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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1 / 2)

我道:“那如烟自然是要随师兄回去。师兄不喜欢这地界,如烟自然也不喜。如烟早有归意,见师兄时常随刘恒忙碌,以为师兄正乐于此道呢!”


师兄拍拍我脑袋道:“你怎总把我想得那般不堪?我是见你未曾痊愈,自是放心不下。”


我转身就走,师兄一把拉过我道:“又想疯癫到哪去?”


我道:“收拾东西明日好上路啊!不过师兄可否陪我先去看看绿玉?”


师兄正色道:“此次我不打算带你走!”


我惊诧,委屈地问:“如烟又哪里惹师兄生气了?最近如烟乖得很,怎生师兄要抛弃如烟?”


师兄看我委屈,握我手道:“我自是舍不得弃你,怎奈刘恒来日有些许磨难,只怕归到山中,你听闻必然会再磨我带你下山助他,索性你先不必回去了。我知你甚深,刘恒上次仅救你一次,你便说过只要他有难你便会助他。今日,他既又救你一次,你必然是帮定了他。我知拦你不住,便不如趁早成全你吧!”


我伤怀,黯然道:“师兄真是知我,但我真舍不得师兄。”


师兄揽我于怀道:“莫要生离死别般,只要你带着石头,我便随时可来看你,日后只要你愿意,山中的日子亦多得是。”


我依偎在师兄冰冷的怀里,伤感甚浓。


翌日,刘恒一早便来找我,道:“先生今日清晨便来辞行,不知你能否劝说几句?”


我淡然道:“他要来时自然会来,他要去时任谁也留不住,代王便让他去吧!他喜清闲,自是不习惯今日的荣华。”不知何时我也学会了师兄的淡然。


刘恒苦笑道:“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罢!算我多此一举!”


我笑道:“如烟随代王去向师兄辞行。”


刘恒惊诧道:“你不随他同行?”


我笑道:“他不喜荣华,我却喜欢得紧。他这一去怕是要云游四方,我可受不得那份劳累。还是留在这里混口清闲饭吃来得舒坦。”


刘恒携我手道:“你若不走甚好,只是此次归来,我怎生就变成你嘴里的代王了?”


我道:“我等今日已不同于昔日,莫要让别人落了口舌。”


刘恒笑道:“这鬼脑袋不知又想什么疯癫事呢!还不快随我去向先生辞行?”


我笑嘻嘻地随刘恒去向师兄辞行。其实不用去我都知道,师兄定是说些拜托刘恒多加照顾我之类的话,果然真是如此乏味,不由坏笑起来。


师兄看着我笑道:“说你疯癫你倒真是越发疯癫了,莫急,等我走了,有的是日子由着你疯癫,只怕娘娘与代王宠坏了你。”


我笑道:“我自然是讨人喜欢,师兄怕是想得宠还不能呢!”


刘恒上前携我手道:“你还真是与旁人不同,每次与家人分别都不曾见你忧伤,反倒开心得紧。也好,省得我担忧先生走后你会哭闹。”


随后,师兄便上路了,我一直看着他那青衫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心却早已随他去了……


自师兄走后,刘恒倒是时常过来陪我,他虽然才十三岁,但个头骨骼已俨然一副大人模样,我反倒没有了幼时玩耍时的亲切,多了一丝敬畏。因此我时常去薄姬的寝室陪薄姬聊天。看薄姬比我现代的年龄大不了多少,但却已满心沧桑,终日待于王府安享寂寞,甚是可怜,便教薄姬下五子棋以消磨时间。


腊月的一日,我跟薄姬战得正酣,刘恒进来,看我俩正专心致志地瞅着棋盘,便问:“这又是何新鲜玩意?”


我正被那薄姬得无喘息之力,哪还顾得上理他?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薄姬也正聚精会神地想要置我于死地,自然也是没功夫理他。


刘恒看我二人均似未听见,便道:“这究竟是何新鲜玩物?怎无人理我?”


薄姬这才笑道:“烟儿教娘的五子棋,恒儿先莫吱声,看娘如何杀她个片甲不留。”


我郁闷道:“娘娘也不让着点烟儿,今日我一盘也未赢到,日后不再找娘娘下棋了。”


薄姬得意地笑道:“那从前你赢我时却说甚棋场无母?”顺手下了一子,正好出来个四三,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认输了。


我扔下棋子道:“娘娘棋艺突飞猛进,如烟已不是对手了。”


薄姬笑道:“今日不玩了,再玩下去烟儿非要哭一夜不可。”


刘恒凑过来道:“谁能教我耍耍?”


我与薄姬异口同声道:“休想!”然后相视一笑。


刘恒沮丧道:“莫不成你二人合伙欺负我?”


薄姬笑道:“此玩物是我娘俩的,自是不能与旁人分享。”


我接道:“此乃如烟与娘娘的约定。”


刘恒笑笑也就罢了。


薄姬道:“你二人到别处说话吧,娘倦了须得歇息会,下这棋也着实费脑子。”


我与刘恒便告退出来。


刘恒问我:“今日不想去别处耍耍么?”


我惊喜道:“谁说不想了?这便带我去吧!这中都腊月里必是异常好玩,应有许多小贩卖小玩意,这许多日早闷坏我了。”


刘恒苦着脸道:“你还缺玩物么?今日出去只可买三样东西,你可想好!”


我心里骂着小气,嘴上却甜腻腻地道:“只要出得去,莫说只可买三件,哪怕一件不买也无妨。”说完腻出自己一身j皮疙瘩。


刘恒道:“哼!怕是出得这门,你此番话必定记不得了。还不快去换衣裳?今日仅我二人偷偷微服出去,莫要使娘知晓,带着那些个随从着实乏味。”


我更是高兴,便道:“可否借代王一身行头?”


他诧异地问:“做甚?”


我嬉皮笑脸道:“自然是想扮成美少年去骗个姑娘回来!”


他无奈地拍拍我脑袋道:“姑娘你都做不好,还想着做男子?便依了你吧!”


我欣喜若狂地随他换了行头,手拿羽扇随他出了门。心里那叫一个美哦,虽说身材没有刘恒高大,但也显得甚是精神。可惜今日我要是知道以后的若干年我想要穿回女装也难,今日说什么也不得瑟了,人不轻狂妄少年……


市集里果真是应有尽有,直我看得眼花缭乱,便磨着刘恒想要买个零食,刘恒点头道:“你可记住了,这已算是第一件。”我管他第几件呢,先吃到口再说。


可刚吃完,便又看到更好的零食,又央求刘恒,刘恒道:“不是我舍不得买给你,而是你今日吃了这些个东西,晚上又该叫唤肚子不舒服了。再走走看看可好?”


其实,这几月刘恒与薄姬时常赏我不少钱财,我再不是以前那一穷二白的样子了,可是今日出来这趟要的便是这热闹气氛,怎会自己花钱买?忽然发觉自己也竟这般恃宠卖乖起来。


看刘恒说得体贴,我便作罢了。看见前方有一家裁缝铺,便又急急冲进去,女衫倒是没看上一件,反倒是一件男子青衫着实帅气,便又磨刘恒。


刘恒道:“你要这男子衣裳做甚?”


我笑道:“我若穿得此衣定会比师兄还潇洒。”


他看看我,笑道:“你既喜欢,便买了吧!”正好这店里的样衣正适合我,我便兴冲冲地买了来,管它样衣不样衣,我可等不得新做一件,麻烦不说,还不一定何时才能再出那王府门。我兴冲冲地随老板娘进后堂换上,那叫一个美。老板娘见我是女子之身,惊讶道:“原来是个小姐,刚才老身眼拙,竟没认出来。”


我笑着答谢,心下想,可不是象男子嘛,长得不好看,自然不会有人看出来,即使看过一眼也不会多注意,谁还会去想究竟是不是真男子呢?不禁叹起自己的命苦,长得不好看也就罢了,竟也让旁人认为是真男子。唉!这现代父母与西汉爹妈可真是都太对不起我了,长成这样他们也不知会不会内疚?


出来后我一直兴致勃勃,刘恒看得可笑,便道:“你几时见过先生乐成这样?若淡然点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我一想也是,便冷脸装起酷来,可惜却连师兄一半的俊美也没有,只能遗憾了,这容颜的问题在这西汉自是改变不了的。若要在现代,以我现在的靠山,要去做个整容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越想自己越命苦,能做整容的地方,我穷得要死,现在身价高了点,却是有钱也白搭,也不知这里的女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连个好化妆品都没有,所以我也干脆不用,省得想起现代的繁华便生气。


我就这么想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围了不少人,便奋不顾身地挤上前,刘恒一边帮我拦开拥挤的人群,一边埋怨道:“怎生就如此爱凑热闹?莫要伤着你!”我哪管得了这许多,看热闹才是正经的。可是我好不容易挤进去,却惊呆了:那地上跪着一女孩,大约有十三四岁,旁边用一草席裹着一具尸体。那尸体看不出男女,只见那草席下露出的双足上布满老茧,但却枯瘦如柴。我不由心中一紧。这旁边围观之人大多表情冷漠,还有一些却在嬉笑。看来西汉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见多了自然就不足为奇了。


只听得那女子哭诉道:“奴家愿卖身葬父,求各位大爷成全奴家。”


旁边围观之人仍是人来人往,看看热闹便冷漠地走开。这里的百姓大都不富裕,谁还愿意再添一张吃饭的嘴?


只见从刚才嬉笑的人群中走出一公子,一看便是纨绔子弟,他嬉笑着用扇子托起那女子的下巴道:“倒是长得俊俏,那便上我府上伺候我吧!哈哈!”旁边的人也附和着发出嘲笑声。我怒。


那女子用很低但却很清晰的声音道:“奴家虽落魄至此,但也是出身于读书人家,今日卖身葬父实属无奈。还望公子莫要戏弄于奴家,奴家此番只卖人不卖身。”


那公子嬉笑道:“哼,还挺清高!怕是此刻由不得你了,到我府上好吃好喝,总比流落于风尘的强。”


我看那女子谈吐得体,不似平常百姓家出身,也不知因何而流落至此,不由产生了怜悯之心。若我无师兄相救,若我无当日刘恒相救,我今日恐怕落魄得比这女子还不如罢?只不过我比她命好些罢了。


那男子说罢便欲上前拉扯那女子,女子怒骂。那男子见围观之人并未阻拦,便更加放肆。


“住手!”谁发出的声音?天,难道是我?


那男子看向我道:“你莫要管闲事!她卖我买,干你何事?”


我道:“这姑娘可曾说过愿意卖于你?”


那男子嬉笑道:“小公子好厉害的嘴,可惜这姑娘也未曾说过不卖于我!”


那女子向我道:“多谢公子,公子救得了奴家一时,救不了一世。奴家卖人不卖身!”


我气得身子略微有点发抖,道:“她卖人不卖身!”刘恒的手上前握住了我的。


那男子道:“那我买她的人,小公子还有何指教?”


我支吾,这可如何是好?想想便道:“那既然是买卖,可否问姑娘打算卖几多钱?”


那女子道:“五十文!奴家只需将父亲安葬即可。”


那男子得意地拿出一吊钱道:“这便是成交了。”


我忙道:“慢!即使是买卖,也未曾说过不许旁人竞价,我出一百文!”


那男子咬牙道:“莫非你今日想寻不痛快?我出二百文!”


“我出十两银子!”旁边的刘恒突然冒出一句。我回身感激地看他,他微笑着握了握我的手。


那男子恨恨地道:“算你狠!他日莫要再让我见到你!”


刘恒淡然笑道:“我随时恭候!只怕你未必敢来寻我!”


那男子愣,转而又笑道:“看二位公子这身装束应是出身豪门,莫要为了一丫头伤了和气。”


刘恒行礼道:“实在是舍弟看上了这姑娘,只能委屈公子了。”我晕,后人都道刘恒和善、谦虚,谁想到竟是这般不分是非的和善。那男子定是看刘恒气度不凡,想到应是有背景,怕与我等真结了怨,便阿谀奉承起来。刘恒倒好,还真能够跟这种流氓套上交情。我怒瞪刘恒一眼,不言他,对那女子道:“姑娘莫怕,你先随我回府,我再着人安葬你父亲。” 上前欲扶起。


那女子闪开我扶她的手,叩头道:“多谢公子搭救,奴家定要先葬父亲。”


我无语。


刘恒上前对我道:“不如你我先回府,随后我再着人来接这姑娘。”


我瞪着他不语,反而盘坐在那姑娘旁边的地上。这刘恒是真傻还时假傻,我们若走开,还不知道这姑娘会有什么不测。我打定主意要陪着她。在这西汉人命虽不值钱,但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糟蹋生命。在现代,有多少人为了活下去想尽千方百计,有多少人活得艰难而又坚强,而又有多少人为了让别人活下去努力付出着。


刘恒见我不语,想我必是不高兴了,只见他拿出小钱予旁边一小儿,并耳语几句,那小儿拿了钱便向代王府方向跑去。周围的人并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那男子也假笑着站在旁边等着看我笑话。


片刻,府中一应随从赶来,见刘恒欲行礼。刘恒挥手制止,便安排一应事务。


围观的人见无好戏看,便尽数散去。那女子对我二人再叩头道:“公子大恩,奴家必当终身为报。安葬好父亲,奴家便自会去府上谢恩。”便随着他们去了。


我仍坐在地上怄气。刘恒陪笑蹲于我身旁道:“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快快起来,莫要着了凉。”欲拉我。我摔开他的手,自行向府中走去。


到了府上,我便钻到自己房中,不理他。


刘恒跟进来,陪笑道:“你倒是给句痛快话,若真是我错,我赔罪便是!”


我看他一路陪笑,气也消了一大半,便道:“那男子明明乃市井流氓,你却与他套上了交情。”


他笑道:“我说为何生气呢!与人为善也无不好!”


我道:“好也得看是对谁好,他明明是看你气度不凡,怕你出身高贵便阿谀奉承起来。你倒好,反倒与他谦逊上了。”


刘恒叹道:“你不见他带那些随从,你我仅有二人,若当时冲突起来,吃亏的定是我们无疑。我倒无他,万一伤到你即使回头将他们斩首也不能弥补。你这才好了没几日,自是想以委屈换你平安。”


我一听,才知误会他甚深,不由惭愧起来。


他见我不好意思了,笑道:“你这女子总是小肚j肠,好了,今日之事谁也莫要再提。不过,你可想好如何安置那女子?”


我道:“给她点钱财,让她自由过日子去吧!”


刘恒捏我鼻子道:“你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若自己能过活,怕也走不到今日。一孤单女子在外漂泊本已不易,更何况还有几分姿色,若要再被居心叵测之人窥到,怕是万难有今日之幸。倒不如今日让那男子带了去,也是个小妾婢女,倒也比落入风尘的强。如真有那一天,看她生性也刚烈,必是无活路可走了,你这是救她还是害她?”


我叹气,刘恒说得太有道理了。我自己是现代人,认为最重要的是自由,认为只要给了她自由,她便是幸福了。可这是在古代,女人的绝对自由便是更大的危险,她无依无靠,如何在这世界生存?看来对于古代的女人来说,自由远没有一个避风港湾来得重要,哪怕是为奴婢。


我起身向刘恒行男子鞠躬之礼道:“多谢代王点拨,真是如烟想差了。”


他笑着看我耍宝,道:“几时变得如此谦虚了?今日原本答应给你买三个物件,正好还差一件。我看这女子倒也伶俐得体,应是读过几年书,送你做随身丫头吧。即便他日你不在府中,她也是你的人,生死由你。”


我愣!好个生死由我!轻贱的生命啊!罢了,这不是现代,刘恒也足够仁慈了,便谢了刘恒。


刘恒走后,我一直没有换衣服,呆呆地坐于榻上思索着:这一个不小心又多了份责任。我在这代王府中已是万分小心谨慎,好在薄姬刘恒对我倒也甚好,此时再多这么个丫头,我便又要多c一份心,以后做点不顾生死的事还要想着跟着自己的她,郁闷……


想着想着,不觉已到黄昏,丫头进来道:“代王送小姐一个丫头,不知小姐如何安排?”


我懒懒地道:“唤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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