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回防,以便火凤卫发威。”
他这般冷静布下军令,在他身后的顾熙尘和赵朴之对视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前一日的血味还未散去,新一轮的厮杀便又开始。
胡尔汗再度挑衅荣锦棠,荣锦棠却也依旧不理不睬。
他身上肩负着家国天下,轻易不能涉险,也不会允许自己冲动行事。
此番御驾亲征,不过是为了让先皇瞑目,完成他最终未能了却的遗愿。
再一个,他也想亲眼看着乌鞑陨落在眼前。
两日之后,乌鞑仅剩两千人。
胡尔汗坐在大帐里,问随行的呼延亭:“国师后不后悔?”
明明是文臣出身,可留在颍州城保命,此刻随军出征的国师却穿上了战袍,等待随时来临的终战。
呼延亭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悔。”
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倒在终点之前,也不枉这一生九九八十一步的坚持。
胡尔汗红着眼睛笑笑,伸手重重拍了拍他肩膀:“国师,陪我到最后吧。”
“好,多谢大汗赏识。”
外面军鼓雷雷,激昂鼓舞着所有的将士们。
胡尔汗自己的战马已经战死,他换了一匹新马,一路奔出大营。
乌鞑两千骑兵倾巢而出,竟无一人怯战求饶。
胡尔汗高高坐在马背上,高声喊着:“天神在上,儿郎们随我拼杀去吧。”
乌鞑士兵们高举武器,喊声震天:“好,好,好!”
两方人马眨眼间便交织在一起,奏出悲凉的乐曲。
有个年轻伍长一路不要命般地往前厮杀,终在满身血染之时杀到胡尔汗的面前。
“狗贼受死。”他大吼着扑了过去,全然不顾自己浑身刀伤。
胡尔汗冷哼一声,挥刀一挑,把他的长刀从身前挑开。
“你还不配叫我死。”他这般说着。
可那伍长实在已经豁出去了,他紧紧缠住胡尔汗,每一刀都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仿佛不杀了他誓不罢休。
胡尔汗一开始还没拿他当回事,直到被他一刀砍中胳膊,才终于郑重看了他一眼。
“你很厉害。”他赞道。
那伍长根本不听他的,他眼睛红彤彤的,脸上除了黑红的血,似乎还有湿漉漉的泪。
他每一刀砍重胡尔汗的时候,嘴里都要念叨一个名字。
“娘!”他刺中了胡尔汗的右手。
“三娃!”他往后晃了一下,左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血注从他的断臂上喷涌而出,把他灰色的军服染成赤色。
他死死盯着胡尔汗,越攻越狠,让他一时间竟无力招架。
胡尔汗征战多日,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呼延亭就在他不远之地,正被大越士兵猛攻,眼睁睁看着他节节败退疲于抵抗,实在也无能为力。
直到那伍长最后声嘶力竭喊了一声,就在胡尔汗呆愣的那一瞬间,他一刀刺中胡尔汗的脖颈。
血如泉涌。
胡尔汗只觉得呼吸困难,数不尽的血沫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动了动眼睛,最终一头栽倒在马背上。
临死之前,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仿佛看到那个美丽温柔的红衣女子纵身而下。
文惠,我的阏氏,我的妻子。
刚刚那个伍长,最后喊的便是:“媳妇。”
他的血脉至亲,父母兄弟妻子儿女,皆死于乌鞑铁骑之下,除了战死沙场,没有比这再好的结局了。
这位姓张的伍长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胡尔汗,也跟着滚落到黄土地上,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