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龇牙咧嘴地道:“饶命!饶命!难不成你还真生过留下之念头?这侯门皇室并非你这等非凡女子所应留之地!你若留在那里终日只能作一怨妇……呼呼!轻点!姑乃乃!再说,你如今已不再是我大嫂,而是柳姑娘,又怎来托妻之说?”
“哼!看来你还真不怕疼!”我心下惭愧,竟然还在自称是刘恒的妻?真是可笑!为了掩饰尴尬便只能再拧拧醉东风的耳朵让他多吃点苦,谁让他说话不顾及我的面子的。
第二十章 东风千里送如烟 伤神此事古难全
自见过刘恒后,我的心态端正了许多,没有了在宫里时的小心谨慎,也没有了王府中的忍气吞声,更没有了这一路的怨气冲天,心情格外平静,如同在现代时与同学春游般自在悠闲。如今想来,自打到了西汉,心思总是被这样或那样的纷争所牵引,很少有精力去想如何享受生活。刘恒自打在娘胎里便注定是个政治男人,作为政治男人本就应该有些城府,也应该会些手段。他能一直如此对我对于一个政治男人来说实属不易,呵呵,我应知足不是吗?更何况身边有象醉东风这样豪气满腹的人做知己,西汉的女子又有几人能有这样的荣幸?有何可恨的?又有何可怨的?如今既然有了这得之不易的自由,就应当好好享受才是。自打我进了王府,我早已找不到了自己,见着刘恒也远没有从前舒坦,成日小心翼翼,如今想来全是因为我是他的女人这一尴尬身份,今日我从王后又变成了姑娘,忽然觉得胸中有豪情万千,想哭则哭,想笑则笑,就连说话的嗓门也大得吓人。自从到了西汉,我从当初的锋芒毕露到后来的惹祸破相,再到王府的忍气吞声、谨慎过头,到如今的豪气冲天……会不会又豪气过了头?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词——乐极生悲!天!
我笑着,骑着马儿,悠闲地溜达着,观赏着沿途的风景,倾听着鸟儿的鸣叫,还有可爱的花花躲在我的包袱里睡觉,何乐而不为?想那些做甚?
“姑乃乃,你还真下得了狠手!”醉东风揉着发红的耳朵小声嘀咕着。
我看向他,坏笑着,这个男子曾带给我诸多安全感与快乐,今日又有他相伴上路,偶尔斗斗嘴,既惬意又有趣。
一路向南绕开中都,再往东上了官道,继续往南前行,按照如此速度,走不了几日便会到山脚下。本应去看看红玉与绿玉姐妹,不知她们如今过得怎样,是否都已找到如意郎君,没准我已当了阿姨呢!可是一来此番上路有醉东风在身旁,多一人知道她们的行踪自是不好,二来如今我也算是在逃命途中,她们的居所离中都甚近,还是莫要再惹了是非才是。早点找到师兄,早点让醉东风回去才好,莫要牵扯他太多时间。这一路走来,我对醉东风的身份越来越感兴趣,时常独自猜测着,但总感觉到迷雾重重,是又不是,象又不象,只不过他既然不愿说,我便也不问,如此相知便已足矣,管他是什么人呢?我自身的身世不也是带着血腥的污点?这污点就连刘恒也不在意,更何况醉东风与我相知甚深,我又怎能在意醉东风的身世?
慢慢悠悠走了五日,已看见了那座熟悉的山。我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与激动,便对东风说:“先歇息一日再前行吧!”
东风看我的表情怪怪的,邪笑道:“有何不妥?你脸色怎苍白成那样?”
我叹,嗔道:“走了这许多日却从未静下心来欣赏这风景,如今已到了山脚下,还不许人家逍遥一下么?”
他哈哈笑着停了马,嘀咕道:“你可真难伺候,这荒山野岭的,连酒也没的喝,歇息?还不是吃冷风!”
我也下了马,任马儿自行吃草,随意坐到地上道:“你这一路牢s甚多,我巴不得你早早走人才好呢!”
“这就厌烦我了?”他也坐在我身旁,拿出酒葫芦来边喝边打趣道。
我叹息,已近在咫尺,却似乎已没有勇气再攀登上去。
东风玩味地看着我道:“你究竟在担忧些什么?”
我斜睨他道:“你看见了么?那山,便是师兄居住的山!”
“好雅兴!好山!”他喝彩道。
“山好?哼,只怕以我的本事是上不去的。”我不想被他发觉自己紧张的心思,只能以此为借口,其实,我知道以他的本事若要登那山易如反掌。
“为何?”他眨巴着眼睛看看那山道。
我笑道:“你看那山有路么?全是悬崖峭壁,我如何上得去?”
“哈哈!原来如此!”他大笑着喝了一大口酒道:“容易,将马儿解了缰绳让它自行玩耍去,我携你上山便可。”
他笑着将葫芦别在腰上,拉我起来道:“早说你在顾虑此事不就没事了?走吧!”
我苦笑:“走哪?”叹息,真是一个粗人,这借口也相信。
“上山啊!”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呼扇呼扇地看着我。
我又气又笑,甩开他道:“急甚?明日一早再走不迟,否则那山上寒冷怎好过夜?”
他恍然道:“哦!原来你横竖是不想今日上山?难道你在怕你师兄不要你了?”
“哼!”我不理他,独自去林中采集一些野花与野果子。
东风讪讪地跟在我身后,我将采好的花果塞到他手中,他也不管能不能吃便尽数往嘴里塞。
我一把夺了过来,嗔道:“也不怕有毒么?”
他这才大笑起来,得意地说:“我乃习武之人,又怎会不认得山中花草?看来你还是有一些些关心我哦!”
我无奈地笑着,心里却也感动了起来,这傻孩子,竟然以这种方式换取我的注意。原来他什么都能看出来,他也必定看出了我此刻的紧张与不安,只是一贯豪气的他却在用自个的方式逗我开心。
夜,我抱着腿坐在草地上愣愣地望着那山,东风将一件衣裳披在我肩头,道:“你莫要担心,若你师兄不在家,我即便带你走遍大江南北也要找到他;若他不愿再收留你了,我带你回山寨便是!”
我回头,他眼睛亮亮的,在火光中显得大而有神,心中叹息,最懂我的人却是他。
“你放心,绝不让你当山大王!”他又坏笑着补充道。
我气不过,捶他,道:“谁要当山大王?我才不会和你抢呢!”
他得意地笑道:“不当山大王?难道你想当山大王夫人不成?”
哈!原来他在这里等着我呢。我大叫着与他闹了起来,他佯装懦弱胆小地躲避着我的拳头,花花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看我,又看看他,似乎甚是看不明白我俩之间的把戏……
清晨,我早早便醒了,山中的露水已打湿了我们的衣裳,东风却睡得乱七八糟,早已没了人样。我轻轻站起来,远处有条小溪,想去梳洗一下。
“丫头,哪里逃?”
我回头,他却已睁开了眼睛,正坏笑着看我。
我叹气,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便不理他,继续向溪边走去。
他跃起,跟将过来。
我不看他,自顾自地从包袱中拿出自制牙刷刷了起来。
“这是甚玩物?予我玩玩可好?”
我笑道:“此物只能自个一人用,不能与旁人分享的,你若喜欢我送你一支便是,莫要再盯着我这支了。”
他笑着伸手过来:“那快给我!”
我无奈,从包袱中又拿出一支未用过的给他。
他笑嘻嘻地拿帕子包好,收在怀中。
我骂道:“此物并非是包帕子里的!”
他歪嘴笑,道:“你只给我这一支,我也只能拿帕子包好,省得丢了便不会再有了!”
我笑笑,梳洗完,背好包袱,解开马缰绳,对马儿说:“好马儿,你自个要照看好自个,莫要被豺狼抓了去,也莫要让坏人拐跑了!”
“哈哈——”东风已笑得前俯后仰:“你当马儿能听明白么?”
我白他一眼:“花花能听明白,它为何听不明白?”
东风严肃地点点头,也走到他那匹枣红马旁边,解了缰绳,说道:“好马儿,你自个要照看好自个,莫要被豺狼抓了去,也莫要让坏人拐跑了!”
我气,他不仅学了我说话,还学了我的腔调,甚是扭捏可笑。
“醉东风!”我大吼,他却假装无辜地看着我,我无奈,叹气,便背上包袱自行先走了。
他笑嘻嘻地跟了上来,一同走到山脚下。
我站定,伸开双臂道:“第一,莫要将我的脑袋撞上那些树枝,第二,莫要将我掉下来,第三,到了平坦地方我自个走!”
他笑着将我拦腰抱起,坏坏地说道:“好!好!好!哼哼!等到了山上只怕就由不得你了。”
我心中温暖,却仍是那恶狠狠的表情。其实,与醉东风斗嘴时我心中总是暖洋洋的,他的一怒一笑,一举一动总是那样自然而又温暖。所以我时常故意惹他与我斗嘴,仿佛与上学时的同桌一般,斗嘴已成为一种乐趣与亲热的表现。
东风提了口气,跃将起来,轻盈地向山上奔去……
如此走了半日,方到了平坦之处,我挣扎着从醉东风的怀中下来,长长舒了口气,大叫道:“人都道‘虎落平川’,今日我却是如烟上山,呼——终于活着上来了!”
醉东风笑盈盈地看着我,舒展了一下筋骨,道:“你还埋怨上了,我抱了你这半日,累得腰酸背痛,却连个谢字也未换得。”
“扑哧——”我掩嘴偷笑,径直向前走去,走着走着脚步却沉重了起来,因为前方便是曾与师兄歇脚的山d,物是人非,此刻那山d也显得清冷了起来。他这许多年都未来找过我,空留着石头与我相伴,难道他虽通古今却读不懂我的心么?我苦笑。
“烟儿又在发痴!”东风笑嘻嘻地走到我跟前看着那山d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佯怒道:“我笑我痴狂,与你何干?”
他未理我的矫情,笑道:“还是莫要再发痴了,吃些干粮好上路。”
我不语,接过干粮在嘴中咀嚼,却难以下咽。
“烟儿!”东风扶住我的双肩,迫使我面对着他,正色道:“你在担忧甚?当初嫁于刘恒时都不曾见你如此惶恐过,你若实在不愿上山,我等便即刻返回吧,你与我回了山寨,我定会保你逍遥自在。”
我苦笑道:“盼了五年才盼得今日,你说我会不愿上山么?只是今日已不同往昔,我不知该如何自处。”
东风拉我坐下道:“我问你一句,你可要说实话!”
我颔首。
他看着我,幽幽吐出一口怨气,低声道:“我五年前曾见过你师兄,当日他已是双十过了甚多之男子,今日算来应已是美髯及胸之中年汉,难不成你还想与他有甚瓜葛?”
他说得艰难,我听得惊诧,凌厉地看他。难道他竟能读懂我么?细想这一路上他的种种表现,似乎在有意讨好我,逗我说笑怒骂,难道他会是能d察我心思之人?
“你若不愿说便可不说。世上小女子嫁于年长男子者甚多,只是他曾收养于你,应算得上是你的半师半父,只怕……”
我无趣地笑笑,站了起来,拍拍p股上的灰尘,淡淡道:“上路吧!”
他苦笑,低声嘀咕道:“若我是他,也是不能承受这情谊……”
我怒:“走还是不走?不走我自行先走!”
他叹道:“罢了!罢了!想来应是与你难说明白。武林之人最忌讳乱了辈分,你不明白倒也算合情合理。”
我回头看他,淡淡道:“他乃我师兄,非我父亲!”
“你……莫要后悔,尽情去做!”他歪着嘴,艰难地笑道。
我轻笑,默默转身,在丛林中艰难地向前走去。一个人心中想做之事,越没做过便越想去做,若没尝试过便不能轻言做不成。
身后传来东风幽幽的叹息,他几步上前,又将我抱起,奔将起来……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他胸中浓浓郁结。他提着一口气,专注地向山上走着,不言不语,只能听到他微微的喘息与强烈的心跳。
我闭眼,他此刻的速度明显比方才快了许多,而面容也没有了往日的玩味与嬉笑……
行到晚上,我低声道:“你若累了,先歇息一夜再走也不迟。”
“不用,早到早安生!”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言语甚是简练、刚毅,字字见音……
我不再言他,也是,早到早安生……
路越走越艰难,天色也越走越黑,慢慢的,我便几乎看不清东西了,只看见东风如炬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对于他们这些武林人来说,走夜路如同白昼一般容易,东风这样的人物自然更不在话下,只是他目光中那种坚定与决绝的东西总是刺痛着我的眼睛……
行了大半夜,我感觉路似乎平坦了起来,不再有上山的感觉,便在黑暗中木然地张望着,问:“这是到了哪里?”
东风并未减缓速度,瓮声道:“前方数百丈之外有一处院落,可是那里?”
我眯着眼睛使劲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黑蒙蒙一片,便苦笑道:“应是吧,这山上再无其他人家。”
他瓮声应着,仍迅速地走着。
我紧张地使劲看着前方,渐渐看到有些微微的光线,便问:“莫非我眼花了?那里可是有灯光?”
“嗯!院中有灯光。子夜之时怎还会有灯光?”他仍瓮声道。
我叹气,有灯光?难道是师兄的书房?唉,他竟如此不知珍重身体,读书竟读到如此深夜……项中的石头异常冰凉起来,似乎也如同我的心般蠢蠢欲动。
思索间,便已到了院落外面,东风停了脚步,问:“进还是不进?如何进?”
我笑笑,握着冰凉的石头道:“莫要扰了家仆清梦,跃进去便是!”
东风不语,腾空跃起,进了院内,将我放下。
我环视着院子,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惟有师兄的书房露出隐隐的灯光。我的呼吸有些急促,心儿如同初生的马驹般不老实地跳腾着——
我下意识地拉住东风的手,却感觉到他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冰凉,并微微颤抖着。我抬头看他,黑暗中却只能看见他脸的轮廓,就连方才如炬的目光也暗淡得看不见了……
恍惚中,却感觉东风的手使劲握了握,仍揽住我的腰,跃到书房窗前。我透过半开半闭的窗户望去,师兄正伏在几上读着书卷。那清瘦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昏黄的油灯一下一下地跳着,他的影子便也孤独地一下一下地舞着,显得那么寂寞与清冷……
我眼睛温热,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东风。东风却仿佛在鼓励我一般使劲回握了一下……
“既然回来了,怎不进屋?”师兄仍未抬头,却淡淡而又清冷地说道。他的身子纹丝未动,嘴唇开合几下后又紧紧抿上,仿佛方才说话的并不是他,青色长杉在灯火中忽明忽暗……
东风轻轻推了我一把,我暗自嘲笑自己怎会如此不洒脱,却象是未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一般,便推门而进,轻声道:“师兄我回来了!”
师兄回头,衣襟微动,淡淡笑着放下书卷向我伸出手:“回来了便好!”
他那修长苍白而又干净的手指刺得我眼睛酸疼,我笑着,轻声道:“烟儿如今满心满身都是伤,师兄还要烟儿么?”
他起身,不着痕迹地踱到我跟前,将我拥入怀中,下颚摩擦着我的头发,喃喃道:“回来了便好,回来了便好……”
他身子依然冰凉,丝丝凉气透过他薄薄的衣衫传递给我的却是刺骨的恬静。
我轻环着他清瘦的腰,靠着他冰凉的胸膛,轻轻笑着,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他松开手,抬起我的下巴,伸手轻轻擦拭着我的泪珠,默默笑着,淡淡道:“既然带来了朋友,怎还不请朋友上坐?”
我笑得开心,泪水却也流得尽兴,再次伸手紧紧抱了抱他,挂着眼泪笑道:“烟儿今日回来便不会再走了,可好?”
他的眼睛清澈,如同冰岛上的冰山般透明、平静,笑道:“你可耐得了这清冷与寂寞?”
我笑,轻声说,如同呢喃:“为了找回这份清冷,烟儿早已倦了……如今可算是回来了!”
我松手,脑袋在师兄的肩膀上使劲蹭蹭,蹭掉眼泪,蹭掉鼻涕,蹭掉满心的伤痕……
这才回头看东风,只见东风脸上带着决然与欣慰,目光既高兴又惋惜,如同雕塑般站在一旁。
我心下内疚,便回头拉过他,对师兄道:“师兄可还记得他?”
师兄笑着看看被我弄脏的衣服,淡淡道:“小公子非池中之物,自是记得!”
东风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闪着不羁的光对师兄行礼道:“醉东风见过左先生!虽与先生见过几面,但如今才知先生之名讳。”
师兄笑笑,请东风入坐,我自行去沏茶。三更半夜自是不好再打扰福叔福婶他们。屋内陈设与五年前并无二致,仿佛我并未离开过,房中淡淡的墨香仍是那样熟悉、亲切。
翻箱倒柜地折腾了一阵子,惭愧,却怎么也找不到茶与茶具放在哪里。原来,师兄未变,“家”未变,都如同五年前般自然祥和,惟独我变了,不仅心性变了,连习惯也变了,变得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往常用惯的物件……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去找。却见师兄起身走了过来,低声在我耳边道:“可还记得你那时藏‘宝贝’的柜子?”
我抬头,他却已回到榻上坐下,正微笑着与东风客套,仿佛他方才并未来过,莫非我做了梦?还是这原本全都是梦……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在山上收集了不少小宝贝,比如山果串的项链,比如一些小石头,总感觉没地方放,便将师兄收藏茶的柜子侵占了来。师兄那些珍藏的茶具却被我拣来的破烂挤到了柜子的角落里,害得福婶时常唠叨取放麻烦。
我笑,又要笑出眼泪了,轻轻走到那柜子旁边,打开门……
山核桃、山鸟蛋、山果项链、小石头、拼图、沙包……一个也不少地放在里面,依然是以往那样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依然是将师兄的茶具挤在角落里……仿佛这五年仍有我这个捣蛋鬼时常翻腾着柜子,如同这五年只有一夜般……
我使劲眨巴着眼睛,将那些讨厌的眼泪眨巴回去,拿了茶具茶叶放到几上,再从院子里取来小火炉,从缸中舀来泉水,放火炉上烧着,我便先坐在几边,等着水了好沏茶……
抬头,却见醉东风一直看着我直至我坐下,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幻莫测……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笑道:“我哪里不对么?为何如此看我?”
东风有些自嘲地笑笑,道:“难怪你费尽心计只为了回来,原来你本该属于这里……如此,我便放心了!”
我看他,他眼睛此刻清亮、释然、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