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谢谢你,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李倪没抬头,绞着手指,差点哭出来:“是……拍电影的那位……大姐姐吗?”
“不。不是她。”
“骗人!”李倪的眼泪哗哗往下掉,“出院那天我看见你跟她有说有笑地去吃饭。”
“怎么跟你解释呢?”黄逸哄她,“哭吧,哭过一场就没事了。”
李倪狠狠抹一把眼泪,扭头跑进校园,黄逸没追,淡淡苦笑。
怎么回事?他这万人迷越做越艰难了,他真的有女朋友啊,是个舞蹈演员。最近一段时间在外地演出,不过这两天就要回来了,相信到时候生活会像从前一样走上正轨。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黄逸了,周雨清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谁知他这个杀不死的病原体竟还能引起并发症,那天工作室里忽然来了一群女学生,她还以为有生意上门呢,想不到其中一位叉起腰,“啪”一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吼:“你干嘛欺负我们李倪?”活像个小太妹。
周雨清莫名其妙之余冷静地反问:“谁是李倪?”
女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嚷起来,刚才拍桌子的女生把李倪推到前面,嚣张地问:“你不认识她吗?”
周雨清一眼认出眼前的女孩,女孩目光躲闪,犹疑地问:“你不是黄医生的女朋友吗?”
周雨清叹气:“我让你们见见我的男朋友。”
她起身敲了敲里间的门,张乐风笑嘻嘻地出现,问:“亲爱的。什么事?”
周雨清把他的脸扳正,指着他的鼻子对女生们说:“看清楚,我男朋友是他。”
张乐风点头,说:“想不到我有这么多崇拜者,雨清你惨了。”
女生们马上没了士气,很没意思地面面相觑,拍桌子女生连忙道歉,李倪也羞愧地说:“黄医生说你不是他女朋友我还不相信,对不起。”
“小妹妹,”周雨清拍上她肩头,她想摇晃她的脑袋对她说“醒醒吧,别做梦了”,但她忍住了,轻言细语地说,“虽然我与黄逸不是很熟,但我很了解他这种类型的人,从他会讨女孩欢心开始,他已经交往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女朋友,每个都洒泪离开,你不想做那第一亿个吧?”
女生们发出“啊——”的一片惊呼。
周雨清接着说:“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一定会有一位懂得珍惜你的好男人在等待你,你不要为了一株狗尾巴草错过了一棵白杨树。”
女生们又是一阵惊呼。
周雨清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这样损黄逸她心里也不痛快。她加重语气:“小妹妹,跟黄逸谈恋爱浪漫只是表面的,等你遇到真正的爱情时浪漫就在你心里了。”
张乐风搂住周雨清,强调说:“对,就跟我和她一样。”
一通瞎掰唬得女士呢过门心悦诚服,纷纷退出去,微笑的周雨清等她们走完后忽然露出老虎脸,嗓音吓人地问张乐风:“刚才闹翻天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等着看戏吗?”
张乐风赶紧乖巧地拿开手,讨好地回答:“不,等着看你如何力挽狂澜。”
周雨清忍无可忍,吼起来:“下次再做缩头乌龟我会敲碎你的脑袋!”
“还有下次?”张乐风惊骇,“哪来那么多狂蜂浪蝶?你的脾气也越来越坏!”
“我要疯了!”周雨清抓头,“我要回家!”
“好、好,”张乐风最怕看到她这副样子,“陪阿姨聊聊天,或者陪叔叔唱唱歌,调整一下心情,我会守在这里。”
“谢谢!”周雨清冷静下来,抓起外套出门。
张乐风摇头,说:“这个黄逸,y魂不散。”
黄逸也想过不要再同周雨清有什么牵连,可又盼望着能有机会再见到她,他把这解释为对没接触过的女孩类型抱有新鲜感。在机场等兰可出关的时候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他苦笑:“最近老打喷嚏,一定是她骂我骂得特别厉害。”
“谁骂你?”兰可已经站在面前,一头层次分明的碎短发,一身色彩明快的休闲装,透明水彩似的妆容,往那随意地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黄逸接过她的行李箱,说:“一个甲亢患者。”
兰可倚在他身上,娇媚地说:“你总被病人骂,转行算了。”
“骂上瘾了,不骂反而难受。”
兰可白他一眼:“那我也骂你。”
“你试试。”
兰可看看他的脸色,他笑容不变,兰可娇笑着推他一下,说:“不舍得,你这张脸要是被气成猪肝色就不好看了。”
“演出累吗?”黄逸招手,一辆出租在面前停下,司机下车帮他们安置行李,他则为兰可拉开车门。
“看到你就什么疲劳都忘了。”兰可的身姿极其优美,她在车内坐定,伸手把黄逸拉进来,亲亲他的脸颊,“最近你都做了些什么?”
黄逸告诉司机地址后才回答兰可:“拍电影。”
“拍电影?”兰可以为他在开玩笑,目光滴溜溜地在他脸上乱转,“你准备改行当演员吗?”
“不是的,是朋友拍着玩。市区开了一家个人摄影工作室,你也可以试试。”
“你拍了些什么?我要看。”
“好。”
“那我可以去你家啦?”
“不,我会把碟片拿去你家放。”
兰可翘起嘴巴,撒娇地问:“你干嘛不让我去你家?神神秘秘的。”
“这样才有吸引力嘛。”
“哼,不去就不去。”兰可把头枕在他肩上,“现在就去你家拿。”
“不行,”黄逸拍拍她的脸,“你得先回家,叔叔阿姨早就在等你了。”
“你这个长舌男。”
黄逸只是笑,一点也不恼:“行了,你先回去,我拿了碟片很快去你那里。”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黄逸很守信用。送兰可到家后立刻拿了碟片赶来,他们窝在兰可的卧房里,边吃他带来的爆米花边看。
“你真好,从没忘记我爱的是什么。”兰可靠在黄逸身上,跟黄逸在一起时她好像没了骨头,只想赖着他。
碟片还没看完,她脸上已y晴不定,淡淡地问:“你不是没跟刘薇来往了吗?”
“但我们还是朋友。”
“她拍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觉得有趣就拍了。”
“这有趣吗?”兰可丢开装爆米花的袋子,爬着去拉掉电源,屏幕忽的黑了,她转回身,生气地看着黄逸,“你保证过和我交往期间会专一的。”
“我没负你,要不我会瞒着你,根本不会给你看。”
“我也要拍,”兰可负气说,“拍段感情戏。”
“如你所愿。”黄逸兴致全无,倒在丢满靠垫的地板上。
兰可扑过来,伏在他胸前,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不是厌倦我了吧?”
黄逸摇头:“不,是你误会我。”
兰可的表情说变就变,忽然笑起来:“就算厌倦了也要等我先开口。”
“会的。”兰可捧着他的头使劲吻他,他却没法集中精神,勉强回应。
兰可呢喃着:“明天就带我去。”
“等我休息好吗?”
“好——的。”兰可捏他的鼻子,然后抱住他,“我困了。”
“睡吧,做个好梦。”黄逸轻拍她的背,直到它睡着,他等了一会儿,小心地抽出身,抱起她安顿到床上,这才轻轻退出房问。
隔天,黄逸主动约兰可去了周雨清的工作室。一进门却只看到张乐风,张乐风似乎很吃惊,拖长了音调问:“你怎么又——来了?”
黄逸问:“周雨清呢?”
张乐风高耸眉峰:“有拍摄任务,出去了。”
兰可四处闲逛,挑剔地打量房内的摆设,然后翻看剧本。黄逸困惑地问张乐风:“你好像不欢迎我?”
“误会误会,春天人容易犯困,浑身没劲。”张乐风抖一下身子,提起精神,“又要拍戏吗?”
“是的。”
“你?”
“对,还有我女朋友兰可。”兰可对着张乐风笑一下,张乐风的下巴差点掉下来。黄逸对他说:“麻烦你帮我们安排一下。”
“好啊好啊,你们先挑剧本。”
兰可娇笑一声,把剧本丢开,说:“不用挑了,我会找人帮我量身定做一个剧本。”
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首先声明,剧本不能太复杂,我们目前条件有限,只提供拍摄,其他诸如灯光,化妆,服装、道具、导演等等,都要你们自己解决。”黄逸一回身,一身风尘的周雨清就站在门口。
“哎呀,正主儿来了。”张乐风殷勤地接过她手里的摄影机。
兰可惊叫:“那怎么叫拍摄?”
“条件有限,以后会不断改善。”周雨清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抚了抚额头。黄逸心底掠过一丝疼惜,为她显出的疲惫之色。一个女人,何苦这般拼命?自己也不懂得爱惜自己吗?她的生活一定很清苦。
他忽然问变得笨嘴拙舌,说不出话来。
兰可挽着他的胳膊摇晃:“阿逸,怎么样我也要拍。”
“好。”黄逸安抚地拍拍兰可的手背。
周雨清拿出表格让他们填写,又同兰可商量拍摄的具体安排,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看过黄逸,黄逸明白她不是那种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女人,必要时她会刺猬般竖起满身的刺来保护自己,不动声色却叫人无法靠近。
从工作室出来,兰可抱怨:“这么严肃的人能拍出有趣的东西感吗?”
“能。”黄逸闷闷不乐。
“你怎么啦?一点精神都没有,话也少了。”
黄逸看看天,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天气不错,我们逛街去。”
“好。”兰可在他脸上亲一下。
周雨清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离开,一看到黄逸带着他的女朋友到处招摇她,胸膛里就涨满了让人不快活的气体,从没觉得累的她今天却感到累极了。又要同那个瘟神打交道,怎么就躲不开呢?
张乐风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喂,你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镇压转回身,烦躁地说:“我想我们又要有麻烦了。”
张乐风笑一下,未置可否。
真的呢,麻烦又来了。一个叫田素的女孩忽然找上门,拿着张名片问周雨清:“小姐,请问周雨清先生在吗?”
周雨清调侃地反问:“你怎么就肯定周雨清是位先生呢?”
田素一愣,呐呐地回答:“黄逸说是他的朋友,应该……是位先生吧……”
又是黄逸。周雨清头痛欲裂,她向田素伸出手,说:“请坐,我就是周雨清先生。”
“啊!”田素刚坐下去又跳起来,“我以为……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能告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向您请教……”
“请教什么?”
正文 第四章
田素咬咬牙,简略述说了与黄逸相识的经过,然后说:“我想向您学习,调整心态,做点事情。”
周雨清想了一会儿,说:“我不能给你什么有用的忠告,我只能告诉你,我走上社会以后就是不停地碰壁、碰壁、再碰壁,碰出一身老茧后才找到了今天的位置。在你没尝试之前谁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
田素似乎恍然大悟,不断道谢,“打搅您了,”她起身,“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周雨清了然于胸。
“您能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黄逸吗?”
周雨清面无表情,利落地回答:“第二人民医院。”
田素又连珠炮似的道谢,倒着退出去。一直旁听的张乐风笑得岔了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这里应该……开、开个……情感热线。”
周雨清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她沉静地说:“我要推掉黄逸的那单生意。”
张乐风点头又摇头,周雨清瞪他,他就无辜地笑。
周雨清说了马上就去做,她赶到医院,黄逸不当班,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湖滨小区。她把车扶进车棚,徒步向黄逸家走去,刚到楼下,一眼就看见黄逸独自坐在楼前绿化带的长椅上,入神地看一个刚蹒跚学步的孩子和她的母亲玩耍,那样安静的他显得分外寂寞,周雨清不觉停下脚步,不忍心去打搅他。
忽然,那孩子欢笑着向黄逸一摇一摆地走来,黄逸笑了,俯下身向她拍手,温柔地说:“来,乖,到叔叔这里来。”声音如摇篮曲般动听。孩子扑进他怀里,他抱着她逗她笑,他的笑容也向孩子一样纯真。
周雨清瞬间产生了错觉,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猝然转开脸,想要远远逃开,但黄逸已发现了她,他把孩子送回母亲身边,追上她,“怎么有空来?”他很高兴。
“我……有事要跟你说。”周雨清不知自己还有多少自制力可供面对黄逸,就在刚才那一刻,她已惊恐地清楚自己对他早就不是想躲开那么简单,她之所以恼他、厌他、逃避他、疏远他,都是由一种感情演变来的,那就是——爱!可她,能爱他吗?
“什么事?”他陪着她缓步向前。
“我不想拍你的戏了。”
“哦?”黄逸微微一愣,“为什么?”
“太累。”
“累?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放弃这一行吗?”
“不。”
“那就是要区别对待咯?”
“是的。”周雨清停住脚步,抬眼看他,“请原谅,我拍不好你的戏。”
“真头痛,”黄逸笑笑,“你好像对我很有成见。”
“说得好,你就当我是个对你有很深成见的人,离我远点。”
一想到最近的遭遇和自己对他苦苦压抑的情感周雨清就呼吸不畅。
黄逸用他温柔然而d悉一切的眼神紧盯着她,笑着说:“但我喜欢消除别人对我的成见。”
周雨清冷哼一声,冲动地问他:“你要怎样消除?你的所作所为能消除吗?”
黄逸摇头:“你很不友善,我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周雨清真想打烂眼前这张温文尔雅的脸,她激动地说:“你还在这里说个不停做什么?你痛快地说可以然后把定金拿走不就可以了?不用你花钱你应该感到高兴!”
黄逸脸色一变,他也提高声音:“莫名其妙,你说怎样就怎样吗?高不高兴花钱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c心!你说不拍就不拍啦?你说定金退给我我就该接啦?你当我是软柿子任你捏啊?”他从没在女孩子面前这么失态过。天色渐变,两个人只顾吵架一点也没发觉。
周雨清痛心疾首地拍着胸脯控诉:“觉得莫名其妙的人是我!自从跟你扯上关系后我就麻烦不断,先是女学生,后是失业女青年,都等着你来救赎,却又都把罪过推到我身上,拜托,放过我吧!”
黄逸不甘示弱地回击:“所以你就说我是狗尾巴草?说我交过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女朋友?还把麻烦过渡给我?”
“麻烦是你惹来的当然由你自己解决。”周雨清态度坚决。
“那你也不该推波助澜!”黄逸双目泛红。
周雨清欺近他,气愤得浑身发抖:“你……说我推波助澜?你要搞清楚,受害者是我!”
黄逸张开双臂,冷眼瞧她:“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我会抱你的。”周雨清猛然退开。生硬地瞪视他,好似与他有血海深仇。黄逸很想压下她的气焰,于是慢慢说:“不想做第一亿个的人是你吧。”
苍白浮上周雨清的脸颊,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