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菊闻言,身子有些瘫软。
又闲聊了几句,云绾歌便起身告辞。
柔菊本能的跟她后面。
云绾歌回头笑睨她一眼,指着云若雪道,“你主子在那呢,以后可别弄错了。”
说完,转身就走。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云若雪出阁的日子。
然而,这一日,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天空就飘起了细雨,待赵家的小轿到了时,雨更像碎了的珠帘,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溅起水花。
府里的姑娘,与人为妾,这本不是光彩的事,云家老太太、二老爷等长辈,都觉得脸上无光,哪肯出面。
云长卿父子更不会为这种抢了自己女儿未婚夫的女人出头,因此都当没这回事。
云天鸿又被云长卿带出去喝酒玩去了,连姐姐出阁之事也没放在心上。
阖府上下,唯有云绾歌将其送到了门口。
“大姐姐,就送到此了,接你的轿子到了。”
看着门口,那一顶小轿,轿子上连红都没挂,冷冷清清。
轿前,两个婆子,见到云若雪,不过上前敷衍的行了个礼,道,“姨娘,吉时快到了,少爷在府上等着呢,您上轿吧。”
云若雪头上盖着红盖头,月香和柔菊左右两边扶着。
隔着盖头,依稀能瞧见,门口只有一顶小轿,两个粗壮的轿夫,再无其他了。
而听婆子之言,赵仲轩连来都没来。
就这样,赵家一顶小轿,就想将她抬进府里。
这般敷衍?
袖笼内的手,捏紧了拳头,云若雪心头恨极。
云绾歌瞅着那小轿,恍惚到了前世,前世,她便是这般被抬进赵府,而且,不是早上,是傍晚。
她尤记得,那日傍晚,天很阴,还飘起了雪花。
她就这样孤清的,被人抬进了赵府,从小偏门,进了一座荒废的院子。
那院子连收拾都不曾,杂草、枯石,还有被大雪压断的枝杈,而屋里,更是简陋,似乎临时收拾出来,不过,放了张木板床,扔了两床被褥,其他的全无,甚至连取暖的炭火都没。
当天晚上,赵仲轩也并没到她这里来。
而她,就像被人遗忘在这荒僻的角落,除了每日干不完的杂货.
“太过分了。”月香红着眼睛,气恼的瞪着那婆子,“你们少爷呢?为什么不来?还有,就这样一顶轿子就想将我们小姐接进府么?”
云绾歌思绪收回,也道,“的确太简单了些。赵公子怎能如此办事?他既爱我大姐姐,就该拿出诚意来。万不能这般敷衍了事。一顶破轿子,连个红都没挂。这知道的是喜事,不知道的,还只当是去奔丧的呢。瞧你们脸上一个个的丧气样。”
“哎呀,这位姑娘怎么这样说话?嘴巴跟刀子似的。”那婆子脸色一变,也跟着叫嚣起来,“说实在的。就这,都是我们少爷说破了嘴皮子,老太太才同意让人来接。不然的话,姨娘可得自己走着去。”
“你”月香待要骂,云若雪拦住她,“月香,别说了,咱们走。”
“大姐姐,好自为之啊。以后在赵家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回来呢。”云绾歌冲她喊了一声。
云若雪这心,越发像坠了石头,又堵又闷又痛。
还以后吗?此刻她就受尽了屈辱啊。
就算为妾,也不至于此吧。
不过,她忍,只要进了赵家的门,占了赵仲轩的心,她就有把握,能让赵家上下听话。
至于那叶玉屏,哼,一个比云绾歌好不了多少的傻子而已,姿色又是平常,赵仲轩是不可能喜欢她的。
如此一想,她心里好受了些。
弯腰进了轿子。
可刚一落座,一股血腥味,冲鼻而来,她腾的站起身,头撞到了轿子上,疼的一叫,“这什么东西?”
“哎呦,可是奴婢忘性大。”一个婆子掀开轿帘,歉疚的对云若雪道,“姨娘莫怪。这是府里老太太吩咐的,说是狗血能驱魔辟邪。”
“混账,你们当我家小姐是魔还是邪?”月香气的想抽这婆子。
婆子倒慢条斯理的解释,“姑娘莫气。老太太这也是为姨娘好。毕竟,姨娘家里那位母亲,可是做下了不少丧良心的事,谁知道会招惹什么邪祟?还是照做好。”
“你们欺人太甚.”月香真被气哭了。
轿子里,云若雪端坐在狗血上,贝齿咬过唇瓣,几乎咬出了血,任凭那血腥味在喜衣上蔓延。
她,云若雪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定当双倍奉还。
婆子放下帘子,努了努嘴,抬手,两个轿夫抬着轿子起了身。
雨,越发大了,月香和柔菊两个,虽然撑了伞,可衣裳也湿了大半,一双绣鞋,更是湿了个透。
然而,到了赵家门口,整个赵府连个红绸都没挂,全无一点喜气。
似乎,没人在意,府里有个姨娘今日进门。
这顶小轿,直接从偏院小门给抬了进去,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