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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2 / 2)

自年轻漂亮的刘瑞芬走进张家门儿,内向守旧的周玉香就对这个比她小三岁的活泼热情的嫂嫂非常反感。女人与女人固然同x相斥,妯娌间更容易成为天敌,这倒也罢,周玉香见刘瑞芬进了张家不几年就为张家添儿加女,而自己却连个猫猫狗狗也没有生下一个,心中嫉恨——嫉别人、恨自己,这倒也罢,只是张鸿志向哥哥张鸿远提了几次过继儿子的希望,张鸿远答应了二次,刘瑞芬否决了二次,为此,周玉香对刘瑞芬出尔反尔的行为惴惴不安,又暗暗仇恨在心。


周玉香因为不能生儿养女而自卑,然而越是自卑,也容易受到伤害,而她受到巨大伤害时,仇恨的种子又极易生长。什么时候仇恨不消除,什么时候仇恨的种子就会无时无刻不滋长蔓延。


当然,周玉香除了恨刘瑞芬之外,她也恨别人,这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农村妇女受到环境的侵侮和内心的过度谴责的一种反映。她没有那种挺着个大肚子东游西转的自豪劲儿;也没有分娩的阵痛和喜悦;她没有欣赏过童稚的甜笑和蹄唤……


不能做一个真正母亲的女人,女人应有的幸福常常会被扭曲?


十几年来,极度的失望、嫉恨、责备,吞噬了周玉香的青春岁月和幸福年华。那原来妩媚清秀的脸庞,而今显得憔悴而惨凉;那瘦瘦的脸面几乎总是y云习习,大而深的眼窝里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偶尔闪现一种让人琢磨不定的惊恐的光,不由得让人想到胆小y暗的蛇眼睛。为此,刘瑞芬和村里的好事人又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毒虫”。


刘瑞芬与周玉香围绕着建猛,扯了半天。关于建猛如何淘气、如何贵人贵相、如何能吃等一系列趣事旧闻扯罢之后,刘瑞芬指着周玉香怀里的建猛说:“他婶儿,建猛跟了你,算他小子福气大,看看你这新澄澄的家,软棉棉、厚腾腾得炕,还是你财大气粗腰杆硬。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一母同胞吧,又怎样?志小能治起这份家业,看你穿得是什么?我穿得是什么?我跟了张鸿远十几年了,进他的门是破窑d三个,到现在还是三个破窑d;大热的天,连件凉快点的衬衣都买不得。看你冬天是冬天的袄袄,春秋是春秋的褂褂,夏天是夏天的衫衫……嗨,真是气煞个人……”


刘瑞芬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听到刘瑞芬说话的语调又悲又颤,周玉香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刘瑞芬怎么啦?是跟张鸿远生气了?还是听到别人瞧不起她的风言风语啦,想把猛子提前给过来?还是有什么困难的事儿……


周玉香心里“咯噔”一下,思路在“有事儿”上打住了。虽然,她也了解刘瑞芬是个活现成“说风就起风,说雨就见雨”的人,可是今天刘瑞芬抱着建猛大驾光临,似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周玉香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为刘瑞芬的眼泪所迷惑。她周玉香不但能不亲信别人的眼泪,也是个从不轻易流浪的人。


“大嫂,看你说的,哼!”周玉香拉长脸说。“你光看到我盖了三眼窑d,没见省吃省喝十几年的罪过,你不管怎说还嫁了个有头面的男人,我跟志小不就是从嘴里抠,瓢里省,咬着牙硬挺。不是我对咱家死去的公公婆婆有气,当初分家时,你占着人多分了三个窑,我和志小只给了一个破窑d。有什么法?我们总不能样样都不如他人吧。我说大嫂,我倒情愿用三眼新窑d换你三个活灵灵的儿子,你能舍得?嗨,我的难处你不知道,为了修窑d,现在还有外债呢!这还不算,手头有几个钱,我侄儿办事又借走了,哎……”


周玉香按照自己的判断,提前堵住门儿,生怕刘瑞芬提出一些让她为难的要求,尤其是钱。


但是,刘瑞芬打断周玉香的话,笑哈哈地说:“他婶别哭穷,你的家底虽然我不知根知底,说不出个四五六,也知道个一二三,你兄弟为你侄儿办事借那二百块钱,不是已还了你啦?”


周玉香心里又是一怔,刘瑞芬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就在周玉香愣怔的时候,刘瑞芬话语转上了正题,点名了来意。


“他婶儿,还是妹妹兄弟们亲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候才显亲。嗨,我是实在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不你也知道,好不容易给建忠说了个媳妇,可是怎么也筹不起三百块来,哎——,建忠说个媳妇真不容易,别看我不是他的亲生母,我心里为他着急呀。建忠他爹不好意思跟志小借钱,我只好厚着脸跟你商量,借你二百块,赶在年底兑现还你,这实在是万不得已。我也知道你是当家的人,不像我,做不了个主……”


周玉香听着刘瑞芬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怀里抱着的孩子仿佛是吃人的猛虎,眨眨眼仔细看,确实是个g眉净眼的小子,猛地压在心头的火,脸上勉强扯起几丝笑容,打断刘瑞芬没完没了的话头说:“大嫂,看你扯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嗨,我是当家不做主儿哇。不瞒你说,我每天都要请出菩萨祷念一个时辰,祷念个什么?不就是祷告老人家救我出苦海!现在的社会不许搞这个,可是我还是天天祷告,心里好受呀。好我的大嫂,建忠的事儿,我也祷告过,菩萨会保佑建忠的,你千万千万不要着急,急有什么用,都怪咱穷。前几天我和志小商量过,建忠办事我们尽力帮助。今晚上志小下了班,我再问问他家里有多少钱,让志小跟大哥他们做主吧,咱们娘儿们也管不了大老爷们的事儿。大嫂,你是有福人,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你看我该喂猪了,你稍等我一会……”


周玉香一阵轻描淡写就把刘瑞芬咄咄人的攻势挡了回去。


刘瑞芬听到周玉香的话入情入理也入耳,便起身接过建猛告辞了。不过,刘瑞芬兴致勃勃到来,连个确切数字都没听到,就这么被周玉香送出门来,不由地又有些懊伤。


周玉香边送刘瑞芬边又说了些安慰的话,看着刘瑞芬闷闷不乐地下了小土坡向西走去,猛地眼中闪出凶狠的目光,狠狠冲着刘瑞芬远去的背影连连吐了几口。


太y已傍到登云山顶了,斜y像无数柔润的小手抚弄着登云山下的窑d瓦房,又像玩皮的孩子在每一道梁每一道沟上快活地蹦蹦蹿蹿。到处是归巢的鸟儿的啼叫,鸟雀的啼叫一阵急似一阵,仿佛一旦斜y消失它们就会迷失归巢的方向,仿佛失去一分一秒它们就会失去温暖的小巢。


张鸿志检查了各个巷道的线路,提着矿灯上了坑。当地都是斜井,主巷道只有四五百米,由卷扬机将煤车拖上坑口,煤车是平常人们惯用的小平车,一车能装五百到八百斤。小平车在掌面上装满了,由拉车人——一车一人,拉出支巷,在主巷低头集中起来,一次将三到五车编为一组,按响巷壁上的电铃,开绞车的女孩便开了闸,工夫不大,一串平车满载煤块就冒出了坑口。架平车的大部分是年轻腿长腿快的后生。张鸿志二三十岁时也拉过平车,岁数大了后就在坑下掌面上打煤,由于他对坑下情况熟悉,又认真倔强,后来就让他负责线路维修、瓦斯检查——能g这种技术工作,说明张鸿志是个有头脑有心计的人。


张鸿志向接班的小个子周富海j了班。跑了一整天,他有些疲倦,便坐在坑口绞车房几米远的一堆坑木上吸了袋烟。


近来心情特好,g起活来从不知道疲倦,困扰了张鸿志十几年的一件大事,终于办成了——不久他就是一个胖小子的父亲了,自豪感和喜悦感常常让他热血。他抽烟,看着拉平车的后生们生龙活虎地从坑口一个个跃了出来,不由地想到,也许自己再年轻十几岁,也许还可以重新娶一个女人?不过这个念头一闪现就被他掐灭了。


这又是何必呢?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儿子了吗?


“志小哥,还在慢慢地倒嚼呀,该回圈了吧!”这时从坑口扶着平车车辕跃到场面的张守林开着玩笑骂张鸿志。


山里窑厂,就习惯这种粗俗无聊的j流。


张鸿志不紧不慢地将烟锅中的灰磕掉,而后盯着正在摘去车上挂钩的张守林说:“我正等着给你卸套,等卸了套,我好给我兄弟媳妇把骡子牵回去。”


“不用瞎c心了——”张守林推着平车跑向煤场,喊着说。“我听到你家的老母牛叫了,公牛快回家吧!”


“哈哈哈……”


同张守林一起拉平车的四个小伙子大笑起来,笑声把煤场四周树林上“叽叽喳喳”嚷个不停的鸟都惊散了。


张鸿志回到家时天已黑下来了。


周玉香连唠叨带谩骂,把刘瑞芬下午来借钱的事儿跟张鸿志说了。张鸿志洗罢脸、吃罢饭,一直没有吭气,一种不详的征兆悄悄爬上他的心头,他的脸上刀剑林立,仿佛一个将军为了一场恶战摆好的临战的图。张鸿志与兄长都有那种忧郁的沉思习惯。


张鸿志觉得他那风风火火的嫂嫂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张鸿志也担心惹恼刘瑞芬,刘瑞芬会断然反悔,拒绝将猛子过继,但又不能得罪妻子周玉香,周玉香不会同意拿二百块钱借给刘瑞芬,这一点张鸿志做不了主。当然不是这一件事张鸿志做不了主,而是这个家的主人就不是大老爷们儿,而是一个不会生育的娘们儿。


周玉香是个让丈夫佩服之至的女人,这一点周玉香跟她的母亲一模一样,仿佛她就是母亲的复制品。如果说母女二人有区别的话,那就是周玉香的个子与脚比母亲大——可能是废除妇女裹脚的结果,周玉香不但脚得到了解放,身材也随脚长大了。


周玉香的母亲十八岁嫁到周家,丈夫才十二岁。结婚那天晚上d房花烛夜,丈夫睡在她身边,窗外月光朗朗,依稀洒入屋内,十二岁的丈夫童趣大发,撩开被子说:“看我给你翻几个跟头。”说着话真的光着p股在炕上“扑腾、扑腾”翻起跟头来。十八岁的新娘子想笑,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笑出声来。倒是窗户外偷听新房的人们给笑坏了。周家在红土崖村以严肃、庄重、文雅、上进的家风而令人敬慕。十八岁的新娘子在这种家风中磨练出了能g、吃苦、有眼s、有头脑、善解人意、体贴丈夫的生活习惯,后来完完全全将这种习惯传授给了女儿。


周玉香自嫁给张鸿志,精打细算,粗粮细作,左右逢源,为张鸿志硬是积累成一付让人不敢小视的家业。她对张鸿志体贴入微,知冷知热:天冷时,褥子下边加上一张羊皮:天热时,又换成凉席。虽然她没有给张鸿志生下一男半女,但张鸿志绝不敢说周玉香不是村中第一名贤妻,这正是他心甘情愿将一家之主的位置拱手相让的原因。


小院静悄悄,整个村庄静悄悄。了一整天的村庄,夜晚为什么这么宁静啊!疲倦的汉子们依着温馨的土炕,被妻子身上那r体的诱人气味拥抱着,被孩子们那轻柔的甜美的呼吸声拥抱着,欢腾的拼争的血y需要平静的栖息了。像母j们不停地嘀咕了一天的妇女们,那发泄愤怒、不满、欢欣、喜悦以及莫名的哀怨和无尽的渴望的闸门该关闭了。孩子们——那些不知疲倦的、活蹦乱跳的孩子们,填满了小肚皮,美滋滋地要进入他们又一个无忧无虑的天堂了。美好的夜晚,多么让人神往的天堂呀——又怎能不是如此宁静!


宁静中,张鸿志问妻子:“你说,该借给大哥多少钱?不借不行吧!”


“借,是要借!”周玉香紧紧贴在丈夫的怀里说。“借五十。”


她的语调十分坚定,张鸿志方法能听到她的心口有一柄定音的大锤重重落下。


他什么没说,双眼自然闭上了。


张鸿志放心了。周玉香却隐隐约约有些疑虑……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唤醒黎明的人,是个木讷的“门颅”。小舅雄心勃勃,姐夫却固守谨慎。小心人自有用心。木讷人也要偷看风情,老婆哪……


张鸿远根本不知道刘瑞芬借钱的事儿,而刘瑞芬也压根没对张鸿远提这档子事儿。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和张鸿远商量一下,但刘瑞芬有她自己的主张,她怀着一种童真般的心态,等待着那二百块借到手,给张鸿远一个惊喜,同时也显示一下她的能耐和手段。


几天来,刘瑞芬几乎是在欣喜之中度过的。她的欣喜有两个来源:一个是每天上午到猴三家闲扯神说;一个是对周玉香二百块钱充满自信的等待。


不过,几天来刘瑞芬的反常表现,张鸿远却没看出来,这倒不是张鸿远心粗,而是他也多少习惯了刘瑞芬那种喜怒无常的言行举止。习惯往往会助长欺骗,也会掩饰背叛。


另外。张鸿远一直思谋着刘瑞芬的胞弟——也就是小舅子刘清虎调动工作的事儿。这件事几天来搞得张鸿远睡都睡不安稳。


j叫头遍的时候,堂弟张洪福家的大街门“吱扭——咣——”的一声。张鸿远就惊醒了。


这种开门儿关门声张鸿远听惯了,但今天听起来特别响亮。


接着,一声高亢、粗旷的喊声震破了宁静的夜空。


“为——民——哎—— —— ——”声音颤悠悠直向天际爬升而去……


门颅——张洪福的小名——开始叫五更了。天塌不惊,地陷不动,能吃能睡又能g活又能起大早的门颅,从到煤窑做工的第一天起就承担了村中起五更上窑的叫更义务。这个小时候前额长的很高的笨小子十四岁开始挖煤,三十九年如一r,从不请病假,因为他状实如牛;也从不请事假,因为他除了挖煤以外,其它红白喜事的事情之中什么精细活也g不了。


“为——民——哎—— —— ——”又是一次高喊。声音铿锵叩击沉沉大地,沿着大地的神经荡漾……


宁静的夜空,那高亢的喊声中有些悲壮,那悲壮中蕴含着愤慨的宣泄。粗中有细的门颅就在走出大街门前用手电照过秦花妮,他想照一照那雪白的触目惊心的一段肌肤。十四年了,再没疯也似的拥抱和揉搓过那娇嫩的身子,而今他只能透过窗户偷偷张望,在张望中品味,品味那曾经有过的不尽缠绵,这是目前他对钟爱的女人最大的欣赏和最大的满足了。然而,此时她不在她应该睡觉的炕上,他明白她又去那个吃定粮的光g家了,这个时候,门颅就有意站在猴三家的窑顶上,用全身的血、狂怒的血,用那人x的尊严受到侮辱和伤害所激起的气势、吼出胸间的愤懑和做人的尊严。


“为——民——哎—— —— ——”声音掠过红土崖睡梦的河床,在命运的浪尖上徜徉……


第三次呼唤又送到了村西头最边沿上的周为民家,周为民终于唤醒了,他边起床边大声地应了一声。


门颅每天早上呼叫的第一个人就是周为民。村里的人们说,门颅第一个叫周为民,是因为周为民守着一个风韵x感的老婆,那老婆十分厉害,白天趁为民不在要偷男人——什么外乡的老师、矿工、售货员、工作组g部,没有她不偷的,来者不拒,人称她“烂桃”——晚上还不让为民睡个安稳觉。其实是门颅认死理,第一次叫五更呼叫的第一个人是为民,十几年来第一次呼叫的人顺序几乎就没有变更,除非所叫的人死亡或者发生了工作调动。


听到周为民的答应声,下一个就该是瘦脸跟猫,再下来就是大眼睛张小丑了……不过从跟猫开始叫声就短促而低沉了,因为他那三声高叫之后,周围大部分成年人都会被惊醒:那些起五更上工的人、或者到十八里之外的联校上学的学生,以及起早挑煤的孩子们,家家都亮了灯。门颅接下来的叫声只不过起一个复查或催促作用。


叫遍周围的人之后,门颅沉重的脚步沿着古道,从猴三家、张鸿远家经过,向东头嘴移去,便渐渐消失了。


这是红土崖十几年来,从没停止过的黎明前的歌唱,红土崖的黎明就是由门颅叫醒,这似乎成了他的专利,当然没人为他申报,因为那时专利还没有从它妈妈肚里出生。


门颅的吼叫声过后,村中正好j叫三遍。于是做饭的妇女们,上地的汉子们,g杂活的男女老少爷们儿们都撩开沉沉的夜幕,翻开了辛劳奔波的一天。“门颅叫喊时……”门颅叫喊时……”,这是红土崖的北京时间。人们很少说j叫了怎么怎么的话头,而是常说门颅叫五更了怎么怎么。而且方圆几个村庄都知道门颅的嗓门以及他叫五更的传闻,周围的几个村庄都流传着这么句话“山洼村的高炉、红土崖的门颅”把门颅的叫声与山洼村炼铁高炉的鸣笛相提并论,可见门颅的知名度有多高。


门颅叫五更是当地永不褪s的一道风景。


门颅的叫更声天天都会惊醒张鸿远,但只是习惯了的惊动,平常丝毫不会影响张鸿远的睡眠,不过,今天张鸿远被叫更声惊醒之后,再也没有睡着。


躺在炕上吸了一袋烟之后,肚子“咕噜咕噜”提出了意见,他的胃口不好,晚上只吃汤和饭,一觉睡到吃早饭便觉不着饿,今天早早醒来,肚子也早早提意见了。


他推醒了刘瑞芬。睡得正香的刘瑞芬迷迷怔怔的问:“怎啦?”


“起来弄饭吧。”张鸿远说。


“天还早呢,你先吃块g馒头吧。”刘瑞芬不想放弃即将起床前最香最美的睡觉机会,她提醒丈夫炕火d里准备着g馒头片,那是专为张鸿远准备的,半夜饿了充饥。


“妈的,早没啦,可能又让刚刚小子偷吃了。”


黑熏熏的炕火d里主要是存放玉米棒棒,熏g了生火时用来引火。炕火d里的g馒头只有建刚敢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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