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仍是做些劈柴之类的活计。除此之外,厨房据说曾经差点让他一把火烧了,前院客人又不待见他那张伤痕累累的万年冰块脸,他大致也没有多少能做的事情了。
所幸在寺庙里那段时日,劈柴的功夫练得不说炉火纯青,那也是突飞猛进,偶尔也负责出去采买些杂货,再则春月楼里的姑娘都喜欢他……暂时也不至于被扫地出门。
说到姑娘们对他的喜欢……从春娘无奈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习惯了迎来送往调风弄月的歌姬舞妓们,颇为意外地都喜欢逗逗那个看上去生人勿近的冰冷男人。
就算他一身的伤痕,也阻拦不了女人对他的青眼有加。
而我这个日日靠打点银两才能进得了春月楼,外加好菜好饭变着法子侍候的“小镇外来客”,在青楼姑娘们的眼里,大概更是一个可笑的“赔钱货”
她们去逗那男人,对方至多不咸不淡,不应也就是了。至于我,却是曾享受过数次点心饭菜都被扔出门外的待遇。冰刀般冷厉的眼神自不用说,就差没有动手将我扔出院子的围墙之外了。
可我还是不甘心。
莫名其妙被丢在这陌生的小镇已经够郁闷了,要不是一推开窗户,就在外头街市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眼发现了身形消瘦,却仍神态倨傲的他,我大概早就忍不住投河“游”回王都去了吧。不是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然而意外再次重逢,那个几乎还完全陌生的男人,却成了我留在这里唯一而又坚定的理由。
“喂……”站在他的窗外,我小小声地打着“招呼”,也不知道该唤什么名字,“给我开开门好不好?”
要不是被他扔出来的馒头包子兜头砸了好几次,我大概还是会傻兮兮地管人家叫“阿丑”。
在我眼里“阿丑”不过是个符号而已,可是对出过不幸意外的人来说,这个“丑”字恰恰是最残忍的“侮辱”吧?
是我太迟钝了。每次都笨呼呼地惹人家生气。
“今天的鱼汤特别新鲜呢,还热着的,快开门啦。”
走过敲了敲门板,硬邦邦的,良久没有听到里头有任何动静。
“苗大叔的烧鸡也很香呀,上次你吃过一点的……味道还不错哟……让我进去吧?”
又回到窗口,对着薄薄的窗纸不停念叨着。
“今天保证不吵你……我、我替你缝的衣裳,你看看吧……开门好不好……”难为我的脸皮竟然厚到这种程度。
“……”
就在我为难地搜肠刮肚,想着还有什么样的“乞求”能够打动里头那人,结实的木板门“咯吱”一响,那人就站在门槛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呃……”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阴沉沉凶巴巴地注视着,我的心跳还是忍不住跳快了两拍。
“呵呵,”傻笑了两声,我迟疑着打了个招呼,“早呀!”
微挑了一下眉,门内那人目光绕到外头的大太阳上转了一圈,而后疑似鄙夷地微微笑了一笑。
也是,这大中午的,估计他活儿都已经干了不少,我还用跟菜市场买菜的大叔大婶们打招呼的句子来问候他……真是好不合时宜。
事实上,我的厚脸皮跟粗神经,已经最大限度地用在了“攻克”这个冷面“朋友”之上了。再多一点令人嗤笑的呆呆傻傻,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