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南想起了什么,「警方都把你的日记给电视台了……」
他小声地轻咳。
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竟然能从这一声咳嗽里,读懂凌清远的意思,于是慢慢
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他知道省电视台近期的热点,他知道那个记者对这件事会抱有的热忱。
所以他给崔记者寄了匿名资料。
如果不能引起舆论的口诛笔伐,那就达不到他的目的。
凌思南忽然觉得之前脑子里的那一盘散沙,逐渐聚沙成塔。
所以……等一下。
他自杀之所以有说服力,囚牢之下优等生的故事之所以能让人动容,是因为
……那日沙发上的血迹是真的,更是因为那些日记是真的。
横跨了近十年的记录,这种东西,造不来假。
「你从那时候起……」
就已经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
凌清远按住发麻的肩颈,眼中隐隐发黯:「写日记最烦了,所以后来太懒,
就干脆写成了禁闭时间。」他说完,笑了笑,「干嘛一脸震惊?」
……她怎么可能不震惊。
什么样的人,能从幼年时代为揭露这样一件事,隐忍十年。
[比十年短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擅长等待了。
凌思南低头望着弟弟的脸。
突如其来的,多了几分心疼。
她轻轻地俯下身,在他唇畔一吻。
夜晚的黑暗是这个世界所有格格不入最好的保护色。
凌清远牵着她的手,两人向着校外走去。
就像是一对正常漫步在校园中的情侣。
「爸爸他……」这个称呼,如今也依然生疏,「被撤职了。」
凌邈挖空心思找到了凌隆举报他的证据,但那又能怎么样,他现在除了那一
部分可怜的股权,在长凌连实权都几乎快没有了。他和邱善华一门心思地想在长
凌拿下头把交椅,到头来还是毁在了自己手里。
「我知道。」凌清远紧了紧掌心的手:「其实,奶奶生病前,就已经发现了
他有些小动作,但没有证据。」
地位和金钱,对于凌氏夫妇来说,总要有一样。
凌邈做得很隐秘,如果不是大叔伯动用手段让他的生意连连出错,他也不会
铤而走险,最终导致空壳公司交易的事情被发现。
「我知道你想让他们尝到苦头……」她安静了片刻,「可是这样一来,以后
凌家,可能就真的是大叔伯的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在乎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凌清远一手抄在口袋里,抬头看了眼九月
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