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美玉不笨,却很容易冲动,如果今日萧颂不在场,她也许也就暂时忍下这一口气,但她必须要让萧颂,冉氏只有她才是嫡女
高氏刚刚走出两步,却见冉顔倏地站了起来,扬手一巴掌甩在了冉美玉娇嫩的脸上,声音平平的道,“冉十八娘,你既然自认是冉氏嫡女,就请你拿出嫡女该有的德行,现在乡野村妇也不会如你这般口出脏言”
这一番话,这一巴掌,把整间宴厅里的人都弄懵了。冉美玉不可置信的看着冉顔,她从小到大都是被阿耶阿娘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全苏州城有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丝?
“阿颜,你是冉氏嫡女,即便再不待见美玉,也要照顾一下冉氏的脸面。”高氏快步走,声音不大不小,刚够周围一圈人听的清清楚楚。
冉氏的脸面冉顔还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却不能真这么说,遂以同样大小的声音道,“不敢当,十八娘正在问我算,凭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在乡下野惯了,一时也没弄清楚,正好二娘来了,也好生与我说说明白,免得下次我还不尊卑,坐位置”
冉顔将“不知尊卑”咬字极重,沉沉的目光丝毫无惧的直视高氏的眼睛。
高氏心头一跳,这些日她与冉顔极少打交道,只凭着几次见面的印象觉得冉顔与从前不同了,但一个人的性子能发生这种天翻地覆的改变?若是从前的冉顔,多半就息事宁人了,可如今不但敢反驳,还隐隐有让她难堪的意思。
“美玉都是被我娇惯坏了,不比阿颜懂事。”高氏怔愣两息,便堆上满脸亲切的笑容,转而斥责冉美玉道,“都多大了还与闹腾快去坐好”
冉美玉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模样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但在高氏压迫的目光中,渐渐败下势,委屈的应了一声,“是。”
冉美玉紧紧攥起拳头,十分屈辱的坐到了冉顔的下手。她不能甘心,绝对不能冉顔的存在本就在她的人生里添了一个大堵,冉顔一出现,她便时时刻刻都要遭受屈辱,这让她怎能心平气和
宴厅中的人恨不得放声大笑,冉美玉一向跋扈惯了,族中没少受她气,此刻这一幕实在大快人心。
高氏拉着冉顔,赔礼道歉又说了一通软话,冉顔也没有演戏供别人围观的爱好,遂也没有不依不饶。
歌蓝与晚绿和众多娘子郎君的贴身侍婢一样,都站在最后面的墙角边等候宴散,歌蓝看着冉顔毫不退缩的模样,眼眶微微湿润,纵然明此冉顔非彼冉顔,心里竟然还是有种欣慰的感觉。
晚绿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心里爽快极了。
宴会本身很枯燥,但唐朝的中秋宴会比现代多了很多讲究,比如“玩月羹”之类的特殊饮食,对于冉顔来说都十分新鲜。
除了开始时的一点小风波,宴会一切平静。
待到家宴完毕,年轻一辈的人,都可以邀上好友一二出门游玩,今日不仅仅平江河有夜市,连东市都会特别开放,一年之中这样机会只有两次,一是元宵节,还有便是中秋佳节了
冉云生早早的与冉顔约好去平江附近游玩,宴罢之后便立刻离开府中。
萧颂站在冉府门口,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黑曜的眼眸里显得有些落寞.
果然,道阻且长啊
失落也只不过是片刻,萧颂一直是个行动派,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做点实事。
“萧郎君。”冉美玉已经注视萧颂已久,他挺拔的身姿、俊朗的容颜都还在其次,萧颂无意识便会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这是一直生长在江南的冉美玉不曾见过的。
萧颂微微颔首,“冉十八娘不必多礼。”
冉美玉脸色微红,既想看他又不敢看,“郎君要去平江河吗?我对苏州很熟,不如我做郎君向导如何?”
萧颂唇角微微弯起,看上去似乎很开心,说出的话却如刀锋一般,“冉十八娘身份尊贵,在下不敢劳烦,想来苏州城中愿意为我做向导也不在少数,在下失陪。”
萧颂极有礼貌的颔首施礼,转身朝南边走去,不一会一架马车迎面驶来,刘青松坐在车夫旁边,看了站在正门台阶上的冉美玉一眼,顿时换上一脸暧昧的笑,“九郎,嘿嘿嘿……难得有美人投怀,不珍惜呢?”
萧颂一把将他拎下车,跃了上去。
竹帘晃动,还未等刘青松爬上来,萧颂便道,“走吧。”
车夫是萧家的车夫,对萧颂的脾气可谓很熟悉,丝毫不敢有耽误,立刻转弯。
刘青松拔腿追上去,气喘吁吁的道,“九郎,留下我很有用的我刘青松是妇女之友,而且你不想《关山月》么?而且你不想李白么……”
刘青松看着渐渐缓下来的马车,满面喜色的跑上去。
窗帘掀开,露出萧颂那张祸水级别的俊脸,他一个惨然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等刘青松跑近,却忽然一敛,和蔼的道,“我会有办法让你吐出来。川伯,让刘医生锻炼一下身体,我们先走。”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