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朱允文冷笑了一下,突然朝郭敬浩使了一个眼色。
郭敬浩心领神会的站了起来,突然怒喝道:“带上来!”
百官诧异的转头看去,但见大内侍卫正押着四十多个披头散发的人犯上金殿。正在闹不明白情况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这四十多人竟然都是“国舅”或者是“国丈”之尊,只好时候一个个衣裳不整的,都成了阶下之囚!
一行人刚被押上来,立刻山呼一样的大喊冤枉,有的更是直接喊着圣上开恩,我姐姐是谁谁之类的话。海子眉头一皱,冷声喝道:“放肆,金殿之上岂容尔等大呼小叫。”
众人吓得跪地不敢再言语,这时候已经有刑部的官员站了出来。将这些人是如何贪污户部与内务府的银两,如何借着皇家之威巧取豪夺他人家产,欺行霸市的累累罪行列出。
证据确凿不容有半分的狡辩,四十余人竟然在短短的几年间搜罗了六十多万两的白银。更是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耀武扬威,渔r百姓,草荐人命的恶行更是数不胜数!
朱允文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不等刑部之人念完就大手一挥,勃然大怒的拍案而起:“全推出去斩了,斩立决!”
“皇上,饶命呀皇上!”
他们凄厉的哭喊着,大内侍卫直接将他们全拖了下去。这些昔日的皇亲国戚没一会就安静了下来,没出金殿几步直接就被斩首而死。
四十多个皇亲国戚呀,朝廷行刑一般都在午门之外。这会却在宫内就举起屠刀,百官们摸着脖子都觉得有凉意,这可不只是杀给百姓看,更是杀给他们看的。
“可恶!”朱允文怒极的拍着桌子咆哮道:“借着家中女眷在宫内受宠就鱼r百姓,甚至还贪污朝廷的银两。这等害群之马不杀不足以慑天下,即使朕所宠之人,犯我大明律法照斩不误。”
“吾皇圣明!”百官下跪,高呼呐喊。一个个却都暗自咋舌,枕边之人的亲属说砍就砍,还一下就砍了那么多人,这圣上也不是什么温和的主呀。
郭敬浩态度异样的恭敬,不过却是在暗自的窃笑。皇上这是怕别人忘了他也是心狠手辣之色才出此狠招,不过要肃清法典的话太子爷那才是最大的反面典型吧!
“六十万两百银,足够了吧!”朱允文说话的口气很是淡薄,突然之间怒气全无。
坐下龙椅轻品细茶,看都不看殿外的无首之尸!仿佛刚才他怒极之下所杀的并不是人,更不是和他有关系的人,而是他养肥的猪一般。
“够,够了!”刘尚礼一个劲的擦着冷汗,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触这个眉头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不祥的预感。
朱允文冷笑了一声,轻轻的说:“京城南边的一个小胡同里,有个所谓的清静小院。看似书香门第但实则是一些人金屋藏娇,掩埋金银之地,主屋的地下共藏有金银四十余万两,好大的手笔呀。”
“确实!”郭敬浩赞同的说:“我朝官员俸禄有可查之数,倘若是我大明官员,那可算开朝第一大贪了!”
“是么!”朱允文冷哼了一声,问:“如果是官员贪腐如此巨资,该当何罪呀!”
“当车裂而死,并抄没所有的家产!”刑部尚书张伯君立刻站了出来,面色阴沉的看着刘尚礼!
刘尚礼听完混身一软,眼前一黑的晕厥过去了。
这个清静小院正是他私藏贪污银两的地方,表面上看似普通的明宅实则纳金银无数。他这时候已经明白自己完了,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做得可谓是天衣无缝,是在哪露出的马脚连圣上都惊动了!
他是小看了刘紫衣监视京城的能力,不仅是这个清静小院。他其他的家产和暗地里的买卖早就被朱允文知晓一清,但碍于朝堂上前段时间一直是人心惶惶才没办他,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不客气的将这个一直蚕食银两的户部尚书拿下。
说到底,拿了他还是有银两进帐。尽管心里微微窃喜,但朱允文面上还是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刘尚礼呀,堂堂户部尚书却坐拥如此多的不义之财,你太辜负朕对你的信任了。”
这时候已经进入顺天府的洪顺聪明的站了出来,冷眼看着在地上只知道颤抖的刘尚礼,展开奏折缓缓的念道:
“天都府,顺天府,刑部三司合查户部尚书怀有巨资一案。现查明礼部尚书刘尚礼之罪如下:一:贪污礼部的支出银两,会知各地供品的献地与内务府,借赈灾与各种修缮之名共贪污银两八十万有余。二:欺行霸市,勾搭刚才定罪的人犯,强买强卖,坑害百姓与正常商家,更是在各地大灾时哄抬粮价获取暴利,导致朝廷赈灾银两无法落实到位,被他们鱼r而分……”
一行行的念,几乎念了足有半柱香的时候才算是停了下来。刘尚礼这时候已经是面无人色了,这些事被揭露出来他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不管哪一项罪名只要朝廷有证据在手,那他就是难逃一死。
一个户部尚书竟然能敛得百万家财,朱允文一想起自己多少个挑灯难眠的夜晚为银两而发愁的事,怒气就难掩的泄出,阴声的问:“刘尚礼,你还有什么话说!”
“臣,罪该万死!”刘尚礼嘴唇发白,哭天抢地的说:“罪臣知道死罪难免,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犯下滔天大错的。明知道这些钱我一辈子都花不完,但就是忍不住想要,臣罪该万死呀!”
“张伯君!”朱允文也不再多说话了,面沉如水的下令:“将他收押起来审讯,家产一律充公。”
“是!”张伯君一向梗直不阿,一听到这旨意心里难免疑惑,难道其他的同案犯就不深查了么?
他刚想开口一问的时候,郭敬浩立刻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洪顺也赶紧拉了拉他的衣服,张伯君虽然梗直但也不是迂腐之人,脑子稍微一转立刻明白圣上这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造成大面积的不安,立刻识趣的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刘尚礼被拖了下去后,朱允文难免窃笑了一下。前段时间闹出国舅贪银的传言让他很是不快,但碍于朝堂不稳一直没有办他们,但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样子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夜里都难以入寝了。
恰巧那时候父子两人已经开始密谋贩运兵器给契丹的事。当时朱允文手上已经有不少的证据,但就是碍于形势不能动手,九五之尊却如此的憋屈,自然是难免抱怨几句。
许平当时刚和美女小姨调情了一番,心情特别不错。细想了一下随口安慰了一句:“这有什么,你就当他们是你家圈养的猪。养肥了再杀,不先养着的话这钱也到不了自己的口袋不是么,只有养肥了才是自己的。”
很恶俗的观念,极腹黑的想法。却是让一向聪明绝世的朱允文豁然开朗,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动声色的开始收集证据,就等着一有机会就把这些家养的肥猪宰了,将这些个不义之财名正言顺的赚到手。
“圣上!”郭敬浩一看其他人都沉默了,毕竟上朝没多久就斩了四十多颗人头确实让这些臣子害怕,这时候他这个一人之下不出来说几句也说不过去,只能站出来恭声的说:“现在刘尚礼已经伏法,但户部事关大明钱粮不可一日无主。新的尚书人选还需定夺,请圣上早下裁决!”
“各位爱卿!”朱允文现在心情不错,仿佛已经看见了近两百万的巨银进了口袋,一脸高兴的问:“郭爱卿所言极是,不知道各位可有心仪的人选推荐。”
洪顺眼睛稍微的转了转,立刻站出来一面严色的说:“启秉圣上,微臣以为户部尚书的人选应当是有才之能。既能克守银两又是德高之辈,为人更需清廉节俭才能管好我大明的钱粮!”
洪顺虽然是八品的衔位,在百官之列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官位。几乎连上朝议事都没那个资格,但任谁都不敢小看他。只是简单的上了几次朝,这些老狐狸都看出这家伙简直就是太子爷的代表,俨然已经将太子门生集合在一起成了朝堂上新的势力,打狗也得看主人嘛。
百官们交口称是,郭敬浩也马上站上前来,赞同的说:“确是,此人需清廉自好才行。”
“那众位爱卿可有推举之人!”朱允文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淡得让人心里一惊。所有的人立刻闭上了议论人选的嘴,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万岁爷心里早有了人选,没他们发表意见的余地。
郭敬浩眯眯的一笑,突然走上前来满面推崇的说:“臣举荐一人,此人乃现任沧洲知县张道年。三起三落光知洲的职务就撤了两次,为人清廉且刚正在百姓中声誉极佳。正是户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张道年,不是吧!那头张驴子,就他那铁疙瘩一样的脑袋。”
“那家伙现在还只是八品吧,老是犯事被拿下。这会突然做户部尚书有些不妥呀,现在还当一个小知县,他能行么。”
郭敬浩的话让朝堂之上立刻哗然的一片,众人立刻惊讶的议论了起来。张道年为官确实清廉爱民,但不懂得官场的权谋迎合也得罪了不少人才会一直被贬官外放!虽然官声极佳,不过人缘可不太好。
论资历,张道年可从没进过四品的序列。户部尚书如此大的责任他能否担当惹得争论不断,可是却是有三帮人保持着异样的沉默,一直冷眼的看着其他人。
一方是郭敬浩和他的门生手下,推荐张道年这话从他嘴里出来的,其他人都是无条件支持。
另一方则是成有竹为主的,绝对支持皇权的死忠派,他们当然看得清楚眼下的情况。郭敬浩提名的人那么的特殊,没有圣上的授意他绝不会做这种出头鸟,所以也就无可争议之地。
最后的一方当然是洪顺为首的太子门生,他们大多出自许平主考的恩科选举。以太子门生自荣,尊师为父将许平贡为长父主君。落魄的张道年是主子爷一手提拔的这事人尽皆知,他们根本是没半点意见的支持,是那种狂热的支持,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朝堂之上的其他势力和散兵游勇一看这架势立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三派意见已经空前的一致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意见,只能赶紧闭上嘴,再说上几句赞成之类的废话了。
正文 第217章:民心所向!
张道年这时候还在沧洲的田间和百姓们一起试种天工部送来的种子,据说是产量极高的新水稻!
这时候他顶着烈日正和百姓们一起在田间耕种。为了说服大家试种这种水稻他几乎是天天登门才能感动这些平头百姓,让他们忐忑的在活命的田里种下这些不知是福是祸的种子。
张道年穿着简单的短裤,上身一个贩夫的大褂!头顶着斗笠混身的泥巴,即使是站在村民中间看起来也最是寒碜,不过他却是一脸满足的微笑与众人一起忙活。丝毫没察觉到这时候他已经凤凰飞上枝头,在许平的扶持下一下就成了六部尚书之一。
“那个干老头儿是谁呀,似乎不是本村人!”路过的村民有些疑惑的看着张道年,一看就知道不是村子里的人,绝对的生面孔。
“是呀,好像没看过,哪来的老光g吧!”随行另一人也附和起来。
他俩的对话无心而起,但却系被在树下休息的其他百姓听到了。一群人立刻气愤的摔破了水碗上前,团团的围着他们骂了起来:“你们长狗嘴呢,管谁叫干老头呀!”
有个中年妇女更是恼火,都把手指到了人家的脸上,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挨千刀的小b孩,骂谁是干老头儿。嘴里吃屎了是不是,说话那么臭!”
“就,就是一老头子嘛!”两人被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这些平日里和蔼的乡亲为什么突然有那么大的怒火,但还是倔强的应了一句。
“三芽子!”人群里挤出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气忽忽的扬着巴掌朝其中一个年轻人脑袋上拍了一下,破口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啦,张大人是你随便说的吗??你个不长眼的狗崽子,老子打死你!”
“爷爷,我不是故意的……”小青年吓得直躲,但还是被老头拿着扁担追得满田里跑。
“怎么了?”张道年这时候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跑过来关心的询问道:“怎么了乡亲们,不休息一下在这干什么?”
“没什么张大人!”百姓们立刻换上了谦卑的微笑,满面堆笑的说:“俩小p孩不懂事而已,您都累那么久了。赶紧休息一下吧!”
百姓们有的递毛巾有的送茶水,殷勤的更是赶紧上来搀扶。张道年也不再细问,而是坐在树根下擦着汗喘一口气,当知县当得如此亲民恐怕天下难寻第二了。
张道年上任之后不仅很快的就将这一方的饥荒安顿好,让百姓们重新过上渔耕的生活。更是风行雷厉的惩治了大批的贪官和鱼r百姓的地主恶痞,将这些为害一方的人全送进了牢房。
重刑之下就连原本衙门里的旧差都不放过,这种公正廉明的态度再加凡事上亲力亲为的平易近人,早在当地树立了无上的威信,成了百姓爱戴的好官。
“休息不了呀!”张道年看着日头算着时间,苦笑着说:“太子爷的恶鬼营粮草的补给一会得从咱们县过,可这会运送粮草的劳力都不够,一会我还得再找点人一起运送粮草。”
“大人你怎么不早说呀!”一位似近百之年的老翁立刻急得直跺脚,有点责怪的说:“这样的大事不比我们这些小田小地重要了呀,早说的话我们就招集乡亲们一起去帮忙了。”
“万万不可呀!”张道年一脸惶恐的摆着手说:“太子爷可是有严令在前,恶鬼营驻扎不可给河北百姓带来麻烦。况且赵娘娘现在还在通阳,她可是最关心咱们这的百姓,被她知道我让你们去当运粮工耽误了农时,不得扒了我的皮呀!”
“谁说是您让的呀!”一个中年妇女不乐意了,嚷嚷道:“太子爷独宠咱这地方谁不知道,再说了赵娘娘都已经是妃选了。能出店贱力那是咱们的荣幸,一家人哪有两家话呀。”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是起哄道:“咱这破地方原来田都荒废了,太子爷给种子给粮食。还把您这大清官给派来了,这份恩情哪是出点力气能还的,您就别推辞了。”
“乡亲们!”张道年眼圈泛红,腰一弯抱手说:“张某代太子殿下谢过众位了!”
“别别,您这是折我们的寿呀!”
“就是,太子爷用得上,老命我都可以给,别说就是推推车送送粮了。”
一群百姓惶恐万分,赶紧拉住就要鞠躬的张道年。这边一直好声的安抚着,那边已经有灵活的青壮年开始拿着大锣一乡一村的开始敲开了:
“乡亲们,太子爷的押运粮草就要过咱们县了。能帮忙的都出来呀,谁他妈犯个懒生儿子没p眼。”
“恶鬼营的粮草需要压运,咱老王村的青年仔都给我滚出来。别管什么农不农忙的全给我帮忙去,谁要不出来以后别进老王家祖坟了。”
敲锣打鼓的漫天吆喝下,沧州县各地竟然集结起了两万多的民众。除了挽起袖子的青壮年外竟然还有一些拿着菜板的妇女,一个个甚至还背着大黑锅拿着铁勺子,一问人家竟然说出不了多少力气就去帮将士做饭,个个都是一副虔诚的样子仿佛是要去送死一样。
张道年一看时候差不多了,赶紧带着人跑到了沧州境的边界那等着运送粮草的队伍前来。
张道年深知民心的重要,此举一半是发自肺腑一半是在为太子府聚拢民心。大起大落的时候多了,他也不甚在意官位的高低,但面对许平的提携之恩也是深感不已,只能尽心尽力的安抚好这一方百姓才能对得起自己的清名和主子的信任。
百姓们仿佛是在等什么神圣的事一样,一个个面色兴奋的看着大道。还没等来送粮的队伍出现,突然却是从山间小道里冲出了一队约莫五百余人的铁甲骑兵。
人群立刻出现了一阵s动,骑兵却是沉默不语的奔腾而来。刚劲有力的马蹄声带着扬起的硝尘一直冲到了张道年的前面,一个首领策马上前,怒目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在此拦路。”
“不是!”张道年赶紧从人群里走出,一边穿着官服一边慌乱的解释说:“微臣张道年,在此等候押运粮草的车队。并非劫道之人,在此的皆是前来帮忙的沧州百姓,望将军明查。”
“真是张道年呀!”首领突然环视了一眼突然哈哈的一笑,再上前一些笑呵呵的看着他,抱着拳头道歉说:“刚才没看清楚张大人在此,多有得罪了。”
来人正是一直负责押运粮草的老四,张道年一看是他这才算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远远的也看见了一辆辆马车朝这走来,赶紧挥了挥手说:“好了,大家上去帮忙吧!”
“去吧,别太轻松了。”老四苦笑了一下,话里有话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
张道年循着他的话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恶鬼营目前驻扎河北才两万人而已,所需粮草也不是很多,但眼前的押运队伍竟然已经多达七万之众。而且看装束却都是平民百姓,连半个运粮兵都看不见。
“这,哪来那么多人?”张道年惊得目瞪口呆,七万之众足可运送三十万大军的粮草了。
老四苦笑了一下,面带尊敬的说:“主子真是当世孔融呀,进了河北境内时运粮兵都没事干了。一路走来帮忙的百姓越来越多,四百辆车的粮草走到你这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张道年心里一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眼下镇北王已经西逝,朝廷明显要打津门了,粮草可是出不得半点的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