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享福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房玄龄则是接过话头道,“正明所言,乃是实情。
以蔡,黄,蒯,邓,刘等荆州氏族为首的团体,自汉末时期开始,就把持荆襄之地,他们与五姓七家向外发展不同,俱都抱守一地,像蔡州和黄州,户册之上,几乎无有他姓之人,朝廷派不派官,两地都在蔡黄两族的掌控之下,任谁,也难以改变。”
地方豪强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其根基已成,再想彻底拔除就难了,五姓七家,就是先达到了这样的程度,之后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累积,才开始开始走上扩张之路,你要想消灭他们,就必须铲除他们的根基,可是,你能把一郡之地的百姓全部都杀了?
这样做,会给朝廷带来巨大的损失,但你要是不管他们,他们又一直在国家的内部,利用自己累积的能量,剥削别人,吸食一些本应该属于国家的利益,用毒瘤来称呼他们,最恰当不过了。
“有何策可治之?”李世民皱着眉头问道。
孙享福在房玄龄讲荆襄之地的情况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在飞快的想办法,在以往的农耕社会,地方豪强想要发展,几乎只有兼并土地这一条路可以走,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大唐即将走上工业的道路,而且,不缺土地,只缺劳力,那么,对付这些豪强的办法,就有很多了。
“陛下,这些抱团而守的地方豪强看似强大,却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他们。”
李世民闻言一喜,道,“正明快请道来。”
“他们不是死守着土地不放么?咱们让他们的土地,变的不值钱就好了。”
“具体如何操作?”
孙享福答道,“既然陛下问计与臣,其实就是不想出兵剿灭那些水匪,想来是他们作恶不算大,还不至于要出大军剿杀的程度,臣以为,应该遣使前往招降。”
“招降他们,就能解决那些地方豪强?”
“招降他们只是第一步,臣想将这些善于水上行船的人组织起来,成立一个长江水路转运公司,承担起大唐南北货物流通的重任。”
“长江水路转运公司?”
“是的,这是一个专门靠跑船,运货来盈利的产业,您想想看,等渭南的那些工厂投产之后,每年,甚至每天,都要生产出很多商品出来,这些商品需要很多的原材料,制作出来的成品,又需要很大的市场才能将其消化掉,这就需要很大一条沟通提供原材料,和承当商品输出的运输线,所以,即便是没有水匪这档子事情,未来,朝廷也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产出了东西,你就得想办法将其卖出去,渭南的工业化,想要带动全国,就必须与全国的市场,有一个更便捷,快速的沟通渠道,在陆路交通不发达的时代,水路交通是第一选择。
“你说的有理,可这个水运公司,就能让那些地方豪强的土地变的不值钱吗?”
见李世民还没有吃透,孙享福再度解释道,“其实,当从事工业,商业,赚到的钱,比从事农业赚到的钱更多的时候,全国所有的土地,都会变的不那么值钱。
而当这些接受了朝廷的招降,开始跑船的人,比那些抱守一地种田的氏族百姓还要富有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满足于抱守一地了,首先内部就会起纷争。
当然,如果他们不搞事,能甘心一直过以往那种自给自足的生活,让他们就只是过贫穷些的日子,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而如果他们不听话,以当下朝廷能掌握的东西,让他们变的更穷,直至内部分裂,其实也很简单。
打个比方,今年他们的田地里种粮食,陛下,您只需要下一道命令,让产量多的地区,再运一些粮食到当地低价出售,就让他们的粮食就会完全卖不出去,得不到钱财,他们就会很快变的贫穷起来,因为,他们需要盐,铁等许多其它方面的生活物质,这些东西,他们都需要钱来买。
臣管这个,叫经济制裁,以后,遇到这种不听话的地方豪强,都可以用这种方法整治他们。”
“经济制裁,此策,此策······”
李世民很想说一个损字的,但又觉得不恰当,因为,这可是他将来要拿来对付别人的一种手段,可要说妙吧!它又实在有些损。
这就跟此前在洪州爆发的粮食价格战一样,用粮食,直接冲击市场,而且,当朝廷掌握的物资多了之后,都不需要像之前一样玩虚的了,你种桑麻,我用十倍的桑麻,压低价格卖,让你的桑麻卖不出去,你种粮食,我用十倍的粮食,让你的粮食卖不出去,你既然敢不听朝廷的话,就别怪朝廷对你使手段。
“陛下,以臣之见,可派正明为使,去荆襄招降那些水匪,至于这个长江水路转运公司嘛!如果真的能开设起来的话,臣也打算入一股。”
此前好多的生意,房玄龄都没有参与进来,这次,他可不能错过机会,如果这个水路转运公司有沟通天下货物的能力,那么,它必将是个能够赚大钱的行当。
正当孙享福准备客套一下,然后顺势答应下来的时候,李世民急忙插话道,“皇家不要多,占七成就好,剩下的,正明你们几个看着分吧!”
闻言,孙享福很想捂额头,都七成了,还不要多?您知道七成的份子,需要出多少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