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垂暮,暮霭沉沉。
卫照芩在室内候了三个时辰,院落里静坐两个时辰,广白还没有回来。两人习惯朝夕相伴,头一回人影无踪。其中是否发生了意外,而她除了焦虑不安,竟没有一丝办法。
原来她除了广白,便什么也没有了。可笑的一个人妄想在深门大宅里避世,过着不见人烟的生活。谁能帮她助她,若是再糊糊涂涂,得过且过,那就真的是愚蠢之极了!
她抿紧泛白的唇瓣,心境一下子颠覆过来。
一抹倩影提着一盏立方白纱轻灯,白光莹莹,小步急走。一路直走,天色越发深暗,路过的屋灯已点燃,不时有行走的仆人朝她请安。
卫照芩问了几个人,这才知道原来广白午后就回到了府中,却被赵雪乔带走了多时。
顾不得什么仪态端正,卫照芩越发疾步往回走,心内揣测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小小纱灯,景物影影绰绰,心思紊乱中无暇观看。再走过这条灰石小路,就是赵雪乔的引嫣阁了,不远处一片通明,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她拐过最后一处弧度不大的弯角,视线还没有放宽,却意外撞上了一栋坚硬的“石墙”。
本以为强大的冲击会使自己跌倒,结果手臂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稳稳如也。夏衫单薄,直透肌肤。烛灯倒地熄灭,朦胧的黑夜中,她看进了一双比曜石还黑,比明月还亮的眼瞳中。
两人皆是大吃一惊,身躯几近相贴,甚至清楚的嗅到了对方身上的气味。
手掌松脱,卫照芩慌忙退后几步。离得远了,这才看清眼前之人。此人面容普通暗淡,映得那双眸子分外神,修长的身躯穿着粗布短褐,有些面熟,不知是哪处的仆人。因着前世在崔府活了五年的缘故,虽然她不能全部认得,但是基本和所有人都打过照面。
仆人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的真是鲁莽,不小心冲撞了姨娘,还请有怪莫怪。”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纱灯,拍着被泥土脏污了的紫荆花簇纱布,里面的蜡烛摔成了两瓣。
仆人无措的提着纱灯,捏着蜡烛站在那里。“姨娘,这可怎么办,小的真是该死!”
“无妨。”她轻摇了一下头。
两丈外就是院门了,牌匾用金漆描着【引嫣阁】,灰白石柱的柱头灯散发著光,庭院里栽植着当季的花卉植物,每当风拂至,阵阵香气扑鼻。
就在这一派怡然夏色中,一抹瘦弱的身影背对着门口,跪在小石零碎的花道上。
卫照芩心脏像是被紧紧揪住一样,又疼又气,连忙上前搀扶广白。
可因为跪得太久,广白伤痛麻木的膝盖找不到知觉都站起来。一见到最亲近的人,委屈难过全都化成了豆大的泪珠,唰唰的流下来。
卫照芩蹲在地上,主仆两人抱头痛哭。“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不警觉一点,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找你……”
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赵雪乔妆容致,缓缓走出,身后跟着落叶和知秋。“妹妹你这丫头不守规矩,我替你调教了,不用谢。”
卫照芩倏地站起来,一时难以压制怒火,气忿的瞪着满脸笑容的女子,气到声音都发著抖。“广白做了什么?”想都不用想,广白绝对不会惹事,更别提自己与她平日都是小心翼翼行事,安安分分做人。
赵雪乔傲慢的嗤笑一声,鄙夷的睇着她。“你这是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
大家同属侍妾,赵雪乔却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仗着入府早和娘家有权,在姐妹各处打压,竖立自己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