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是极具威力的。
林嫣叹息着对一旁的郑南说:“这样也好,本来我也是什么也不懂。这天下的事,还是你们男人去c心吧。”
林嫣骑在马上,看着路上不时出现的流民和灾民,一边感叹,一边抱怨,说她现在行善,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一旁的欧阳楚也骑在马上,听到林嫣这明显是发郁气的话,不由好笑。他说:“天下的事,本来就是我们男人的。”见林嫣生气地瞪他,他马上加了一句:“不过,姐姐,你说服了巴蜀,就是立下了大功,以后史书上,也可以记上一笔。那到时,大家就不会说你祸国了。”
林嫣一想,也有道理。她看了看远方,过了一会儿才说:“真希望,天下一统的时间,快快来临。”
郑南笑道:“你在逃命的这半年里,李长鹏可是又灭了一个国家了。不过,听说他后来知道唐门要为难你,就几次三番准备丢下手头的军务,跑回来找你。我想,那些流言,应该就是他的谋士,为了借助百姓给他施压,而放出来的吧。”
林嫣一听此言,也觉有理。她怔怔地看着远方,心里想,大哥他对我,也真是有情有义了,可是我现在,连在国家大事上相助于他也是不能。她苦笑了一下,以她目前的名声,只要一牵涉到国家大事,所有人都会对她先防范三分。这就是墨家和鬼谷的能力啊。
三人骑在马上,晃悠悠地一路沿着官道走去。林嫣前阵子处于极度紧张中,现在可以放心地游荡,放心地到饭馆酒楼吃饭睡觉,一时间,竟是觉得十分轻松如意。
第五十八章 莫家二爷
这一天,三骑正在官道上行走,这时,身后浩浩荡荡地有十几骑奔来。林嫣三人见状,连忙让开路来。这些人全部黑衣斗笠,一身的风尘肃杀之气。被他们身上的威势所,行人纷纷让道。
那些人刚经过林嫣旁边时,一个高亢的声音喊道:“林嫣!”林嫣听了一凜。
这一声喊出,惊动的就不只是林嫣一行人了。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向她看来。
林嫣动也没动地站在原地。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林嫣,哎呀呀,找你找得可真是辛苦,这阵子,我可真是无聊啊。”
话音刚落,一个老头出现在林嫣面前,一脸贼兮兮的笑容,可不正是那个曾冒充过她父亲的老头。
林嫣皱着眉头,冷冷地说:“阁下,你认错人了吧?”
老头“嘻嘻”一笑,说:“这一路跟了你这么久,没有认错!”
听到这话,林嫣面皮一跳,而欧阳楚在旁边大声喝道:“是你!一定是你到处通风送信,让我们一再陷入包围。”
郑南一听,在旁边冷声喝道:“此话当真?”他声音不大,威杀十足。
老头却是丝毫不惧,又是“嘿嘿”一笑,说:“别这么认真嘛,真是的,不过是玩闹而已。不然的话,可真是太寂寞了。”
欧阳楚一声尖叫:“你——好过分!”他举着拳头,就要冲出来。
郑南手臂一伸,拦住了他。能在他的气势之下进退自如的人,怎么着,也是先天高手。
这时,马路上的骑士们匆匆一散而开,从中走出—骑来。那个人头戴纱帽,却让任何人一见,便知道是一个女人。因为,人还没有走近,就一阵香风飘来。
她缓步走到几人面前,看着林嫣,清软优美的声音响起:“你就是林嫣?”
林嫣看向她,心想,她是谁?听起来语气似乎不善,她不由暗暗奇怪,又是自己得罪了的人吗?
女子见林嫣戴着斗笠的脸,转向自己看了一会儿,又转了回去。当下轻哼一声,淡淡地说:“上次,你明明到了燕京,为何不出面?”
林嫣更是奇怪,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说:“你,你是兰允儿?”
兰允儿悠悠一笑,说:“不错,看来,你还记得我。”
林嫣看着她斗笠之下洁白如玉的下巴,心里却想起江湖上有关她与玉宇的一些谣传。一时之间,她思潮起伏。
而兰允儿,则一直盯着她不放,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林嫣,好不容易见到你,可有时间,聚上一聚?”
林嫣哪里愿意与她一聚,当下笑道:“没有这个必要吧?”
兰允儿叹了一口气,说:“林嫣,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时,官道上的行人,大多已经被兰允儿的人给赶开了,因此,闲人倒不多了。
林嫣清冷的声音响起:“兰允儿,你应该知道,我这半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我对这些,已经累了,厌烦了!”
兰允儿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怔怔地看向她。
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算计林嫣的古怪老头,一边在旁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他可能是没有想到,这兰允儿这般不行,一下子就被林嫣把话堵了回去。
林嫣转头看向郑南两人,说:“我们走吧。”说罢,一扬马缰,策马就向前面走去。
兰允儿身边的十几骑,看着他们离开,不由同时转头看向兰允儿。兰允儿却微一摇头,低声说:“走吧!”她嘴里这样说了,目光却一直跟随着林嫣的身影,直到她走了好远,才长叹了一口气。她万般想见到林嫣,与她一较高低,可真要见到了,林嫣若是不愿,自己却也无计可施。
这时,郑南冷声说:“这个人,大有问题!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的,自然就是那个怪老头!林嫣当然是摇头了,而欧阳楚也认真地思考起来。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姐姐,前面就有城镇了,到时,我们好好体息一会儿?”欧阳楚看着远方的城门,不由高兴地叫了起来。
林嫣笑道:“好啊。用得着这么高兴码?三天前才路过一处城镇的。”
欧阳楚苦着脸说:“这可不一样,我没有你们的武功好,天天骑马,累得不行了,马车上也不舒服,当然渴望可以睡床了。”
林嫣又笑了笑,三人慢悠悠地进了城。很快,他们就在一家酒楼安顿下来了。清洗后,三人舒服地坐在酒楼的一侧,面前是丰盛的酒菜,对面则是热闹的街道。
正在这时,一道空灵的琴声穿空面过,遥遥而来。虽然是闹市里,但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被这琴声所慑,一时之间,都安静下来。
林嫣和郑南对视了一眼,心中马上一凜。这个,是个可怕的对手!他在琴声中,加入了高深的内力,虽然没有伤人的意思,却无形中让所有人,都沉入了他的琴声当中。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少人都跑到了门口,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了起来。
万众瞩目中,一辆牛车缓缓行来。看到这牛车,欧阳楚当下就大笑出声。当然,因失望而惊异,因好笑而大笑的,可不止他一个。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牛车!如此空灵高雅、神仙一般的乐声,居然与牛车搭上了边,任谁也反应不过来。
林嫣也是,眼睛睁得大大的,哭笑不得,刚才的敌意和防备,—下子没了。
牛车上,坐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他面目清秀脱尘,正低头敛目地弹着琴。他的人与大家想象中一样,出尘脱俗,几疑神仙中人。—看到他,大家马上又觉得,坐在牛车上抚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与众不同,不是吗?
赶着牛车的,却是一个红衣大汉,这又是—奇。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偏偏着一身红衣,怎么看怎么古怪。不少人看着他满脸的胡子,再看向他身上那飘飞的红纱衣,就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连旁边一向最有风度的郑南,也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林嫣再也忍不住,“哈”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一声出来,欧和楚马上跟着开心地大笑着。
牛车慢慢而行,到了林嫣所在的楼下面,男子双手虚按,琴声一止。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一脸的微笑。
“这家伙要干吗?”这是欧阳楚的声音。
林嫣一看这人,马上认了出来,他就是那天在巴蜀时,替她解了唐门之围的那个公子。
那青年缓步而下,慢慢向酒楼走来。看着他进来了,郑南和欧阳楚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嫣,心里想,该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不只是他们,林嫣也感觉不好。这个人,真正是特立独行,严格说起来,还对自己有援手之恩,可千万别是冲着自己而来就好。
他缓步向楼上走来,那红衣大汉抱着琴,一脸愁苦地紧跟其后。大家都好奇地盯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青年一直向楼上走来,听着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林嫣心下更是不安起来。不一会儿,青年的身影出现在楼上,果然,他一眼就看向林嫣,然后,向她走来。郑南马上靠近林嫣,一脸的防备。
青年走到林嫣身边,含笑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林嫣?”
林嫣“哦”了一声,浑然没有注意到围观众人听到这个名字后,惊疑、欢喜交替的神色。
“玉宇叫我来接你。”林嫣听到这话,手一抖动!同时,郑南也是浑身一颤!只有欧阳楚,一脸的好奇。
林嫣咬了咬牙,才让心跳平缓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玉宇怎么会叫你来?他自己呢?”
青年淡淡一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时,连郑南也发现了,他实是一个远胜于自已的高手,是一个修真之人。
青年一边给自已倒了杯茶,一边对小二说:“来几样拿手的好酒、好菜。”
林嫣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直觉,这人的行事,真与玉宇有点大同小异,真正的玉宇,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人物,只是他在自己面前,收敛了一点而。
她本不是一个善于分析事理的人,因此,心里已是信了五分。但玉宇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这个人,他说过的另外一个修真人,似乎不是这个样子和性格。
这时,菜也上来了,青年挥了挥手,那个红衣大汉马上走了上来,一一试起菜来。看到这里,郑南又是一愣:他一个修真高手,怎么像世俗俗皇帝一样,吃一点饭,还样样都要试过!
林嫣也觉得怪异,这青年行事如此不按牌理,可叫人怎么信得过?
青年慢慢地吃着,动作优雅如帝王,要不是站在他身后斟茶倒酒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大汉的话,这情景,还真是非常气派风流。
林嫣这时也不理他了,一边吃着面前的菜点,一边暗暗想,这人的话,倒是可信还是不可信?
郑南则从听到玉宇的名宇后,就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看向林嫣的眼神中,变得忧伤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青年吃完,优雅地抹了抹嘴,起身对林嫣说:“走吧。”话音刚落,转身就走。
嫣一怔,她还没有想好呢。
青年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回头问道:“你不想见他吗?”
林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青年见她犹豫,笑了笑,说:“罢了!”说罢衣袖一扬,转身就向楼梯口走去。
他这一走,林嫣本来涨到了七分的怀疑,又降到了三分。她张了张嘴,又看了一旁的郑南和欧阳楚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坐了下来。
青年一直没有回头,就这样转身离去。等他走了一会儿,大家这才想起,他居然把牛车丢到这里了。
郑南这时脸上又有了血气,他看向林嫣,轻轻地问道:“你不相信这个人?”
林嫣点了点头,笑道:“这人行事,当真是莫名其妙。”
欧阳楚在一旁连连点头,说:“真是一个古怪的的人。”而酒楼众人也纷纷 议论起这个古怪青年来。
大家不时地把目光定向这边,显然还在怀疑此林嫣是不是彼林嫣。
林嫣慢慢想着,这人古里古怪,又来路不明。他说是玉宇找我,那为什么玉宇自己不前来?此人定是和上次一样,是来骗我的。
三人用毕餐,离开酒楼,向外面走去。那青年留下的s动还没有平息,一路上,有许多人不时向这里张望,对着林嫣指指点点。本来他们三个是想在这里住一晚的,现在被那古怪青年—折腾,也待不下去了。
欧阳楚更是皱着眉头,他腰酸背疼,早就想休息了。不过,林嫣的烦恼也是他的烦恼,因此,他虽然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酒楼,却没有说什么话。
转过了条街,林嫣轻声说:“我们在这里再找一家酒楼吧,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动身。”欧阳楚欢呼一声,向前冲去。
郑南回头看了一眼,说:“没有人跟上来,看来,大家也不相信那古怪青年的话,没有想到你就是那个林嫣。”
三人选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了进去。客栈旁边是一处大户人家,天一入夜,那里就鼓乐喧天,热闹非凡。他们三个相视苦笑片刻,还是回到了房间。
欧阳楚武功最弱,便与郑南同住一房。林嫣躺在床上,听着那阵阵笙乐,不知为什么,总是想起今天那个青年所说的话,想起玉宇。在床上翻转了一会儿,她还是毫无睡意,便慢慢穿衣起床,打开窗户,跳到屋顶上。
夜空中点着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一眨一眨的。林嫣可以看到,天空上还漂浮着大片的乌云。“要下雨了。”她沉吟道。
这时,隔壁的笙乐更加热闹起来。林嫣不由转过头,向那院子望去。
站在屋顶上,林嫣可以看到,那院子很大,占地上百亩。灯火中,她依稀看得到朱梁画栋,雕栏玉砌!主院里灯火通明, 一辆辆马车停在院外,不时有丫鬟、小厮捧着食盒进进出出。
林嫣看得有趣,便转过身来,仔细观察着。不一会儿,一个华服少女,在众人的相拥中走来。看那少女面容美丽,身姿曼妙,居然是个一流的美人。
林嫣兴致大起,便起身走近了一些,一直来到那户人家主院前面的大树上坐好,这才停下来。才停下,她就觉得不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一身白色中衣,在夜色中分外醒目。她从手镯中取出一件灰色长袍,披在外面,观察一下,见没有什么不妥后,重新坐回树枝上。
那少女这时,才慢慢走到这棵树下不远处。近看时,林嫣发现,在灯笼的光芒中,少女愁眉紧锁,显然并不是很开心。
这时,走在少女左边的一个丫鬟说:“小姐,莫家是天下首富,莫家家主又是那么英俊不凡,还是天下第一高手,小姐嫁给这样的丈夫,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莫家?林嫣一凛,认真倾听起来。
那小姐皱着眉头,莺声说:“那有什么用?我真不明白爹爹,我们家就算说不上是多大的权贵,也是有点地位的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嫁给那莫明华做小妾?”
说到这里,她声音悲伤起来,“他明明知道,莫家主痴迷着天下第一美人,那个林仙子。他却贪图那么一点好处,硬要把我嫁到莫家去,甚至,莫家主还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她泪光盈盈,显得分外地楚楚可怜,林嫣一直觉得这少女有一点面熟,此刻见到她这副悲容,更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
左边的那个丫鬟个子小巧一点,她听自家小姐这么一说,也有点伤感。她看了一眼小姐,轻声说:“小姐,你不要想太多了,大家都说,小姐与那林嫣有几分相似,也许,到了莫家,莫家主会因为这个而珍视小姐。”
听到这里,林嫣不由摸向自己的脸,恍然大悟:难怪这少女如此面熟了,居然是与自已相似。
那小姐轻哼一声,眉头锁得更紧了。眼看主院越来越近,她不知想到什么,居然停下了脚步。
“小姐,我们进去吧,老爷已经叫了很久了!”丫鬟轻声劝道,那小姐摇了摇头,说:“让我想—想,那莫二古里古怪,也许他是骗子,打着莫家的榥子前来也不一定。”说到这里,她眼晴晶亮。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最后,站在她右边的那丫鬟上前一步,温言说:“小姐,这个老爷早就査证过了,小姐还是不要多想了。老爷决定的事,是谁也没有办法挽回的。那莫家的财富比任何一个国君都多,小姐嫁给他,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那小姐紧紧地抿着嘴,不回答,也不前进。几个丫鬟有点急了;她们你推我,我拉你的,都想让对方去劝说小姐。
林嫣清楚地看到,一滴、两滴、三滴眼泪,慢慢地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