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时候,是真好;气人的时候,也是真的会被你爸爸气到直掉眼泪。夫妻嘛,谁都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哪能啥事都心心相印,哪能什么时候,都一个鼻孔里出气?何况,你奶奶活得你爸爸还久,夹在我们间,老是挑拨离间。”
季妈妈又将洗好的锅放到燃气灶,“吵架啊,生闷气啊,都是难免的。不过,你爸爸这人……呵,说得好点听,叫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主动哄哄我,给我买个那会儿吃起来很硬很硬的面包,趁我做饭的时候,往我口袋里塞两块那会儿很稀罕的巧克力,我觉得这人还是很好的。”
季小清:“……”
果然,唯有美食与爱情不可辜负。
“反正你爸爸缺点很多,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心里却门门清,知道什么最重要。所以,他懂得在我面前低头。”
季妈妈将切好的白嫩嫩的藕丁倒入锅,翻炒着,笑着说,“有次,我故意死活不原谅他,他急了,跟小牛牛似的,抱住我的腿,一直用脑袋拱我的肚子,不给我出去串门,可搞笑了!”
季小清看着季妈妈将糖醋汁倒入锅,将火调小,说,“原来爸爸可爱的时候,这么可爱呀!”
季妈妈垂下眼睛,低低地叹了口气,说,“这做糖醋菜啊,要想食材色得漂亮,妈妈这些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窍门,那是要小火慢慢地熬,才能将颜色熬进食材心里。”
季小清怔怔地望着季妈妈关了火,她自己打开柜子,挑了个蓝色水波纹酒杯形状的盘子,将色泽鲜亮的糖醋藕丁装盘。
季小清低下头,两滴眼泪砸向洁白的瓷砖。
她明白妈妈的意思。
颜色染心房,不会褪色。
爸爸从没有离开妈妈。
因为爸爸一直住在妈妈的心里。
可是……
妈妈这么多年的孤独、寂寞、独自抚养她的艰辛,也是实实在在的。
一直以来,内心深处,她是不介意妈妈再找个老伴的。
今天,听妈妈主动说起和爸爸的故事,她终于明白,只要心有爱,一个人生活反倒更快乐。
那么,她呢?
花错和爸爸不一样。
花错还活生生地存在于她的生命里。
她若是将花错推给别的女人,余生只能在痛苦和追悔度过了。
可是,花错真的完全不介意她的不堪吗?
万一他以后介意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也像妈妈爱爸爸那样爱着花错啊,如何承受得住再次失去花错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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