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时间钟叔叔一定带你去。”
许夫人知道钟玉光来,一定是找许光华有事,便把小键带到房里去玩了。
见他们走了,钟玉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地说:“许书记,我有要紧的事要向你汇报。”
许光华却显得很轻松,他笑道:“别急,不但是我,还有很多人想知道你在临海干得怎么样,我把他们都叫来了,等一下他们到了,你再说,我们一起听。”
“太好了,我也想多得到大家的支持。”
钟玉光说,能私下向领导解释,他觉得效果会更好,随即,他又疑惑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
许光华笑道:“你以为小杜是你的秘书吗?”
原来,当钟玉光向许光华的秘书小杜打听许光华晚上的安排的时候,小杜已向许光华报告了,许光华哪还不知道钟玉光的心思?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到,都算计得很准,便约了人,在家中专程等他了。
钟玉光不好意思起来,只要是涉及领导的事,事无大小,都要向领导汇报,这是当领导秘书的首要原则,他这个当领导秘书出身的市委书记,怎么就忘记了?还幻想许光华不知道呢。便在这时,有人敲门,阿姨把交通厅的詹安厅长和主管交通能源的武副省长领了进来。
两个人都是许光华的得力干将,和钟玉光自然相熟,寒喧一番后,钟玉光便开始说起临海的事情来。他原本只打算和许光华说有关方振玉的事,但许光华把两人叫来,显然并非只想了解临海的一般情况那么简单,一定是又有什么重大决策。于是他便将到临海之后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当然,说得最多的是关于港口的开发建设,特别是在方振玉的主持下,临海市港口开发投资总公司成功运作,在短短的时间里,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许光华三人静静地听着,并不插话,只是不住地点头。听完之后,武詹二人都看着正在沉思的许光华没有出声,钟玉光当然更不敢出声了。良久,许光华才说道:“看来,你到临海倒是做了不少事,而且做得还不错。最大的成绩是港口开发,那是方振玉做出来的,你在这方面最得意的就是慧眼识英才,用好了方振玉。”
“你说得不错,没有方振玉,港口当然是照旧开工建设,但绝对不会有今天的开发规模和速度。”
钟玉光肯定地说。
许光华没有接他的话题,而是问道:“你的沿江开发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可没有听你说过?”
“那就是沿金花江两岸一直开发到港口,形成一条旅游带。那也是方振玉提出来的设想。”
钟玉光简单地把方案说了。
“哪需要多少钱啊,你有那么多钱吗?”
武副省长问道。
“目前只是规划,方振玉说了,只要起步码头和旅游区建成,他的公司就可以正常运作,他就可以腾出手来,逐步开发沿江。我细问了他的方案,也觉得可行,适合临海的经济发展速度。”
许光华象是没有听到钟玉光说些什么,只是喃喃自语道:“这个方振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趁此机会,钟玉光肯定地说道:“那绝对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所以这次我来,是想请各位领导手下留情,放他一马,让他为我们临海好好地干一番事业。”
许光华看了武詹二人,三人都笑了起来,见钟玉光莫名其妙,这才说道:“你今晚就是为卖官的事来为他说情的吧?”
“是的。”
钟玉光老老实实地说,同时心也沉了下去,领导已经知道了此事,看来很不好办。但又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只好静听下文了。
许光华笑毕,说道:“如果有谁肯出上十亿八亿给我搞建设,任命他做副省长我也答应。”
钟玉光开始放心了,听许光华的口气,是不会追究此事的。便说道:“那么书记你也赞成他的做法了?”
许光华脸色一整,说道:“要是我这样做就是笑话,组织原则还是要讲的。但方振玉做就不同,他那是企业,只要不违法,凡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事我们都可以尝试,有什么追究不追究的?”
钟玉光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如释重负地说:“那就太好了。我真担心他被你们赶下台,我不知到哪里去找人挑这个担子。”
见钟玉光有些得意,许光华说道:“别以为单凭你几句话就开脱了他。那是詹安他作了比较详细的调查,而且,那事发生不久,香君就把它当故事说给我听了,使我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有比较客观清楚的了解,否则,还真有可能闹成大事呢。所以,你还得小心一点,也告诉那个方振玉,让他少那么张狂,别又惹出了什么麻烦来。”
看来,让许香君到临海去也有好处。钟玉光心想。方振玉没有出问题,钟玉光觉得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要紧,怎么会和许光华再理论这些?他笑道:“书记大人,不如我把他叫到你这来,让你好好地跟他上一堂如何做官的课吧,免得他以后又闯祸,又要我来找你的麻烦。”
“你别把这责任推给我,我的麻烦就已经够多的了。再说了,他如果是那么听话的话,也不会好好的老师不做,跑出来闯事业。而且磨掉了他的棱角,他就变成了官,再难有现在这样的闯劲了。不是我说自己的坏话,当了官,受环境的限制,万事求稳,就少了冲劲。这事我们就此打住。今天让武副省长和詹厅长一起来和你相见,其实还有一件很大的事情和你商量,他们需要你支持。”
许光华说着,转头对武詹二人说:“此事就由你们说吧。”
詹安看了一眼武副省长,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王牌。”
“我的王牌?我哪有什么王牌啊?”
钟玉光诧异道。
“就是你那个方振玉。”
武副省长说。
“哪可不行。”
钟玉光断然拒绝。
“那对你也会有好处的。”
詹安笑道。
“什么好处也没有比我建好港口的好处大,我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钟玉光当然知道便宜没好货的道理。
武副省长笑道:“你也别太焦急了。我只是偶尔借他一两天而已,跟你说,只是想你支持他。否则我们直接找他,他也会答应的,因为那也是他的想法。”
“他想到省里来?”
钟玉光大为焦急,如果是方振玉自己想走,只怕自己也拦他不住。
“当然不是这么回事。”
武副省长说:“事情是这样的。上次詹厅长到你们临海参加港口开工典礼,和方振玉聊了好长时间。方振玉提出,如果从北到南,建一条高速公路,把全省连起来,将会大大加速我省的经济发展。詹安把这事告诉了我,我觉得颇有创意,便和有关的专家学者探讨了一番。那些专家学者一听到这个想法,都大为赞赏,称这是相当有科学性和开创性的想法,再深入研究后,我又把它报告了许书记,许书记认为,从目前我省的经济条件来看,建设这样一条高速公路的条件已经成熟,就让交通厅负责提出可行性报告。我们想,方振玉既然能提出这样的想法来,必定对此有所了解,因此,想请他参加我们的研究,并在方案的设计上,给我们多出一些点子,这当然就要占他一点时间了。其实,我们大可直接找他,但考虑到他毕竟是你建设港口最得力的干将,不和你通一下气你肯定不高兴,而且,不通过你,我们也很难找到他,这才和你商量。”
武副省长的话说得很明白,他钟玉光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方振玉他们是找定的了,钟玉光还能怎么样?只好叹气说道:“看来我只有帮你们的忙了,可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当然大得很呢。”
许光华插话道:“看来,你还没有方振玉那么有远见。他那想法,其实是有意向詹安提的。”
“哦?怎么说?”
詹安大为惊异,他不知道许光华为什么有这样的结论,他还记得,方振玉是在他说了本省的公路建设情况,才顺口说起这想法的。
看到三人都拿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许光华苦笑着说:“我知道詹安想他只是偶尔提及的,可我知道,就算你不提,他也会想办法让你把话题说到那方面去的。这小伙子太精明了,你们想想看,如果这条公路修通,对他的港口开发,会起到多大的推动作用,将为他的公司带来多么可观的利润?他是在利用我们去替他赚钱,可笑的是,我们受了他的利用,还不得不如他所愿,而且是心甘情愿。除了佩服他的眼光之外,我还佩服他对全省的经济状况这么了解,竟然知道我们可以修建这条高速公路,而且也到了该修的时候。”
三人才恍然大悟,钟玉光也暗自庆幸自己找到了这么一个有才能的人。他也曾听方振玉说过,他有办法让省里帮他加快港口的开发速度,当时问他,他只是笑笑,没有说,却没想到是这样高明的办法。
“好,这事就说到这儿,和方振玉联系的事就由玉光负责了。我们说说些家常事。玉光,你在忙建港,也在忙拍拖是吧?”
许光华笑问道。
钟玉光一下子呆了,他也知道这事?随即想到了许香君,便明白了,原来世间的事都是有利有弊的,便应道:“是的。”
“听香君说,那可是一个好女孩,你可别欺负人家了。”
“当然不会了。”
钟玉光原本还有点担心他会为自己和许香君的事不成,而有些不满,现在见他很平静,也就放心了。
“小莹这孩子没什么吧?”
许光华关切地问。
“她已知道这件事,她们俩的关系挺好呢。”
钟玉光可不敢将钟莹鼓励他向宁玉蘅求婚的事说出来。
“那就好。你在那边也留意点,能帮香君找个归宿最好。”
说到女儿,许光华脸上露出了倦容。
钟玉光见了,答应了一声,便告辞走了。出了门,只见满天的星空十分的晴朗,他的心情,与来时截然两样,解决了方振玉的事,他觉得全身都轻松起来了,他真想唱起歌来。
1993年7月20日星期二下午白玉滩方振玉和邓婷芳把花圈敬献在高大的纪念碑前,围着碑身转了一圈,才在碑台前向远方眺望,不远处,便是方振玉将要开发的白玉滩。只见滩上一片的洁白,远处的海面上,微微翻着波浪,在夕阳下,泛起了万道金光,一群海鸥在海面上掠过,海水轻抚着沙滩,发出温柔的涛声,显得十分的平安和谐。
“真美!”
邓婷芳赞道。
“是啊!”
方振玉深有同感,并说道:“以后,虽然是热闹了,只怕是没有现在的宁静了。”
“我爷爷就在这里,每天看着这大海。我几乎每年都要来一次。”
邓婷芳的爷爷邓平,便是牺牲在这海滩上。纪念碑中,静躺着包括附近村民在内的一百零八名烈士,所以附近的人,便把它叫做好汉纪念碑。邓平是团长,碑中的烈士,他的职位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