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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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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莞菁授意,许御医惟道我c劳过度,加之德蓉公主发话,负责监视的佞人只有依命回宫。我暗松了口气,苦笑道谢:“劳姐姐费心。”


原要带她游览枺趁ぃ词鞘鲁鲆馔猓挥衫4唬篙既嵝σ∈祝剩骸翱墒羌创笕耍俊?br /


即使他在人前向来不露声色。可莞菁心性通透,些微异样亦难逃其眼。我自嘲点头,她不语,平躺下身,一如前些时日,我们夜话前尘,轻拥彼此,相依相偎,汹涌心潮竟是渐然平息,枕在她怀里,我哑声道起始末。莞菁听后沉默许久,终是拥紧我,声如静水:“你们谁都没错,只怪造化弄人。”


诚然,确是造化弄人。我设了铜墙铁壁防他,却是自毁长城,结下另段孽缘。我苦笑,因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乱如麻:“今后我该以何面目待他?”


不论情愿与否,腹中已有他的骨r,如果将他继续留在身边,等同时刻提点自己背叛了苍秋。可除了议事的朝堂,但凡有我的地方,便有即家兄妹的身影,他一旦离开,茈尧焱定感异样,抽丝剥茧,难保不会东窗事发。往日他们兄妹不离不弃,跟随于我,我自不希望他为茈尧焱所害,成为第二个苍秋。思前想后,进退维谷,见我愈渐焦躁,莞菁轻抚我的发,仍是柔声道了句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妨这样想,他同是你孩儿的父亲,对你用情不比苍世子少。你若可想通,自会待他公平。”


即使心知肚明,他是苍秋之外待我最是挚真的人。可不论是何景况,我断不能背弃为我而死的丈夫。轻抚小腹,顾左右而言它:“如果生下来,许和旻夕一样,是个可爱的女孩。”


莞菁微愕,笑问我缘何这般成竹在胸,我轻扬起唇,心下黯然:“洛儿托梦给我,说他会添个妹妹。”


不知近侧的妹妹便是怪力乱神、偷天换日的孽果。莞菁一笑置之,拥紧彼此,漫漫冬夜,我们二人皆是一宿未有阖眼。凝望窗外月影,两手未曾挪离小腹,脑海间或浮现当初怀洛儿时的情境,或笑或怅,乃至试想若是苍秋的骨r,我定会想方设法保下这个孩子。厚此薄彼,我对肚中的孩儿确是不公,些微动摇,淡淡不舍。直待拂晓,仍是百般矛盾。侧过身去,却听背后的莞菁道:“再好生想想。”


我回首,她淡柔一笑,许是隐察我此刻心境,意味深长:“你若舍不得她,姐姐有个法子,可助你瞒过皇兄,平安生下孩儿。”


未待我开口,她起身出外,留我一人静思。殊不知我不愿生这孩子,并不全然因为顾忌茈尧焱,怕是重蹈长子覆辙。苍秋故世不到一年,我却两度失身,乃至怀上他最看不顺眼的男人的骨r,若他在天之灵,定会嗔我水性扬花,难以瞑目。耳畔响起梦里洛儿对我说的那些话,脑海勾勒他满身血污,怀抱我们的儿子,挣扎着朝南前行。轻蜷起身,可又下意识怕伤着腹中的孩子,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如若置身拉锯,隐痛渐然深切,直待有人叩门,如释重负:“进来。”


支起身子,便见吉卓手捧托盘进里。瞥了眼盘中瓷碗,心中一沉,可未形于色,对少年淡淡颌首:“许御医开的方子?”


即使我腹里的孩儿名不正言不顺,可到底是条活生生的人命,那位一视同仁的固执太医方才犟着,不愿依命行事。不知即莫寻如何说服那位宁可开罪我的许御医,可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执拗,苦笑了笑,抬手去接药碗,未有料想吉卓箍紧碗缘,不肯松手。我皱眉,冷凝沉静的眼瞳,彼此僵滞半晌,不怒反笑:“你可知道许御医给本宫开了什么药?”


踌了一踌,他淡然颌首。


“你也知道本宫怀了来历不明的孽种?”


他不语,蹙深细眉,俨然躬身向后,却是不着痕迹,使力夺走药碗。不知他为何宁可犯上,亦不愿我喝下这碗落胎药,冷望少年良久,我漠扬起唇:“家丑不可外扬,本宫正想着可要杀你灭口。”


柒章 · 秋洛 '二'


闻言,他亦不露怯:“奴才这条命本便是殿下拣回来的。殿下现在就是收了去,奴才也无怨言。”


我扬眉,他抬首相望,对视良久,不约而同,莞尔一笑。


“你这孩子确是有趣,当初没有白收你在旁伺候。”


我轻拍近旁的榻榻米,“坐吧。”


见他迟疑,我故意漠声:“有了身子的人,可经不起折腾。你这样站着回话,本宫便要仰高脖子,实在累得慌。”


这借口寻得不伦不类。他似笑非笑,可主子当前不敢造次,敛容称谢,方才盘坐下身,极是端正。淡睨他循规蹈矩的模样,便然想起此刻我避之不及的人,心绪复杂:“可有听说本宫和兰沧侯义子云霄的往事?”


闻言微震,他抬眼,幽不见底。我微微一笑,轻描淡写:“本宫给你说个故事。”


如述他人事,我淡淡告诉他,曾经有个女人不巧认识了一个登徒子,被迫随之流亡,却在颠沛之中,相知相守。虽是如愿结为夫妻,却是几度聚散,最后天人永隔。为报夫仇,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在朝堂立稳脚跟,以待时机成熟,君逊位。可尚未成其事,却已失身仇人,然是无悔,只因寻回失而复得的明珠,得享久违的温情。可未料想祸事接踵而至,y差阳错,且要自尝苦果,将我腹里无辜的孩儿送还给喜怒无常的老天爷。


“与其来这尘世受苦,不如让她归去,重新投户平凡人家。”


淡然望向落胎药,我心绪复杂,可见吉卓下意识挪身,挡去我的视线,不由失笑:“你说这样水性扬花的女人,该不该捉去浸猪笼?”


片刻沉默,他沉声:“该浸猪笼的当是另两个男人。”


即使打抱不平,仍是神情淡漠,语气平缓。我摇首,看向平坦的小腹:“不管怎样,丈夫过世不到一年,就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那个女人实在可耻。”


何况她丈夫的兄长若是听到风声,定是平地惊雷。为了自己,也为身边之人,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自嘲一笑,我淡令少年:“端过来吧。”


同苍秋的第一个孩子小产。双生子一个夭折,一个下落不明,也许此生我与自己亲出的孩子没有缘分。苦涩在心,冷声催促吉卓,磨蹭半晌,那碗汤药方才递到我手上,许是洛儿在梦里道我怀了女儿,眼前飞掠旻夕的身影,微一恍神,我捧高了碗……


“你做什么?!”


嘴唇刚沾绝苦的药汁,手里的碗便被近旁的少年蓦抄了去,狠摔在地。我剧震,抬眸怒瞠。许是一直候在门外,听得异响,即莫寻亟亟进里,乍触一地残片,滞步门前,即又望向与我僵滞的吉卓,墨瞳渐深。


“滚出去!”


明知我才是始作俑者,可乍见他的脸,起身去拾碎瓷,本要朝他狠掷过去,却不甚争气,想起他的一如既往,他的情深意重,右手生生滞在半道,渐攥起拳,碎瓷深嵌进掌心,又次割裂那道因他而得的旧伤,鲜血自指间渗落,木无知觉,只恨睇目光怆凉的男子,浑身激颤。


“殿下息怒。”


亦不知这般清瘦的身体何有如此之大的气力。吉卓硬掰开我的手,取走染血的碎瓷,撕下大片衣服,放轻了力道,替我止血包扎。因是少年蹙眉专注的模样似曾相识,我怔然相望,乃至忘却不堪祸事,激绪亦渐平复,惟余莫名的愀怆。半阖起眸,疲惫朝门前的男子挥了挥手:“再给我煎碗药。”


恐有差池,我漠声叮咛:“你亲自给我送来。”


见我待腹里的亲骨r心狠至此,许是已然心凉,他抑声称是,背身决然而去。木笑了笑,我冷睨少年:“这回若再坏事,本宫定不饶你!”


他垂眸不语,若有所思。良久,淡淡说道:“那女子的丈夫为她而死,当是以自己的性命,换她好生活在世上。如果见到他的妻子这样折磨自己,方才死不瞑目。”


忆起临别前,苍秋亦曾令我不论是何景况,定要好生活着。我微窒,固执摇头:“这不是折磨。而是防患于未然。”


亲生经历,深知古代女子生产确是小死一回。痛不欲生,苦尽甘来,瞧见自己的亲骨r,便难硬下心肠,对之视若无睹。即使自欺欺人,趁未根深蒂固,斩断羁绊,亦免孩子出世后,因是苟且而得,受尽世人嘲讽……


“本宫心意已决,莫再多言。”


我冷然令止欲说还休的吉卓。似有若无,微一苦笑,极是自然,他扶我躺下:“药煎好前,殿下不妨歇息片刻。”


诚然,小产伤身。眉峰浅舒,我依言闭眸小憩。


已近开春,丝缕阳光深深浅浅,轻洒面庞,淡暖怡柔。拥着棉被,似梦非梦,恍惚间,腹间涌入一股暖意,欲要睁眼,却是力不从心,坠身一片白雾。即使几度来此,往昔亦未一日两入禁地的经历,望了眼彼岸灯火,我苦笑,沿河岸徐步良久,忖着可会再次见到我苦命的儿子,忽见前方雾霭隐现颀长身影,暗想许是来此渡河的游魂,也未在意,与那看不真切的黯影擦身而过,兀自朝前走去。


“夕儿。”


蓦驻脚步,未待回身,失了温度的双手已然从后环上腰际。我眼眶渐湿,张嘴欲言,良久,却只道出一句与思念相左的悖言:“你混帐!”


他立时失笑,却是无比苦涩:“丢下娘子一人在尘世受苦,为夫确是混帐。”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亦是枉然。轻覆他冰寒的手,我欲要挣脱,却为他死死锢在身前,动弹不得。


“别碰我,会脏了你的手。”


洛儿既知多了一个妹妹,他定然亦知我珠胎暗结。我无颜以对,拼力挣扎,可他断不松手,反是桎梏愈紧,小腹不堪挤搡,未有意识,我已然闷哼出声。似是一窒,他渐柔力道,双臂移至胸前,埋首在我颈间:“你那样疼爱旻夕,缘何不能对自己亲出的孩儿仁慈?”


善妒的醋坛子竟然这般大度,我啼笑皆非:“你对即莫寻素有芥蒂,现在怎得反过来替他说话?”


乍闻占他妻室的男子,交在身前的双臂微是一颤:“我恨不能杀了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轻描淡写,却是隐蕴杀机。可惜他已是彼岸之人,有心无力,自嘲冷笑,抬首轻吻我的鬓发,幽幽劝道:“事已至此,莫要拿你自己的身子赌气。”


令我弃了落胎的念头,瞒天过海,生下这个来历不正的孩子。听他本末倒置,忍气吞声,求我替他深恶痛绝的情敌生养孩子,酸楚渐深,重咬了下唇,亦不松口:“如要避过那人的耳目,谈何容易?”


现实摆在眼前,欲令他却步于此,莫再多言。可他一声轻嗤,不以为然:“你若改了主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即莫寻那个混帐定会想出法子,保你们mǔ_zǐ 无恙。”


为了自己的亲骨r,确有可能不遗余力,暗渡陈仓。冷笑了笑,我仍犟着不愿应承。似知我缘何如此固执,他紧拥住我:“为夫更是不甘心。可比起你的性命,这个孩子微不足道。”


正因这番劝辞发自肺腑,我更是无地自容,辩是许御医医术高明,断不会伤我性命,斩钉截铁,定要打掉这个见不得光的孩子。便听他讳深冷笑:“娘子可要为夫犯戒,被打入无间地狱,永难超生?”


我惘惑,回眸望去,近在咫尺,却只睇得残影若隐若现:“你若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就算化作厉鬼,我也要索他性命,给你陪葬!”


听他有意效仿《聊斋志异》里的鬼怪,我睨向残影,他朗笑出声,柔抚我的面庞,虽是冰寒彻骨,可因为这熟悉的亲昵,心头渐暖。叹了口气,我抬手回握,隐在雾霭背后的薄唇淡逸凄凉笑意:“为夫输了。”


即使彼时即莫寻未曾c足其间,自始至终,只是他一人的战场。可苟安一方的敌家,亦不定是一败涂地。身死的那刻,他便兵败如山倒,输了这场不曾弥漫硝烟的战事。


“为夫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尤是当年娘子去南方的那段日子,怕你被他的痴心打动,随他远渡云桑,再不归来。”


心为他盘踞的时候,另个男子即使如影随形,亦可无动于衷。只是活着的人,方能笑到最后,他再不能爱我,情敌却与我朝夕相伴,成日对着一个情深意重的男子,若想妻子固守心防,至死不渝,恐是他自欺欺人。听他这般不信任我,我紧攥起拳,蓦得搓火:“你瞧轻了我,也瞧轻了你自己!”


他微怔,即又摇首:“为夫说过,你和即莫寻本是一对有情人。是我鸠占鹊巢多年,现在该是放手之时……”似又回到过去,淡扬起唇,嬉皮笑脸,“只要娘子腾片角落,将为夫一直揣在心里,偶尔搬出来晒晒,为夫便无他求。”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的醋劲已然根深蒂固,实难强颜欢笑,道出你幸福我便无憾这等矫情又言不由衷的祝福。不论将来我可会另寻良人,定要我将他深埋在心,一生一世,永不泯灭。再者……


“至多一半,再多为夫宁是去受那无间轮回之苦。”


他故意冷言冷语,令我将心剖成两半,一半给他和我们的儿子,一半给我肚里的孩子和她的父亲。我不禁苦笑:“难怪旻夕只惦念她的义父,你这重男轻女的亲爹只顾两个儿子,又将她置于何地?”


听我提起一心向着他情敌的女儿,登徒子轻声一哼,即又莞尔:“她是我苍家人,只能将就,和两个弟弟挤挤。”


令三姐弟挤作一堆,自己占方宽敞的地,独享我四分之一的爱。放眼世间,许是没有比他更没心没肺的爹爹。我啼笑皆非,即使他一反往日令我极是头痛的醋劲,大度成全,可顾虑重重,我难作决断。他意味深长:“你若登极,头等大事便是生养皇嗣,令江山社稷后继有人。”


被自己的丈夫说是当作诞养皇嗣的工具,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可确然如此,茈姓的直系皇族已近绝后,失了底气,我扭首搬出下落不明的小儿子,铁板铮铮,道是将来定可寻回小洛儿即得大统。许是想起另个随他离世的儿子,他噤声不语,直待他的背后渐现一道飘忽剪影,我终是垮了刻意的冷漠。


“时限已到。”


恍如遥境而来的声音似曾相识,我皱眉。可见苍秋凄凉一笑,转身尾随而去,不假思索,追上前去,想求那幽冥的引路人宽限片刻,可未待开口,身前蓦得腾起一片齐人高的幽蓝冷焰。黄泉业火,与归女御相会的梦魇之中,亦曾见过这逾越不得的y阳界线,可今时不同往日,即使逆天而行,我仍探手去碰,掌心一阵灼痛,整个身子险些被震飞了去。


“为夫与娘子已无可能,莫再执拗,回现世去吧。”


雾霭渐开,终是望清他异常苍白的面庞。一如往昔,他温柔相望,眷恋却亦苦涩:“娘子若是固执己见,定要以身犯险。从今往后,为夫再不入梦来。”


忍辱负重,翘首企盼,等来片刻相聚,却是不欢而散。更有甚者,他竟拿这等条件我就范,我深蹙起眉,原要斥他为何不懂我的苦心,可见他决然背过身去,未待恍神,承诺已然脱口而出:“我答应你就是了。”


驻足回首,虽是目露欣然,可他到底没能在我面前藏住心事,低眸凝住内里孕育另个男人骨r的小腹,须臾恍惚:“待再相见,即莫寻许已和为夫平起平坐。”


此刻的他与一母同胞的手足同般反复无常,我攥拳,冷嘲热讽:“既怕我变心,何必装大度,将我强推给他?!”


他微怔,即又自嘲一笑:“不愿束了你的自由身,可又舍不得拱手让人,许是要些时日,为夫方能通透这成全的道理。”


肚里的孩子几是晴空霹雳,来得太过突然,于我如此,于他亦然。适才那般苦口婆心,不过顾念我的身子,若要接受我已是即莫寻的女人,确是来日方长。隔着幽明火焰,他凝住我的眸,抬手画了道符,望着那颗与火同跃的的心,我紧抿起唇,硬忍潸意,直待他寂冷的背影渐然隐没,闭了眸,泪流满面。


“殿下。”


应声睁眸,便然对上一双淡澈的眼瞳。相望半晌,近旁的少年递上帕子给我擦脸。垂眸望了眼小腹,我淡声推拒,用手拭去残在眼角的泪痕,心如死水,惟余木然:“让齐侍卫带郡主来见本宫。”


不论如何,腹中的孩子仍是隐患,如若事发,我数月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静思利害,直待小娃儿不揉杂尘的纯真笑颜映现眼帘,所有的纷扰须臾尘埃落定。


“旻夕想不想要个妹妹?”


亲缘之于小娃儿仍是陌生,只知妈妈、义父和舅舅,不知兄弟姐妹是何概念。指了指她断不离身的稻草娃娃,我笑意苦涩:“妈妈肚里藏着一个小娃娃,过些日子就会来到这世上。如果旻夕不喜欢,妈妈就将这个娃娃送回天去。”


未有抬首去看默立近旁的男子,却可感知他此刻心弦紧绷。原已无望的事情,忽尔柳暗花明,即使心存侥幸,亦是在情在理。冷笑了笑,我望向歪着小脑袋似在沉思的旻夕,决意将肚中孩子的生死交给不谙险恶的小娃儿。直待半晌,旻夕将她手里长相怪异的稻草娃娃举到我眼前,眨着清亮的眸子,似在问我这肚里的小妹妹可有她手里的娃娃那般讨她喜欢。除非事生意外,孩子在我肚里发育不良,成了畸胎,依我和即莫寻的长相,当不至像这娃娃一般歪嘴斜眼。沉默片刻,我啼笑皆非:“妹妹应要比你的娃娃可爱许多。”


“哦。”


小娃儿颇是满意地咯咯笑着:“妹妹能和旻夕一块玩儿吗?”


我语塞,除非位极九五,成为说一不二的皇帝,否则这孩子就算平安来到世上,唯一可令她保全性命的方法只有寄养民间,隐姓埋名,做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若让别人知道妈妈肚里有个小娃娃,她许会像你的小吉子一样,被些个坏人谋害。”


许是上回未央当着她的面,将吉卓折磨得奄奄一息,小娃儿显是心有余戚,瘪了小嘴,目露怯色,低首凝望手里的娃娃,似在借物思人,悲悯妹妹未有出世便命运多舛。咬了咬唇,抱她入怀,牵过小手覆在小腹:“如果旻夕听话,不告诉别人这里藏着你的妹妹,待你长大些,妈妈已无顾忌,咱们再把妹妹接回宫来团聚可好?”


迟疑片刻,旻夕咽声道好。摸了摸圆润的小脸,我柔声嘱她去寻她的萤姬姑姑,待小娃儿半耷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出屋去,我终是抬首,冷然说道:“我如能平安生下这孩子,你先寻户可靠的人家安顿她,待到合适的时机,我再找个名目将她接回宫来。”


“你……”


“攸关大统,你须心中有数,归相一旦知晓这孩子的存在,许会对她不利。”


若我有亲出的子嗣,孙儿入赘茈家的念想便会落空,归仲元断不会善罢甘休,客家亦不会对拥有直系皇家血统的孩子坐视不理。出生便是众矢之的,如若将来寻回洛儿,依照皇家子凭母贵的旧制,储君亦属身份高她一等的哥哥所有。更毋说当务之急,并非这诸多后患,怀孕的数月间,如何瞒天过海方是问题所在。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日渐隆起的肚子可借衣服遮掩过去,但掐指算来,孩子的预产期在明年夏天,背着众人生产,几是无稽之谈,茈尧焱亦非昏庸之人,我身子起了异样,他定会有所察觉,而我身边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唯一能令我受孕的人除了即莫寻,不作他想。到时是何景况,可想而知,一时的意乱情迷,酿成何等苦果,毋须我细言,身侧的始作俑者亦然有数,半垂着眸,神色凝重。正蹙眉思量,忽尔有人轻推开门,打破一室冷寂。望向来人,我眼神渐柔,苦笑凝视纤弱身影徐步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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