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着她不再跳动的心脏,对着她没有丝毫热力的嘴唇作人工呼吸,以灵力输入她的头顶,阮瞻利用他所有的法术和医疗知识挽救小夏的生命,说什麽也不肯放弃。直到她终於从胸腔呕出好几口水来,剧烈咳嗽后又开始正常呼吸,才把她重新抱回怀里!
我以为你找不到我了!小夏哽咽着,冰冷的脸上滑下滚烫的热泪。
当她被那股巨大的吸力吸附住,并向一个方向拖的时候,她怕得无法形容,不知道会被拖到哪里。生恐黑暗那边等着她的是那无法摆脱的奴役,幸好那刺目的光明后是阮瞻温暖的怀抱,才让她豁然从绝望中一下子被解救出来!
就算你上天入地,我也找得到你。阮瞻抚着小夏湿漉漉的头发。
我一直怕我记号留的不对。
你做得非常好。是我的错,对不起。阮瞻克制着自己想抱着小夏不放的念头,放开已经渐渐变得温暖起来的她。满心愧疚。
其实小夏在八角楼内被那幕后人驱使的白手鬼恐吓,又被他运用水盆巫术婚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整件事情告诉阮瞻。
因为她信任他,知道他会带给她奇迹,所以决定什麽事也不瞒他,多难的事也要两个人商量着办,不听那水中女人的挑拨离间!
只是,她不知道有没有被监视。不敢明着对阮瞻说起事情的经过。所以她硬要急着寻找密林怪人的阮瞻陪她多待一会儿,还要拉着他的手挨得很近的坐在一起。
实际上她是借此机会在他手心写着:有急事,要秘密的说!
阮瞻立即明白了小夏的意思,於是不动声色的先用了一招障眼法,这样如果有什麽监视他们的话,就会看到他们还继续手握手的坐在床边细语。而真正的他们则在阮瞻又施出的隐身法的掩护下,跑到二楼去研究整件事情。
最后,在小夏的坚持下,他们制订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策略。假如阮瞻在午夜前找不到那个密林怪人,不能解了万里的蛊的话,他们只好深入敌后了!小夏非常盼望不要用到这个计划,不过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如此。
按照事先他们商量好的,小夏假装瞒着阮瞻去做这个新娘,也就是那只小蝉,而阮瞻则偷偷隐藏在秘密的地方,等着那幕后人出现并逮到他,或者迫他解了万里的蛊,或者直接宰了他解蛊!
只是,那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简直可以说是用蛊使巫的绝顶高手,所以为了提防被他发现,阮瞻要离小夏远一点。
小夏身上的腰包除了放置那些特殊的嫁妆——防身符咒外,还在外侧的偏兜里装着满满的细纱。这些沙里混合了阮瞻特制的符灰,每走一段路,小夏就趁人不备轻掸出一点到地上,给阮瞻留下记号。
这和当初杨幕友施出飞鹤跟踪小夏的方法大同小异,不过没有那麽妖邪,不需要人的血y,只要用一种特殊的材质作原料,画一种特殊的符咒,然后以其一半烧成纸灰混在细沙里,放在要跟踪的人的身上,另一半画有符咒的纸则由画符人亲手折成小鸟,再施法让它飞上半空,那麽这只纸鸟就会循着细沙泄露的地方,自动追踪上去,找到要找的人!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在不知哪一民族的婚仪中还有找新娘这麽一项活动,结果由於小夏要躲避那些不知来於何处,死於何因的鬼魂的在树木中乱跑,又在不小心中弄洒了一些细沙,使得她留下的线索到了这里就全部被扰乱了!
偏偏阮瞻对这种飞鸟寻踪的术法也只是刚刚掌握,运用并不纯熟,於是在这各种条件的集合之下,造成了阮瞻来迟一步,差点让小夏命丧黄泉!
或者说小夏已经走在了黄泉路上,但却被阮瞻生生拉了回来!
不,是我的错。小夏急忙说,心里明白阮瞻的迟到是因为飞鸟收到的信息混乱才造成的,谁也不怪,只是个意外。她在面对死亡和危险时一直依靠着自己,不敢奢望阮瞻能来救她,甚至最后都绝望了,就是因为觉得他是赶不过来的!
但是他赶来了,那麽一切都没关系了!
可是,我们下一步要怎麽做?小夏问,蓑衣鬼去通风报信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阮瞻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小夏明白这肯定是与自己有关,而且肯定是有点危险的事,所以阮瞻才会为难,他一直不愿意让她介入此类事件中。对於这一点,她即感到窝心又感到窝火。窝心的是:他担心她的安危,一心要保护她的安全,让她很甜蜜,很有安全感;窝火的是,她一再说过了,她不是他们的累赘,她是他们的伙伴,她虽然是个没有法力,阳气也不盛的女人,但也可以做出贡献!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涉险。小夏扳过阮瞻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什麽险也要冒上一冒。
那样的话,你会——很难受!阮瞻低头看看小夏因为受了寒毒而异常苍白的脸,不忍心让她做那样的事。
我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万里。
可是——
要我做什麽你就说吧,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小夏焦急的望着阮瞻的眼睛。她的诚恳和目前无可回避的情况。终於让阮瞻下定了决心。
是啊。目前救万里最重要!他没有时间想别的办法了,万里还有两个小时不到的生命!
你要做的是——灵魂出窍!他情不自禁的摸摸她的脸,只觉得还是很凉,想到一会儿她的躯体还要被放到水下去,他的心揪成一团。
好,出吧!
出吧?哪有那麽简单!
阮瞻瞄了小夏一眼。压下心中的软弱和焦虑,思考着如果才能更安全,也能让她不那麽痛苦。活生生的人要灵魂出窍,并不是那麽轻松的!
如果他猜的没错,幕后人是为了让小夏做下一个蓑衣鬼,这样就可以永远控制她。所以他要千方百计杀死小夏,并弄那麽一场仪式,只等新死的人的魂魄还没离开,就来下鬼蛊。假设幕后人是黄博恒,那麽他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他也太变态了,如果是鬼,为什麽他能够如真正的人类一样正常生活,为什麽他没有发现黄博恒有什麽异常?还有,为什麽这姓黄的一定要选择小夏?是小夏倒霉,还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
快点好吗?他们就要来了!小夏见阮瞻低头思索,不禁催促。
阮瞻不说话,又看了小夏几秒钟,然后拉着她来到溪边,帮她洗净额头上那个定住她魂魄的血符咒。
会有一点疼,你要忍耐!他用温柔的声调说,现在——把衣领拉开一点,我要在你喉咙下面一点点画一个符,这样会保证万一有什麽差错,你不至於中了他的鬼蛊。
小夏认真的听阮瞻说话,由於精神太过专注,开始时并没有意识到拉开一点衣领意味着什麽,伸手就解衣服,但当夜风的凉意吹进她的领口时,才明白目前他们的情形有多麽暧昧。
那个——这个程度可以吗?她随便找了一句话说,然后就再也不敢直视阮瞻,手虽然还拉着衣领,眼睛却瞄向别处。
阮瞻看着面前白嫩的一片肌肤,若隐若现的r沟,有一瞬间的恍神,差点忘了自己要干什麽。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摸了一下鼻子,确定没有流鼻血,这才定了定心神走了过去。
小夏只觉得他微凉的手指轻轻划在自己温湿的皮肤上,也不敢回头看他,只盼着这折磨快点结束,但等得她快要无法忍耐的时候,又感觉自己被环在了他的怀里。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让她心里一阵狂跳,但随即想到现在不是谈情的时候,才想挣脱开来说点什麽,又觉得双耳后面被划得痒痒的,这才明白他并不是特意拥抱她,而是揽过她在画符而已。只不过今天符咒所画的地方和所用的方法都有点特别,让她产生了遐想罢了。
下次带一点纸笔好不好?小夏怕尴尬,在阮瞻轻轻掩上她衣领后连忙找话题,每次画符都割自己的血,早晚会失血过多的。
血咒效果更好。阮瞻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没什麽不良的气息,才又定定的看向小夏的眼睛,我不能忍受你有任何闪失!
听他这话的语意如此温柔,小夏又心跳加速,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阮瞻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认真倾听了一下,然后说,现在我们马上让你灵魂出窍,他们快来了!
第四十二章幕后人(上)
小夏还没回答,就被阮瞻拦腰抱起,走到溪边去。
我还是要把你放到水里,不过时间不会很久,你也不会感到窒息的痛苦。
好!
相信我?
相信!
那麽,现在闭气!
小夏没有犹豫,完全照做。
阮瞻轻轻把小夏放在水里,随手画了个符向水中一指,不让她漂浮上来。水虽然浅,但只要呼吸系统断绝,还是会死人的!
小夏觉得自己又被压在水里了,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惊慌和绝望,而是平静地看着站在溪边的阮瞻,忍耐着才温暖的身体又渐渐变得冰寒起来。
她知道有他在,一切都没问题有他在,她也会绝对安全。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虽然话不多,但和他在一起时会让人觉得平静、温暖,觉得天塌下来他会去顶,地陷下去,他会拉你上来。
而且她绝对信任他!
只见阮瞻凝神静气,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符咒,嘴唇微动,轻念咒语,然后把符咒扔向半空中。他动作潇洒,可那符咒在他出手时彷佛不是一张纸,而是像一片薄薄的,但质地坚硬的东西一样,直飞到半空中,腾地燃起了一团火。这火持续了大约几秒钟,烧成纸灰的符咒就飘落到溪中。
可是,那轻薄如烟的纸灰并没有随着水的流动而漂走,而是在落到水面的一瞬间突然卷起一团小小的黑漩涡,并且越转越快,最后如一把锥子一样刺了下来,直入她的胸口!
黑色水锥的速度太快了,还没等小夏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口一热,那锥子已经完全没入她的胸腹之中。她惊疑地看了一眼阮瞻,见后者正一脸怜惜地看着她。
她试图微笑,向他表达她目前很好的意思。可就在这时,却忽然觉得双耳后画过符咒的部位开始发烫,同时好像互相呼应一样,胸腹内的热变成了巨痛,从她身体内部直袭过来!
那疼痛是如此尖锐,彷佛有一把大剪刀要把她从中间一剪两开、血淋淋地生生撕裂。然后以她双耳为基准,分为左右两半!她疼得不禁扭转着身体,也叫不出口,只在水底翻滚起来!
她想克制自己,怕上面的阮瞻担心,但她不知道,她以为自己疼得打滚,实际上她的r身在水底安静地待着,一动也没有动过,这疼痛只来源於她的灵魂深处!
阮瞻明白她的痛苦,他的心疼也不比她的疼痛少。只恨自己不能替代她!眼见着她的魂体慢慢地被拉扯出体外,知道对小夏的折磨终於结束。
他已经很尽力的让这些过程少些痛苦、少些时间了。这不比正常人的人死、魂去,也不是奇遇或巧合造成的意外,而是好像作手术一样。一个活人硬要灵魂出窍,也如同分割人体的一部分是一样的,对正常的人而言,灵r分离不仅是精神上的痛苦!
这让他对那个幕后人无比憎恨!
那个人不知道为了自己的什麽私利,却伤害了两个对他极其重要的人。一个是他一生唯一的好友,恐怕不会有人能超过万里对他的友谊了;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尽管他不能说出来,也不能接受,但恐怕不会再有人让他如此动心!
为此,他要亲手宰了那个躲在幕后的浑蛋!
此刻,一阵怪风吹了起来,带一点腥气和y冷。他明白是敌人来了,那个幕后人自以为j计得逞,所以来收取他的胜利果实了!
他又看了小夏一眼,见小夏的魂魄依在她自己的身躯体旁边,一脸茫然,显然还不能明白巨痛的突如其来和迅速消逝是怎麽回事。但她应该明白自己已经灵r分离,因为她不用再呼吸了。
蓑衣鬼给她施了寒毒,就是为了让她的魂魄不会离体,好等幕后人来对她施鬼蛊。可那蓑衣鬼并不知道,她身上带着的那个地藏王的护身符,每到最关键的时刻就会起到极强的保护作用。
小夏之所以不愿过早泄漏护身符的秘密,是怕在将来的关键时刻反而没有效果,所以无论多怕都一直隐藏着不用。可当蓑衣鬼施放寒毒时,护身符自动起到保护作用,既没有让她伤得太重,也没有定住她的魂魄,目前小夏这种一副已经中招的模样都是他用来迷惑对方的。
看着她脆弱又逞强的样子,他忽然想,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会怎麽办?会和她一起去吗?这样,应该不会有痛苦了吧?在他看来,人害怕的其实并不是死亡本身,害怕的只是失去自己的所有而已!
不过,他来不及给自己答案,因为他感觉到敌人更近了,於是他消除了结界,虽然自己已经身处於隐身状态,可为了更好的迷惑对方,他又给自己加了一道隐藏气息的符咒,然后朵躲藏到稍远处的一片树丛里!
这个企图给小夏施鬼蛊、给万里下死蛊的人一定要死!
他下了狠心,冷酷的想着。
远处,两条黑影出现了!虽然速度都很快,不是人类应该有的状态,可是前面较高的黑影走起来一顿一顿的,有点像短距离的瞬间移动,而后面的黑影却是飘忽忽的,一阵风一样的跟在后面。
走近些,阮瞻虽然看到来客有两个,地上的人影却只有一条,因为其中一个是那蓑衣鬼,而另外一个是个男人--也就是那个幕后人,那个蓑衣鬼的主人,那个妄图加害他们的混蛋!
他穿着民族服饰,是族新郎的装束,因为阮瞻这两天一直在各村寨冒充民俗爱好者打听各种事情,因此一眼就辨认了出来,这也使他更加确定面前的这个新郎就是幕后人。
而他长的那张脸,阮瞻也认得,早在城市时就认得--黄博恒!
阮瞻压制住立刻跳出去宰了他的念头,安静地等待机会,而黄博恒也谨慎的很,并没有靠溪边太近,还左右张望着,右手扶在腰间的一面小鼓上,浑身都处於备战状态。
主人,新娘在水底。蓑衣鬼说了一句,虽然神态恭敬,但语气却很着急。
怎麽,不愿意再跟着我了吗?黄博恒斜了蓑衣鬼一眼,语气轻蔑中带着挑衅。
不!不是!蓑衣鬼连忙否认,恐惧之情溢於言表。
黄博恒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继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若不是阮瞻施法让小夏处於离魂状态,自己也加了双重的隐身术,说不定真的会被发现。
不要急,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会解了你的蛊,放你走的。黄博恒的神态放松了些,好像以为周围没有什麽威胁了。但他还是不到溪边来,而是转头问蓑衣鬼,你确定那个姓阮的没有跟来吗?
岳小夏没有把婚礼的事情告诉他,他现在还在树林里找阿乌!蓑衣鬼答。
我还在找阿乌呢,这麽多年来都没找到过,他算个什麽,怎麽会找得到?黄博恒又冷笑,终於把手从腰侧的小鼓边放了下来。
一边的阮瞻听到他们的对话,终於知道了那个森林怪人的名字叫做阿乌,而且真的和黄博恒有关系,说不定在整个秘密中也是个最关键的人物!
就算他能找到,阿乌也不敢说出主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