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芳缓缓向前移动裙裾,因极小心,所以看上去很慢。“陈先生呢?我还记得在上次的宴会中,他倒了我一身的红酒。”
“谢谢张太太一直掂记着我。”掂着酒杯的陈嘉栋站在陈菲的身后,眼波里散发着如月华般清冷的孤傲。
但是他的目光只在朱芳身上轻轻一落便遥遥转向章卫;张烨迸s。
而那两个男人正站在高台上已然令人遥不可及。
世间的事,瞬息万变,明明看似注定的事往往总会成空。
陈嘉栋墨s的双眸黯了黯;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成拳,却只字不言。
朱芳拢了拢衣裳有些不知所措。
陈菲抬眼,展颜一笑,“张太太;目前汇世和我们还有英微尔的合作关系;以后大家要多多来往。”
朱芳眨眨眼睛,有些茫然无知的样子。
她刚要说话,一道突如其来的亮光却让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去;并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几名记者,正拿相机拍地不亦乐乎拍着他们三个人。
朱芳郁卒地抬手擦去额上的汗。
前方张烨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声音却冰冷到不行:“叫那几个人离开我太太的身边。”
旁边陪侍的人马上吩咐了下去。
看着旁边的记者不约而同接了个电话就散开 朱芳又一次瞪圆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前面看去。
张烨向她挑眉一笑,鬓角上柔软的发丝,在灯下清清浅浅染上了金芒;简直让人惊为天人。
朱芳马上向陈菲他们告别;走去他的身边。
“你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弄走的。”朱芳兴高采烈地站在张烨身边问道。
张烨打量了她一下,张口想说什么,但随后又停顿了一下,才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没有得到答案的朱芳有点悻悻然;但她体内的幻想细胞马上又开始作祟:“是不是你的地盘你作主,谁敢不听话,来人啊!马上放狗伺候!”
张烨一脸无奈:“你是不是很不习惯今晚的场合?”
朱芳也是一脸无奈:“有太多的记者了;我很担心他们把我以前只考了20分的事情都挖出来。”
张烨耸耸肩:“谁叫你初二那年生我的气;连我扔给你的答案纸条都不屑一顾。”
当张烨又忙站跟人招呼的时候,朱芳很眼尖地看到了一个人。
章立,传说中有一个孝顺儿子的老爸。
而那头的章立立刻抬了头,目光同时触及到朱芳。
他看了朱芳一眼,开口询问:“丫头;要不要陪我这个备受冷落的老头子一起吃点东西。”
章立温和的语气象个最平凡的老人。
朱芳刚一回神; 侍者已经勤快地把他们两个人带到一处清净的地方,从坐的角度望下去,整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看着全幅透明的玻璃;朱芳拍了拍胸口笑道“幸好是晚上黑呼呼看不清;如果是白天的话,我很怕会掉下去。”
章立一边笑着一边接过菜单道:“来一份黄焖鱼翅,清汤燕窝庆祝张太太晚上眼神不好使……”
那侍者应过一声,又道“是不是还要加上高汤老火烹饪海八珍。”
章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知道我喜欢已经先备着了吧!我还以为我一下台;就没人再理我这个老头了。”
朱芳的脸上滑过一抹笑意,“事实证明;章伯父还是一直受千人敬仰;万人爱戴的。“
说话间;章立已经塞几张钞票在侍者的手里,侍者笑着接过手很快转身离开。
章立摊了摊手:“我点的菜;制作必须讲究火候足、下料狠,菜肴软烂、讲究慢火细做。所以以前的秘书经常在前一天就打电话来预订。难得他们现在还用心想着我。除了菜品;连我往常爱来的厅也给我预备下了。”
闻此言;朱芳不由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此厅摆着花梨紫檀的家具;其余的古董;名人字画异彩纷呈。
全厅格局古朴高雅;非一般包厢可比。
可她还是敏感地四下看了看……还好,没有看到闪光灯一类的东西。
但是门突然被敲响。
又有侍者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张太太,章先生说这里面是你配音的酬劳。”
“酬劳?”章立疑惑出声。
朱芳低头数钱,声音有些沉闷:“今晚屏幕的女声是我配的……”她叹了口气,“你儿子是个铁公j;我说要八百块;他竟然还价六百元。”
“噗!”章立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来,赶紧擦了嘴,“天啊,你缺钱用吗?丫头你老公也很有钱啊!”
朱芳翻了翻眼睛,拿起一边的果汁喝了一大口:“那是他挣的;又不我赚的。”
听到这个答案,章立来了兴趣,精神十足地盯住她道“你可知,你身上的衣服首饰都超过千万,为何说没用他的钱?”
朱芳有些好笑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他配备给我的道具。还有我为什么用他的钱来腐败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知道以后完全没有能力过这样生活的时候。”
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章力地瞳孔在一瞬间缩小,满脸震惊,他开始审视眼前这个以为大大咧咧的朱芳。
“丫头,难道你会觉得以后张烨会亏待你吗?”他端起茶多喝了两口,用以平复自己震惊的心情。
朱芳回答的很爽快:“不是;是因为我吃他的;用他的;总得有一样是自己的比较踏实。对于他的成果;我会欣赏;但不会心安理得的花用。”
“丫头……”章立有些迟疑地看向她,“你是不是想对伯父说些什么……”
朱芳一脸不解“说什么呢?章阿伯,我这样不好吗? 我以前出来工作的时候;一个月才拿一百多;我那时候最渴望拿八百元的工资,可是拿了八百元,我又想着拿上千元,等我拿到了上千元的时候,我就又想着拿更多。就好比我现在拿烨子的钱去花;我能用他一万;下次便会是十万;等十万的时候就会想百万……等到我挥霍成x;为了保住自己优超的生活时,我可能就会把目标转到争夺公司的经营权去了……等钱和权都抓到了的时候;估计到时我也没什么人x……一个没人x的人;你也不用指望有人会去帮。等跌下来的时候;我想会比现在还惨。”
“所以,我控制自己的贪念,让自己安安份份的生活。而且我现在得到的是自己能力所得的金钱,无愧于自己的人生。”
章立猛地吸了一口冷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所以会一直想着更好;当欲望控制不得当的时候;转化的贪婪只会让人想到眼前的利益;而忽略人x最基本的因果关系。
如他一般;趁妻子病重的时候;占了儿子的股权;把妻子气绝在病床上。
那时自己是何等的风光;可是因果也是来得这般迅速……章立脑海里想着儿子的y鸷的面容;估计自己死后他也不会来送终。
可是当年那样浅显的道理;为何自己却看不透?!
发楞间侍者已经端了菜进来;轻声道:“章先生;菜上来了。”
其中先上的黄焖鱼翅金黄发亮;等章立先挟后;朱芳迫不及待随后;一进口时顿感浓鲜绵润,味厚不腻,口感醇美,余味悠长。
“真的很美味。”朱芳笑开了颜。“谢谢哦!”
仿佛是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触动,章立一下子觉得温暖起来,多久了,章卫小的时候,吃到好吃的时候也会那么心满意足的说谢谢。
他总是笑着再挟给儿子; 然后妻子会无奈的叹口气:“看看;有了儿子就不爱我了……”
可是那些r子已经在岁月中凋零贻尽。
章立低下头去,无奈的背影是一道落寞的风景。
朱芳偏头看他,盈盈的眼睛里映照出章立的忧伤。
此时绚烂的礼花在空中绽放。外厅的人们掌声雷鸣,为新时代的到来而鼓掌。
年轻的章卫和张烨出现在大厦外墙上的屏幕里,浅浅的笑。
章立出神的看着儿子的脸,在烟火下忽明忽暗。他的老泪不知不觉纵横满脸。
朱芳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庆典已经划下了完满的句点。
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拿了一套舒服的衣服给她换下。
朱芳在洗手间里换衣卸下妆清清爽爽的出了门。
短短的头发在假发的磨压下调皮的起舞,让洗去粉黛的小脸像个明朗的少女。
可惜蹦蹦跳跳刚到拐角处时;一时不留神滑倒了在地。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向她伸出手。
朱芳地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站起来。”
那男人笑了,露出多颗白白的牙齿:“不行……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女人没有绅士帮她呢!”
轰!一声;朱芳的脸霎时飞红。 她的嘴角没忍住,咧了起来。羞羞答答的把手搭在他厚实的大掌上。
忆从前也有一个男人说短头发的她很漂亮;他是赵振远她的前任无缘丈夫。
赵振远那时也拉起了她的手,微笑着说“你长得很漂亮,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顶着一头短发很少人赞美的朱芳在那一瞬间,悸动着心跳,然后,差点嫁去了德城。
于是朱芳定定看着转身离去的男人;察觉到他身上的香水味碎碎的浮在静谧的空气里,暗暗的香。
不经夸的女人智商都会下降,朱芳没有留意到电梯停住了,张烨从里面走出,和她迎面而视。
他很沉静,仿佛天大的事都不能扰乱的那种沉静。
“像遇见振远一样。”仍沉浸在娇羞中的朱芳感叹。
空气有短暂的凝滞。
一刹那张烨的脸上浮现了苍白。
朱芳缓缓回头; 逆光看他,高大身躯挡住大片的灯光,看不清表情。
同一秒钟,她被张烨牢牢的扣在怀里。
他用唇,用手,确定她在怀里,是自己的,没有嫁给别的男人。
呼吸像被掏空了。
朱芳挣扎着离开他的唇,张烨把鼻尖顶在她的额上,平复着自己混乱的喘息。
他用手抚摸她的脸道:“那个是谁;让你那么开心。”
朱芳愣了一下,虚应道“那个……没什么?他只是拉了我一把。”
“拉你一把就红了脸。”张烨招起她的下颌然后寻找她的唇,带着力道的咬一口。
朱芳头脑有些懵;但很快归究于他今晚太高兴的缘故,于是吃痛之下推开他,狠敲他一记:“你没吃饱也不能乱咬人。”
刚要进电梯的时候,张烨趁她不注意,就把她拽进了卫生间。
他们靠在门上,张烨把她抱起来:“那个男人长得像赵振远吗?”
朱芳推他的肩膀:“喂你说什么;他赞我漂亮;我很高兴而己。”
“哼!他是老眼昏花。”
“去你的;他正当壮年;并且英俊无双。”
“那我呢!”张烨用手去挠她的腰,朱芳咯咯地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恶汉一名;不值一文。”
朱芳从他身上下来推门出去的时候,张烨又从背后把她抱住,他的嘴唇轻轻摩擦着她的脖子;手柔柔滑过她的胳脯。她内衣的肩带在他抚弄下滑了下去。
“这是我见过最豪华的卫生间。”朱芳捏他的脸,面孔在他眼前骤然放成最大号,“可是再豪华也是卫生间!”她恶狠狠地把指甲掐进他有r里。
这个时候,张烨低头看她一眼,眉头微蹙,眼光深不见底,忽然他笑了。“逗你呢!”他乖乖地放开手。装没事的表情很到位。
“那就走吧!”
朱芳跟着他走到停车场,上了车。
夜晚的佛城显得很妩媚;车子经过的座座摩天大厦,在彩灯下熠熠生辉。街上居然也有肤s各异的人,意兴盎然地在广场散步。
张烨开了一点点的车窗,感受着拂面的夜风。
这样一直开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门前;两边的侍童笑容可掬的打开玻璃门。
“为什么是这里?”
“嗯!”他在灯下看她黑发下象牙s般的耳垂儿挂着明晃晃的白金耳环,手揽她的腰,“走吧!章卫在里面等我们。”
进了大门的天地宁静而温柔。流淌的水流贴着铺就的鹅卵石自楼上淙淙垂下,钢琴声随着透明的电梯上上下下起伏。
大堂上穿着黑s的西服,戴着白金边眼镜却难掩锐气的张烨引起了过多的注意。
出来迎接他们的章卫,仔细打量着朱芳:“哇,你怎么一下子从凤凰变成了麻雀。”
朱芳道:“去你的;我是人;才不是什么鸟类呢!”
夜总会的门马上被打开; 呵!人可不比庆典的人少。
朱芳张大了嘴道“早知道,我还是陪章阿伯好了。”
他轻扬眉,嘴角浮出一丝讽笑,她甚至还来不及眨眼,讥讽便和他的表情融为一体。“我爸他啊!最会对女人卖乖。”
张烨笑着打岔道:“朱芳跟你不一样,她不喜欢这种地方。”
“我在十六楼开了房间给你们,让朱芳先上去休息吧!我看她也挺累的。”章卫打手势叫侍应只加一个座位。
“我一直不习惯这种场合;所以振远老说我是土……”说到半途;朱芳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停了嘴。
“瞧朱芳已经累得语无伦次了,快带她上去吧!”
张烨冷笑,章卫装糊涂的功夫真是相当出s。
坐着电梯的时候;朱芳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玩着自己的耳环。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朱芳接过钥匙嗯了一声。
身后;张烨突然道“你今晚新换的耳环很漂亮,好像你发生车祸时也戴过,是不是赵振远送给你的。”
“是的。”朱芳强作镇定。
“很好,你去休息吧!”
朱芳吁了一口气,进了房间后,发抖的手忙把耳环摘了下去,真是见鬼了,他的记x怎么那么好?
这时门又被敲响。
朱芳抚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开了门。
张烨上去愤怒地把她的脸捧起;嘶咬一般吻住。
很快她又听见了衣衫清脆的碎裂声。
她跟他厮打; 但很快嘴巴有了腥味,不知道是谁的血。
朱芳喘着粗气继续挣扎,忽然被他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褪尽衣衫的身子感觉到了微凉,朱芳转身背对他。
但是如钢铁般坚硬的大掌,将她的身体粗暴翻转,面对自己。
他压向她,把她的腿张开,容纳了自己的激烈。
朱芳的身体在颤抖中扭曲。
张烨掀开被子扳过她的脸;没有她躲闪的空间,也无处可逃。
床对面的大镜中;深刻的记录了床上翻滚的身躯像缠绕难以分离的藤蔓与大树。
狠烈的撞击中;朱芳疼痛极了,以为要在极至的快感和撕裂的痛楚中死去。
而张烨恐惧地想着没有她的明天;疯狂的在她的身体里辗转。
筋疲力尽睡过去的朱芳;醒来时她正躺在张烨的怀里。
她有些累;就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床头多了一瓶红酒;张烨修长的手指拈着高脚杯;轻轻在手中转动。
白月光透过窗投在他的脸上;令每一个棱角都触目惊心。
他低头看她,脸孔贴近了;唇就落在她的唇上。
张烨伸出带着红酒味道的舌头,逡巡朱芳这温热的地方,品尝她的味道。
在他专心致志地亲吻吸吮她的嘴角时;朱芳睁眼打量一下现在的房间。
房间很是豪华但又不失浪漫,家具接近于浅粉s,滚着淡淡蓝边。中央的大圆桌上放着一大捧夹着满天星的玫瑰,娇艳诱人,只是可惜撕裂的衣物散落一地;破坏了整体的典雅。
正看着;她突然觉得腰有点疼,把腿蜷了起来。
自从婚后;朱芳深切地体会到年轻力壮男子浓郁的欲望以及可怕的力量。
或许她在十年间已经把少年的情事蒸发在无情空间;可是他却才开始在十年的压抑中苏醒爆发。
张烨感觉到她的异常;放开了他正在啃咬的锁骨,朱芳推开他慢慢爬起来,扶着墙去浴室。
她在洗手间里面很久都没有出来。
听着那里连续不断的水声;躺在床上的张烨觉得有块石头堵在自己的胸口,吞不下,吐不出。正想找烟;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戒掉。
他烦燥的站了起来,赤身l体地去打开浴室的门。却发现锁了。
门板刚要碎裂千钧一发的时候;里面传来朱芳蚊子哼哼似的声音“我拉肚子了;不要进来。”
十五楼西餐厅的落地窗外是酒店的后花园,园内一大片粉白的花在树林间盛开着,一阵风过,花落如雨,无休无止。
瞄着如火柴人般憔悴的朱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