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讨论了好几个月,因着吴王一系与世家一系拉锯,直到今天方才有定论。张靖安料到窦庆是必要斩的,窦庆乃世家出身,其家族势力在神武军盘根错节多年,此番萧煜好不容易抓到这样大一个把柄将他拉下马,势必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他所料不差,只是再往下看,张靖安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一本奏章看到末尾,被他啪的一下甩在了桌上。
“真是岂有此理,萧七这样肆意妄为,哪里还把朝上诸公放在眼里。”
这会儿张靖安的气已经消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淡定模样听晁潜忿忿,“好了,”他捋了捋胡须,“是我低估了萧七,窦庆下狱,我本以为他剑指神武军,原本不止如此,”他顿了顿,幽幽道,“他的胃口,比诸位想象的要大啊……”
“相公,眼下该如何?”内中一少卿道。
“向明初是萧七的人,刑部既已议了罪,想教他们改是绝不可能的。”
“那我们就这样……吃下这个亏?”晁潜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不然还能如何,张靖安漠然地想,窦庆的罪名都是实打实的,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贪心又大意,所以世家一开始就没想着保住窦庆。一个冠军将军,死了也就死了,神武军是窦家的自留地,虽说窦庆下狱后,萧煜立时将他的心腹推上了神武军都督的位置,但窦家在神武军经营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别人掌控的。
想必萧煜也深知其中弊险,所以刑部一连议了窦庆的长子、次子、堂弟三个人的罪,这几人也是证据确凿,辩驳不得,更要命的是,还一气剥夺了窦氏本家子弟十年内参加铨选的资格。十年,足够一个曾经站在权力中心的家族落没颓败,彻底退出政治舞台。如此一来,窦家也就全完了。
他不由想到萧煜今日请假不朝,莫非就是避和他正面交锋,好教刑部此议成为既成事实?要知道张靖安虽然是首相,却不是辅政大臣中打头的,无论什么奏章,都要萧煜过目同意,如今萧煜做了摄政王,甚至有代行批红之权。张靖安唯一的法子就是在奏章递到萧煜手里之前将其拦下,可向明初是萧煜的人,拦了一本还有第二本,此路不通。
众人见张靖安许久没有说话,不由都了声,半晌之后,张靖安站了起来:“诸公先回罢,恕老朽有些不适。”送走了一干党羽,他关在书房约莫小半个时辰方才推门而出,“备马,去江府。”
这番暗中筹谋瑶姬自然不知,她返回宫中后,在政事堂例行上报的奏章中看到刑部尚书的这一本,稍稍一想,也明白了其中关窍。
只是她不会为此和萧煜讨论,他们虽然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萧煜知道,她也心知肚明,她并不信任萧煜。那张天底下最尊贵的椅子,就是埋藏在温情之下的炸弹,如果有一天,他们为此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她想自己不会有分毫惊讶。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冷漠现实,又最奋不顾身的感情了罢。他们明明可以不要这份纠葛,却都不想割舍,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