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仍旧是无止境的黑色……
暗夜逐杀血雨腥(二)
人口大国的定义是什么?
就是一人站在一个拐角,也能将整个世界围成水泄不通。(江米精辟论之一)
所以,当地毯式的追捕仍在继续,各个关口都有警方把关时,我和段翼就变成了游荡的苍蝇,不是自投罗网,就是等着被拍电网。
我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更绝对不愿同流合污到苍蝇堆里去,只是眼下情况特殊,即使老局长有心保我,八爪鱼却一定不会轻易改口风。更何况,在我与段翼私奔那会儿,基本上保护鸿塘的保镖都被他撂倒了,即使没有一枪杀了鸿塘,也注定要被追究责任。
责任啊,责任,若没有我横c一杆子,谁又能找到段翼头上负责任?
眼下,我被指控成同谋,也算是因果报应。
但,即使是报应,也由不得八爪鱼放肆!
更何况,若没有我,鸿塘这会儿指不定已经跑y间练习嘶吼功了呢。
一向算计人的选手,竟被别人算计到了,我这个万般不甘啊!
折腾了一个晚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脑袋却越发清醒的厉害,想到了白狐,想到了鸿塘,却想不到明天的路。
只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既然历程再艰难,也没有什么可以掠夺我享受生活的权利!
摩托车在夜色中呼啸,当我们拐入一家废弃工厂时,段翼掏出手机,扔入黑暗的工厂中。
我问:“翼,你这是做什么?”
段翼回道:“刚才在对峙中开枪的黑手,是组织里派来的人。电话里有定位系统,他马上就会寻来。”接着他取出一枚黑色戴绿点的小东西,轻轻一按,也扔进了工厂里:“这是热能感应小型炸弹,只要有人接近它三米之内,定然会爆炸。”
我收紧手指在他的腰侧:“你……要炸死他?”
段翼发动车子离开:“一颗炸弹要不了他的命,却可以起到恐吓的作用。”
我轻声问:“翼,你这不是恐吓,是宣战吧?”
段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给予了另一个肯定的承诺:“只要我活着,你就必须活着。”
我将脸贴在他的背脊,感受那温热的倚靠,嘴里却好信儿的问:“如果你死了呢?我怎么办?”
段翼缓缓道:“如果我死了,会有人继续守护你。”
我咯咯笑着:“翼,死人没有说话的权利,更没有预知的未来。空话谁都会说,好话谁都会讲,能活着执行的,却少之又少。我只希望,你不是个食言而肥的人。”
段翼的胸口震动出笑意:“我会努力。”
我点头:“孺子可教也。”转而幽幽道:“翼,我饿了。”
段翼的车子微停,问:“想吃什么?”
我叹息道:
“现在想什么都觉得不好吃,但若吃起来,一定都很香。”
段翼应道:“那就吃麻辣锅吧。”
车子一拐,往它处行去,还没有走很远,便听见工厂里发出咣的一声巨响,接着整个旷野里蹿起熊熊大火。
我望着那红光一片的地方,只愿麻烦远离我们,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实在不是我等可以干预的未来。
摩托车长驱直入仍旧灯红酒绿的闹市区,然后两个人进入地摊夜市,通过杀价,各自选购了一身衣服。
当我顶着乱糟糟的野j头、浓重的烟熏妆、血艳的丰唇,穿着短小的黑色亮面羊皮装、腰佩一条银色链子,十个指头全部染成了黑色亮豆,脚蹬一双红色靴子出现在段翼眼前,便看见了一身重金属感的段翼,忍不住靠上去,轻佻起抛个媚眼,吹了声响亮的口号。
段翼一把拦住我的腰,耍酷地抚了下被揪成刺猬的银色毛发,一挑眉峰,愣是释放出几束轻佻的邪气儿。
我伸手挑了挑他唇畔上的银亮扣环,笑道:“不错吗,新新人类小混子。”
他拉开夹克链子,露出赤l的古铜色胸膛,以及胸膛一侧的龙形纹身。
我眼神一亮,一指触去,问:“什么时候纹的?酷哦。”
他拉住我的手指,歪头流里流气的说:“别触,八元钱一个,刚粘好的。”
我笑得体力不支,倚靠在他起伏有致的性感胸膛,化身为妖孽状。视线大胆而火辣地顺着他的胸部,延续到低腰牛仔裤上,为那铁扣下的呼吸而起伏着情绪。手指不自觉地轻拂过去,想要窥视那裤子隐约间的炙热温度。
他微哑的声音由耳畔传来,说:“那里面的东西,是真的。”
我手指微动,抬头看他,只此一眼,便望进他眼中那沉寂了岁月锋芒的等待,若天涯海角出的一块基石,坚韧、执著、恒久。不是流星,不耀眼,却令人有种心灵的契合。
黑色如厮,怎不叫吾心动?
于是,在这个喧嚣的热闹夜晚,我开启艳红色的唇,道:“需要验货。”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走向街道斜对面的麻辣锅,扯开膀子,香香辣辣的大吃了一顿。
吃好后,抹了抹嘴儿,一拍桌子,算账!
出了小店,长长的呵了一口气,爽出一身热汗。
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让那些追捕我们的人守在各个交通枢纽喝冷风去吧!
骑上拔了标志,又用喷桶改变了颜色的摩托,两个人开始游荡在这样异样疯狂的夜里,逛到无处可逛时,我困乏的倚靠他的后背上,说:“去珑立区。”酒店是住不得的,我没有身份证,而他的未必保险,怕是即使引不来警察,也会将其他杀手招来。
事实证明,我对段翼的信任,一如他对我的信任。
段翼没有问我为什么如此,车子一拐,向我指引的方向驶去。
我想,对我来讲,现在唯一可以令我睡个好觉的地方,就是白毛的小二楼了。
两个被通缉的人,配合默契的将摩托车掩盖好,然后悄然潜入还没被警察光顾的小二楼。
踩着阶梯,小心的摸索进去,便在二楼的窗口处,看见屋子里泛黄的暖色灯光,给人一种假的宁静。
我唇角悄然勾起,探头向窗里望去,却看见一个女人扑进了白狐的怀里,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与白狐大演激情对手戏的江南水乡妹!
笑容冻结在嘴角,不想看他们纠缠下去的戏码,也不想给自己怎样一个正确的答案,即使白狐无意于那个女子,但这间染了我气味儿的屋子,却活生生又多出了一个女人。
因为白狐说,这里,除了他的家人,只来过我这么一个年轻女性。
那么,我是不是要当面质疑他,那个女人是个变性人?还是千年不老妖?
尽管看透了一切言情镜头,更非常透彻的明白,也许男女主角会因为这种误会而导致生死两茫茫的无奈,而自己确是分外不喜这种八点档的乌龙情节,但我必须诚恳的说,此刻,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如同领地被侵犯了一样令我无法接受。
眼前,白狐的手安抚在女人的背脊上,享受着柔玉满香的温存,而我却要坐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后,成了今晚被追捕的匪徒。
刺眼,非常刺眼。
如果,白狐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是否还能安然处之?
这是个设想,或许说是个悬念。
但,我确实……怒火中烧!
望着相拥的两个人,透过窗口影s出自己的样子,我开始怀疑,到底什么才是最适合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需要四个男人的爱情,却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想法。
这一刻,我觉得,现代人,唯一学不会的,就是……分享。
那个怀抱应该是我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我的!在这样的夜晚,却成为别人的。
笑话啊,笑话……
看来握手与分手一样,都是由两个人来演绎。激情如此,错误亦如此。这是,这样的夜里,谁要有心思去细细考究其中的真伪?
转身走开,一如来时无声无息。
太多的事情顷刻间堆压在我的肩膀上,好重,好重,压得人无法喘息、无法思考。
游荡间,踢开一间酒吧,扎头进去买个宿醉。
没有哪一刻,我这么放纵自己去醉,真想明天醒来后,一切不过是个梦魇,仰起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没有防备的灌着酒水,因为有段翼在身旁,我竟可以放下所有防备,对别人,对自己。
大口大口喝着不知味道的酒,断断续续诉说着从小到大的委屈,将所有的不满全部吐出,将所有的泪水与酒水倾洒一地。
我说:“翼,我是孤儿院长大,好多人欺负我啊,他们抢我的馒头,掐我的脸,踢我的身体。”
我说:“我有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自己,除了我自己,哪里是我的家?哪里是我的依靠?哪里不会背弃?”
我说:“呵呵……不是我不相信男人,我在饿的时候,连自己都想出卖,还怎么去相信别人啊?”
我说:“你别以为是你连累了我,我可以很负责的高速,对于本就没有什么的我而言,失去,也无足轻重。我只不过……不过是……有些不甘。她乃乃的!竟敢陷害我!哥们,丢份儿啊……”
我说:“妈的!我本来拥有的就不多,还要这样夺去!!!”
段翼将我护入怀里,遍遍重复道:“有我,有我,你还有我……”
我笑:“身体,终究是属于土地的,只有灵魂是属于自己,但并不一定忠于。别说还有你,如果没有了你,我会觉得自己再次失去。呵呵……自私不是毛病,确实娇纵盛产下的幸福。”
段翼抬起我的脸,让我望向他的眼,若五光十色世界中的一块黑色磁石,紧紧吸住我涣散的神经,郑重道:“小米,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说,我回来了。”
我的泪滴滴掉落,恍惚笑着,幽幽道:“可是,你从来不说,你为什么走。”
暗夜逐杀血雨腥(三)
砸了十来个啤酒瓶子和三、四个人的脑袋瓜子,我被段翼抱出了酒吧。
我说:“苞米没吃饭,我得回家给他喂点骨头饼干。”
段翼说:“不可以回家,现在非常危险。”
我说:“我要唱歌!!!”
段翼说:“还是回家喂苞米吧。”
于是,在我傻兮兮的笑声中,段翼完全照办地陪着我回家去喂苞米。
到了家门口,我刚晃悠悠地跳下车,就被段翼一把压趴在了摩托车旁边,随之响起的就是……枪声和狗吠。
看不清子弹是从哪个方向s来的,只觉得嗖嗖声从耳边滑过,性命与灵魂出现了严重的分岔口。
惊慌、失措、混乱、胆颤、疲惫、愤恨……
种种情绪蜂拥而上!
酒醒了,感官却真正的模糊了……
只是,这一晚的怨气,到底用什么才能扑灭?
怒火中烧的我,俨然从最开始的胆颤中蹿出,借着酒疯,当即扯开嗓子开嚎道:“c!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开什么枪?放什么炮?扰民,懂不?就丫这熊样的,逮着就应该毙了!
靠!这一晚上,你放多少子弹了?吓我多少次了!如果不能一枪解决给个痛快,就赶快回s击场里练练!不然,你给老娘爬过来,老娘就站这里,让你就近开两枪,免得你枉称杀手一回!
熊样,就这手法,还玩枪呢?我看,你还是回床上去,玩自己那根软枪吧!”
嗖嗖的子弹声在警车的呼啸中稍停,段翼将我扔到摩托车上,他抬腿跨坐到我身后,抱住我的腰,低喝道:“开车。”
我虽然疑惑为什么他不骑摩托,但一晚的疯狂已经锻炼出我钻石切割般的意志,当即捣动起车子,狂驰而去。
身后的杀手与警车都在追捕我们,场面在顷刻间变得混乱起来。
段翼一手拦住我的腰,一手回击各方追捕,我则牟足劲地加快油门,如同疯癫般奔驰在各个大街小巷,终于讲警车甩得没了踪迹,爽得我都想振臂高呼。
只不过,如果用相对论来讲,我宁愿身后跟的是警车,而非杀手摩托。
在似乎永无止境的黑色里,两辆摩托追逐在生命线上,彼此都拐着怪异的弧度,躲避着追击的子弹。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段翼要坐在我的身后,他正是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撑起了安全的r盾,不让电影里经常出现的死亡,袭击进我紧绷的背脊,抹杀我鲜活的生命。
心中的感觉五味掺杂,唯有将所有的感官倾注到摩托车上,扭曲出更加狂乱的颠簸冲刺,跑了一夜的车子渐渐没油,心急的我不知应如何是好,在子弹的肆虐中,我窜入郊区的丛林里,借着山体与树木的掩饰,丢弃了车子,与段翼一起隐蔽在其中。
那杀手从我们的前面轻声走过,在山里转悠了一会儿,终是寻不到人后退了出去。
我虚脱般躺在地上,问:“刚才那么近,你怎么不开枪s他?”
段翼低声回道:“没子弹了。”
我咒骂一声:“靠!那孙子挺厉害的,竟然追到我家里去了。”
段翼漆黑的眼望向我:“我的枪法是他教的。”
我手指一颤,张大嘴:“他是你的师傅?要杀你?”
段翼点头:“每次出使任务,组织都会派两个人由不同方向前来,然后分别动手,不会干预对方,也不会有所合作。但若是一方背叛,另一个人就必须将对方杀死,才可以重返组织,不然则两人一同会被组织追杀。”
我讶然,嘘哗道:“真黑啊,怪不得叫黑社会。”
段翼酷酷地勾起半边丰唇一笑,眼中却泛出柔柔的波光,似宠爱般层层向我荡漾开来。
我心跳漏了一拍,继续问道:“既然他是你师傅,那么你是不是打不过他?”
段翼目光深邃,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是肯定道:“他是组织里的顶尖高手,从来没有失手过。”
我将头窝入他的胸口,蹭了蹭道:“没事儿,双拳难敌四掌,我们合伙撂倒他。”
段翼的胸口微微震动,凭感觉,我知道他是笑了。他竟然难得的与我打趣道:“是啊,如果我不敌,你就唱歌吧。”
我一手点他的胸口,亦玩笑道:“那是必杀武器限量版,得等危机时刻用呢。”
段翼攥住我的手指,放入手心里摩擦道:“你骑摩托的技术也很好。”
我抬头感慨:“人的本能真是无限,我这可是第一次骑摩托车,虽然有点控制不住车把,让车子拐来拐去,但总体来说还是不坏地。”
段翼那深邃的漆黑眸子锁住我的视线,在月朗星稀的虫儿呓语间,缓缓低下头,轻触上我的唇畔,如那最轻柔的风般,细细的抚摸着。
他的唇偏厚,饱满且柔软,如那用花瓣卷曲成的糖果般,眷恋着我的唇畔。
一点点的触动,一点点的试探,一点点的感觉,汇聚成一片醉人的汪洋。
这是一种相依相偎的悸动,有种命连成一脉的交融感,仿佛自己不再孤单,不会独自面对冰冷的子弹,与末日的生命狂花。
人类在危机时刻,身体会自动寻找可以慰藉的温暖,灵魂上便可以享受这一刻带来的最后欢愉。(江米精辟论之一)
点点席卷的温热舌尖,滚烫炙热的婀娜身体,寸寸摩擦缠绕上彼此的热情,在杀手仍旧继续搜索追捕的寂静从林里,两个人萃取着对方的温暖包裹,将两颗风餐露宿的心思萦绕成隐蔽的快感,由彼此的接连处,开出枝节,绽出红花。
当他炙热的唇畔含住我丰润的蓓蕾时,当他巨大的硬挺寸寸挤进我的柔软时,紧绷的神经、躁动的身体、滚烫的汗水、放纵的灵魂,一场挥汗如雨的摇曳,在无声的隐忍喘息中,悄然靡丽。
在高c来临的一刻,哑然的销魂声音被彼此的唇舌吞没。脑中的弦,断了破晓出一声残音,没有优美的音律,却是身心的愉悦。
两个人,叠焦在一起,感受着偷情似的胆颤与愉悦。
我的手环绕住他有力的腰身,他支起身子亲吻着我的鼻梁,哑声道:“小米,在教堂等我,好不好?”
我疑惑地抬起头:“为什么?”
他说:“我去找人为你做些假证件,寻个方法出国。”
我觉得计划可行,于是点点头,与他一起站起身:“那好,我在教堂等你。”
他一把将我抱入怀里,深深嗅着我的颈项,轻柔地落吻道:“小米,我会回来娶你。誓言永远不变,你可愿意嫁我?”
我完全没有结婚意识的身体微顿,平时的巧舌词簧全部派不上用场,却是让他的一句话,问得呆滞了。
风声刮得脸颊难受,半晌,他丝丝收紧的手臂缓缓放开,对我展颜一笑,低头吻住我的唇畔,纠缠呢喃道:“记住我。”
我心下惊慌,却抓不准方向。伸手试图抓住段翼的手臂,他却在前一秒放开对我的拥抱,目光移向山下位置,说:“快走吧,我们争取时间。”
木然的我点点头,脚步听话地向山下移去,边走边想,丫上我的时候,怎么没提抓紧时间?
渐行渐远时,我回过头去寻他,却只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