜儿腕上的手表立刻响起“嘀呜嘀呜”的警报声,而且还亮起醒目的红光。
白鸟薇一怔,随即醒悟地点了点头,又把手表戴回腕上,“嘀呜嘀呜”的警报声马上停止,红光也瞬间消失,当她再次脱下手表时,警报声和红光又都出现了。
“原来如此,这是一个联系你我的自动报警器,是吧”
“聪明”
海蜜儿竖起大拇指:“这表对人体的体温有感应,万一你遭到突然袭击,来不及或者无暇呼叫援助,只要尽力把表甩脱,我的表就会收到信号。接下来我只要通过卫星定位系统迅速寻找,就能确定你的位置。”
“喔,要是我伸手挡下敌人的武器,正好把表打碎了呢”
“也一样,警报声还会更激烈得多”
“嗯,这倒还真是个不错的发明”
白鸟薇收起轻视之态,转而赞许地点着头。她开始认真地摆弄着手表,提出更多的问题。
“这上面的指南针也另有用途吧怎么不指南方,指向东方啊”
“白鸟,你的眼光真犀利哦唉,我已经是冇胸又冇脑的机灵人了,刚拿到表的时候都完全没想过指针呢。”
“少自吹自擂啦,明明是你的方向感太差好不好,连指针的朝向错误都看不出来。”
海蜜儿做了个鬼脸,一五一十地说出中的关键:“你、我、夜莲和芙蓉,我们一人一只表,分别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当我把指针拨到东时,我的表就会自动追踪你的表,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就会立刻收到信号”
“哦,拨到南就是追踪夜莲,拨到北就是芙蓉了”
“完全正确。”
“那如果你把指针拨回西边呢”
“那就会处于关闭功能状态,谁也追踪不了啦。主要是休班时用的,一拨回自己原有的方向,就不会被警报打扰了。”
“有意思,我来试试咦,奇怪,我的指针怎么拨动不了呢”
“你的表是有限制的,指针只能固定在东面。这是龙妖婆下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我明白了,我的表只能被你们三个追踪,但是不能追踪你们,是吧”
“是。”
白鸟薇冷笑一声:“如果我拒绝戴这只手表,龙妖婆是不是就要关我禁闭,把我好好保护起来了”
海蜜儿苦着脸说:“那也不至于。但我们三个人就只好分成三班,二十四小时和你寸步不离了。”
白鸟薇沉默了好一会儿,黯然说:“算啦,阿咪,我不为难你们了。表,我会乖乖戴着的。我只是不懂,龙妖婆为什么不让我回来参与破案要是我跟你们一起执行诱饵行动,我会高高兴兴戴着表的。”
“唉,我也不懂。她好象想尽量让你远离这个案子,不过,你的意见她还是采纳了部分。夜莲和芙蓉会继续扮演她们各自的角色,把诱饵行动贯彻下去,希望能把擒兽男引出来。你的安全主要就由我来兼顾,我的驯兽员工作就暂时停止了。”
白鸟薇轻轻叹了口气,明白这只不过是个折衷的安排。但无论如何,总好过完全放弃诱饵行动。
“辛苦你啦,阿咪。”
“才不会呢。有了这两只手表,我又不用亦步亦趋地跟着你,咱俩还是各自各精彩,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嘻嘻,这样的工作一点也不累。”
“是吗嘿,你要小心哦。我会不时把表摘下来,跟你玩玩狼来了的游戏,累死你”
“白鸟你要敢玩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海蜜儿佯怒地伸长手臂,在白鸟薇脸颊上狠狠捏了一把。两个人随即打闹成一团,都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气塾车在公路上划出歪歪扭扭的曲线,一路洒下的都是欢声笑语。
傍晚六点,中京市地下格斗场“牛仔城”里,隐约传出热闹的喧哗声。
和往常一样,今晚的格斗比赛又吸引了大量观众,生意相当好。
后门的“工作人员专用通道”门口,一个铁塔般的黑汉赤裸着上身,正在仰脖子“咕咕”喝着啤酒。
“黑塔哥,怎么还不进来呀您的比赛时间很快就到了。”
保安陪着笑脸指指手表,语气诚惶诚恐。眼前这位黑汉子,是格斗场最有名的搏击手之一,外号叫做黑塔。几乎每天都有对手被他打成残废,甚至打死,凶狠得令人心悸。
“你他妈的急什么老子喝完了就进去”
黑塔粗鲁地骂着,又灌了一大口啤酒,眼光盯着远处的街道,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保安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了。
半分钟后,一辆气垫摩托车风驰电掣般驶来,以一个漂亮的紧急刹车,稳稳停在面前。
戴着墨镜的夜莲跳下车,将车锁好,举步朝专用通道走来。
黑塔的双眼亮了起来,故意大剌剌地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今晚他等的就是她
夜莲停下脚步,冷冷道:“请让开。”
黑塔吞下最后一口酒,斜眼瞅着她说:“你就是蝙蝠女吧嘿嘿,听说你很有本事嘛,加入这里不到一个月,已经打趴二十多个好手,一场都没有输过。”
夜莲没有回答,仿佛不屑跟他说话。
黑塔眼里冒出怒火,上下打量着这新近崛起的厉害女郎。虽然她的墨镜过于宽大,遮住了大半脸庞,难以判断是美是丑,但是气质和身材却绝对是一流的。
一身黑色的外套,恰到好处地勾勒着饱满的胸部曲线;短裙下修长赤裸的美腿几乎尽收眼底,令她的个头更显高挑。涂着黑色指甲油的足趾踩在凉鞋里,看上去倍添诱惑和神秘。
这样一个时尚、性感的女郎,全身并无发达骇人的肌肉,居然能接连打倒几十个虎背熊腰的搏击名将,而且赢得好象很轻松,实在是不可思议。
“嚣张个鸟告诉你,今晚你的对手是老子你嚣张的日子结束了”
夜莲仍是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黑塔恼怒地紧握拳头,指节格格作响,要不是因为格斗场有严格规定,禁止在场外私下斗殴,他现在已经挥拳痛击了。
“臭娘们,你打残我最好的三个兄弟,老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你敢不敢跟老子打生死局”
夜莲轻蔑地说:“悉听尊便”
“好,痛快那就场上见了”
黑塔将空酒瓶狠狠扔在地上,“乒乓”碎得四分五裂,他转过身,大步奔进专用通道。
夜莲也慢慢地走了进去,步伐跟平时一样稳定。
保安脸色煞白地看着这一男一女的背影,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沉默寡言的女郎远比咄咄逼人的黑塔更加可怕
第五章
晚上七点。在上万名观众的鼓掌叫好声中,“生死局”马上就要开始了
方圆十几平方公尺的搏击台上,两个搏击手已各自就位,分别站在左、右对角线上。
左边是神气活现的壮汉黑塔,全身几乎不着寸缕,只穿着一条宽松的大短裤,强健的肌肉一块块贲起,泛着黑黝黝的油光。
右边是冷静肃立的“蝙蝠女”曼妙的身材裹在全套紧身战衣中,头上戴着唯妙唯肖的蝙蝠状眼罩,遮住上半张脸庞,仅能看见明亮的双眸和紧抿的嘴唇。
修长浑圆的双腿蹬着黑色马靴,充满了力量与健康的美感,整个人就好象刚从电影或漫画里走出来。
“黑塔黑塔黑塔必胜”
“蝙蝠女、支持你蝙蝠女、支持你”
双方的支持者大约是一半一半,各自大声呐喊助威,为自己压注的搏击手加油。
还没正式开打,现场的气氛已经近乎沸腾。
毕竟这是一场高水准的格斗。对阵的双方都从未失败过,今晚两个人首次交手,不仅将会决出胜负,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见生死
所谓“生死局”的意思,就是双方以生死来定胜负,整个过程都不设裁判。
即便一方已经彻底失败、甚至有了生命危险,赛事也不会结束。胜者可以继续对败者穷追猛打、任意施暴,一直到打死为止
如此,就比一般的赛事更加惨烈、更加血腥,更能满足这个时代人类空虚而变态的心灵。
不过也正因为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愿意参加生死局的搏击手是极其稀少的,几个月也难得举行一次。像今晚这样,居然有女性搏击手参加生死局,更是破天荒头一遭。
“卡卡卡”
机械的转动声中,一个巨大的金属铁丝网缓缓降下,笼罩了整个搏击台。
这是为了确保生死局绝对不会中断。从这一刻起,两个选手都被关在里面,落在下风的一方即使想逃,也逃不出这个搏击台。
只听铃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了
黑塔眼中射出残忍兴奋的光芒,吼叫一声,大步朝对手奔去。
夜莲也拔步迎上,身法比对手更加快捷。
“砰”的一声,两人硬碰硬地对轰了一拳,彼此正好交错而过。
观众们都欢呼起来,更加大声地为心目中的赢家助威。
黑塔和夜莲果然没有令支持者失望,双方拳打脚踢、你来我往,两条人影兔起铰洌奂渚徒皇至肆2哒小br >
这的确是近来最精彩的一场比赛,表面上看来,暂时谁也占据不了上风。但是,黑塔其实已经竭尽全力,夜莲却只施展了一半的身手应付着,没有展现自己的全部本事。
从力量上来判断,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确实了得,应该是一个较高级的生化人。
但是再厉害的生化人,也无法跟具有变身能力的转基因人较量。
只要夜莲愿意,击倒他虽然不能说是易如反掌,但也不是多困难的事。
不过她却不想太快结束战斗,宁愿跟这家伙多缠斗一会儿,以免暴露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事实上,这几天来夜莲打倒了二十多位搏击手,也都是故意缠斗了许多回合后,才“险而又险”地取得胜利。
黑塔却焦躁起来,隐约感觉这女郎的身手的确不在自己之下。他事先已经在众多好兄弟面前夸下海口,今晚要是不能打赢,那也不用混下去了。
“哇呀呀”
暴喝声中,黑塔饿虎扑羊般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