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姐儿也是苦,陈雁西欺负了她,孩子又不是自己养大的。陈宝也不过个孩子,一时走岔了路。我跟莲姐儿说一声,让她去长安的时候把陈宝带走,咱们甜瓜就能好好读书了。”一语未落,夏晚蘸血的帕子在他脸上重重一揉,疼的郭兴五官都扭曲了。
“小时候杀鸡,大来杀人。小时候杀人,大了作甚?郭六畜当初就叫陈雁西差点儿给害死,如今轮到我的甜瓜了,还要叫陈宝的儿子杀了你才高兴?”夏晚声音略高:“凭什么,甜瓜父子欠他们的?”
瓦脊上的郭嘉笑的直发抖:看吧,果真是我儿子。
从夏晚这儿给郭莲求情是没戏了,郭兴顶着两只熊猫似的眼圈儿,怔怔望着夏晚,一眨眼睛,一包的泪,再眨眼睛,又是一包的泪:“阿昙,照顾好咱的甜瓜,至于我,我一辈子都是阿昙的丈夫。你只要记着我这一句就好,但我怕是不能再呆着了,毕竟郭六畜如今人大势大,我是真怕他要杀了我。”
坐在他对面的夏晚缓缓解了面巾,叠整齐放在桌案上,淡淡道:“睡吧,他要杀你,就先杀了我。”
……
“只要你不离,我和甜瓜就不弃你。”夏晚又道:“但你得把甜瓜也当成你的命,徜若再有一回糊弄我的甜瓜,让我的甜瓜再受险,我就把你从这家里踢出去。”
“郭六畜咋办?”郭兴道:“虽说我要真出拳头,打他肯定不是问题。但他……”人家郭六畜占着理儿呢。
夏晚已经上床了,抱臂坐在床上,烛光下一双眸子略眨了眨,曾经清澈如水,如今却似沉潭一般幽深,她道:“在跳河的那一日,我就和他完了,睡吧。”
一张六尺宽的大架子床,居中而放。夏晚踞守在一头,郭兴唯有半个屁股斜搭着,半个人还在地上了。寂静的夜晚,远处偶有犬吠,瓦檐上悉悉祟祟,似有老鼠走过。也不过转眼之间,夏晚忽而坐起来噗的一口熄了灯,屋子里就彻底的黯了。
屋外瓦脊上的郭嘉望着当空一轮秋夜明月,一口陈了七年的浊气,总算吐了出来。
曾经恨不能把血淋淋的心捧出来,捧到他面前的夏晚,那样绝决,于人世不带丝毫流恋而跳河的夏晚,和如今平静的仿如事不关已的夏晚,想要找回她的人,大概不算难。
但要追回她的心,也许真得淌一遍奈河桥。
可是怎么办了,今天晚上他心里不舒服,这整个六道巷的人,就都别想睡觉。
郭嘉笑了笑,跃下瓦脊,大步走出巷子,在明月照洒下空无一人的街头站定,环顾左右看了片刻,忽而一脚就踹上了晋江当铺的门板。
第74章
也不知是那个疯子,隔半个时辰就砸一回晋江当铺的门板,等伙计们冲出来了,找不见人,只等伙计们刚躺回床上,他又开始砸,整整闹腾了半夜,直到大家伙儿都跑不动了,索性也不睡了,只好明火执仗,守在当铺里。
三更时,天子宠臣郭嘉带着他的金吾卫,大摇大摆登场。梁清率着金吾卫们,不由分说上前,将当铺中所有伙计反剪,转眼之间齐齐拿下。
郭兴原本对自己是没自信的,一直以来,他以为夏晚如今相貌变好了,只要遇到郭嘉,只要郭嘉肯点头,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