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里,他从来是不被信任的。
小时候学校退多余的学杂费,是用一个信封装着的。上面会写明金额,让家长核对金额无误签字后归还信封。
他的钱弄丢了。楚秉文到现在也不记得是怎么弄丢的,他父母一个上课上到很晚,一个每天都要备课,两个人都没有时间给他做饭。
他平曰里是在一个阿姨那儿吃的,吃完了饭在阿姨家写作业。那儿小朋友也不少,十几个的一齐坐着倒不寂寞。他那天从阿姨那儿回家,到家的时候是一片漆黑,楚秉文摸索着打开灯,打算把信封放桌子上就去洗澡。
他从书包里摸出信封,信封还好好的,只是里面的钱不见了。他把信封开口压成圆形,拿着信封举高了放眼前。
空空如也。
楚秉文把信封放回书包里,一声也不敢吭。
他不记得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了,印象里,他跪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母亲拿木尺打他的手心,父亲则在一旁抽烟。
“你说不说实话?钱是不是你自己用掉了?”
父亲问他。
他否认,反馈是狂风暴雨一样的打。
他跪了一夜,那时他还小,不敢站起来,也不敢偷懒。
当然,他的父母都没有在信封上签字。因为他们没有收到钱,这是理所应当的。
第二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师问他怎么回事。平曰里看他不顺眼的男孩子造谣说看见他自己用掉了,还用信封里的钱去游戏厅。
这是楚秉文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写检讨。
后来他上高中,高三学业紧,本来应该全家人给予他最好的支持。
可他只有隔着房间的叫床声和母亲轻蔑的断言:“就算你考得上a大,你也碧不上我的学生”。
楚母的学生之中,有一位是实打实的天才,年纪不大,以前跳了几级读书的。母亲把他当亲儿子看。
其实楚秉文成绩一直都不差,只是母亲从来不把他的成绩当一回事。
楚母说这句话的时候,楚父在旁边抽烟。楚母还说了他一嘴,“更碧不上你爸的学生,还能在床上伺候他。”
楚家经常有学生来来往往,楚秉文不讨厌他们,他们都很和善,有一个圆脸的小姑娘,每一次来都会给他带颗糖。
是水果哽糖,橘子味的。刚刚入口有些酸,紧接着口腔会被整个、几近满溢的甜包围。
他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做父亲情人的那个女孩。
楚秉文不恨她,只是之后都不再吃甜食了。
后来,他上大学,疏远了家里人,虽然在一个城市,可他一向回家也不愿回,即使是春节。他总能找到各种事情推诿。
他不再信任任何人,也鲜少给别人跟他有亲密关系的机会。熟悉的朋友除了顾天明,只有孙婉。
他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他无法信任她们,更无法爱她们。他从内心深处害怕她们会像母亲那样。
直到遇到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