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唱歌好听。”瞿嘉看着他。
周遥捂住自己的大柿饼儿脸,眼睛当时真的湿润了,老感动老感动了。
“别傻笑了。”瞿嘉轻声说他。
周遥抹了一把脸,眼睫毛沾了许多细碎晶莹的东西,发着光。瞿嘉伸手摸了一下周遥的脸,轻触睫毛。
那个动作让他们遥忆当初,许多年前那个下雪的冬天,他们堆完雪人,遥遥眼睫毛上沾了一层雪花,嘉嘉帮他轻轻地掸掉。一年又一年,他们两人还在这里,谁都没有离开。
周围人真的狂吹口哨叫好了。这属于一家涉外酒店,用餐的大都是外国人,比较开放,看明白了更要吹口哨,为两个在恋爱中鼓足勇气坎坷前行的少年。
夜很深,俩人从酒店出来,都不想回家,也不想坐车,就一路沿着建国门那条大街暴走,迎着夏日的晚风唱歌。
路过一个喷泉池,瞿嘉会坐下来,唱一首再走。
又路过一个小花坛,瞿嘉就又坐下来,弹着吉他唱一首再继续走。
唯一的听众周遥就负责点歌和在风中不停傻笑,然后凑上来亲一口……
那晚同时,瞿嘉腰间呼机就一直尖锐作响。
响了他就摁掉。
再响就再摁掉。就是不愿去看一眼那上面的消息,明知是谁急着呼他。不想知道,不想看到,不愿接受。
后来周遥忍不住了:“呼你呢,万一是你妈呢?”
瞿嘉说:“她呼我没别的事儿。”
周遥过去从瞿嘉兜里拿走呼机,跑到路灯下面,很劲地读消息。他然后就四处找公用电话,给他瞿阿姨回了一个电话。
瞿嘉仍然坐在高处,坐在喷泉池旁边,面对建国门桥盘旋的车海,城市灯火辉煌的夜景。京城的每一座桥都复杂难走,一不小心就会在灯火阑珊的地方迷失方向。
周遥慢慢走过来,高大的身形挡住一片炫目灯火,充满瞿嘉的视野。
周遥说:“嘉,你要不要还是,去医院看看呢。”
“你妈说让你去一趟……”周遥轻声说,“你爸可能不太好了。”
第66章探亲
那时是八月末,暑假的最后一段时光。天空闷雨,秋老虎来袭,炙热的气浪烤焦人的心。
那一阵又开始忙了。周遥他们球队照例在临近开学时集训,先就把浪了一个假期浑身长膘的队员们拉到郊区,拉练一个星期。现在都不在平地上跑3000米,直接拉到平谷,山区,果园,到处都是上坡路和下坡路,就是一个3000米坡路障碍跑,把这一群人跑个吐血半死。
淋巴癌很难医治,恶性肿瘤侵犯到全身器官,最终导致血象异常,皮肤溃烂,心肺功能衰竭,无法呼吸。
罩着呼吸机氧气罩,陈明剑嘴唇艰难地动,那时好像是说,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孩子。
亲友人丛间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当初真不该离,原来那媳妇儿照顾得多好。”
陈明剑唇动,没有回答。
谁没有内心真正的理想和追求?他也不过就是勉力求了一把自己想要的诗和远方,但确实没那个好命长命,还连累身边亲人。
事发就是那一个礼拜的事,也没有让半死不活的弥留状态继续拖拖拉拉。学校许多领导同事前来最后的探视,表达对青年人才的一腔唉叹惋惜。身边人通知亲友,手忙脚乱地准备身份/证件、亲属关系、各种证明材料,疲惫而忧伤地等待医生通知那最后的时刻,再联系寿衣店、太平间、火葬场……
陈明剑在那个夏末医治无效,去世了。
这人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就是,真没给瞿连娣拖个三年,也就这仨月。
而且钱并没用完留个大窟窿,陈明剑用最后一根能活动的手指,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