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差,内心那些恶劣的念头又突然间滋长看看凤延梓的女儿长的是何模样,看她敢来赤宁城,是真的不怕传闻中大漠险峻的环境,甚至,是不怕常年受中州压迫的北境百姓,将她这个身娇肉贵的公主给生吞活剥?!
是以,他顺水推舟,答应了亲事。
是以,对于中州要嫁来的这个女孩,他起了前所未有的一点兴趣。她行了漫漫近月的路,他便有那么二十余日偶尔惦记起,盘算着去城头“迎”她的日子。
这一个秋日黄昏,宁徽玉的雪衣银发,在高高的城墙上随风而舞了许久,不点而朱的薄唇,勾起一抹颇含嘲讽的冷笑。
***
“夫君,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何处?”坐在马车里一路畅通地进了城门,凤幽夜犹犹豫豫,终忍不住将心中疑虑问了出口。
那日他酒后“胡言”,确实提到她当初从马车上下来,差点绊了一跤……这般细节连她自己都快记不得了,如若不是同样经过这道城门,忆及当年的情景,恐怕也早想不起什么了。因而她更加好奇,一连几年都不愿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呢?
是派人严密地监视?
这倒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防着她,对这一点她心底虽然酸涩,却一直了然。
“何处?”身旁的男人眼眸还盯着进城前十里外到的,修岩紧急传来的书信,口中漫不经心地回道,“不是在靖宇堂么?”
“……噢。”凤幽夜心有惴惴,却不敢多问。埋下脸儿,再不说话。
“不是么?”男人掀起眼眸瞧了兀自低头的妻子一眼,“那可能……是在外城的花市?”
“啊?”
花市?!
大漠孤城,来往的商旅不少,买卖的玩意儿千奇百怪,然而花草虫鱼,却是这赤宁城里最难得的货品只因气候的关系,极少有草木可以蓬勃生长,娇贵的花种就更是难以伺候长大。
凤幽夜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要适应北地的生活,然而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仍然少女心性的姑娘,多少还是向往着以往吟风弄月的生活。
是以,听说了北境难得举办的一场花市,向来不爱出门的她,那日也悄悄跑出了内城,钻进了人来人往的市集里……花朵缤纷,花香馥郁。还都是以往她在中州难以见到的奇特品种!
如若不是一来中州便因水土不服而病倒了,一番艰辛的求医问药之后,开始体会到什么是囊中羞涩的宣平公主,还真想来个大手笔,将那些珍贵的花苗通通地,搬回她冷冷清清的栖梧斋里去……可惜,彼时的少女凤幽夜也只能睁大眼睛看看,无论喜欢什么,都没有一个疼惜她的皇兄替她采办了。
“你说,花市……?是,是三年前清明后,城东的那一场花市?”
“嗯……”男人仍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神色如常,仿佛说起与她,这位被自己冷落日久的小妻子的初见,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你、你那时也去了?”为什么,他可以如此地淡然?!
“嗯。”他也不扭捏,回答得干脆,“恰巧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