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两章哈,请不要漏了前一章 :) 他微怔,可能是怕近旁的归仲元听了去,暗里令人透给自家长孙,略略犹豫。可听我出的并非昨日令他笔录的怪题,也便聚精会神地听我刁难:“你爷爷的儿子的爹爹的娘亲的姑姑的小姨的叔叔的大伯,跟你是什麽关系? ”
“……亲戚。”
过去我猜谜底时,当真一本正经地推关系。瞪了瞪眼,即又一笑:“一根生锈的绣花针,在七月七日七时七分七秒,浩月当空之时,扔到东六州比邻的湛海里,会发生什么反应?”
许是我告诉过他这样的游戏不能按常理回答,他想了想,便有了答案:“沉到海底。”
往日令我吃憋的答案,听他脱口而出,眼珠子瞪得更大:“熊为什么冬眠时会睡这么久?”
他侧头,片刻后,微微沉吟:“没人敢叫它起床 。”
我几要抱头:“一个人的前面放了一本又厚又宽的大书,他想跨过去,可怎么也跨不过去,这是为何?”
“因为书在墙角。”
“……自找苦吃的地方是哪儿? ”
“药铺。”
“…………为什么彤彤与壮壮第一次见面就一口咬定壮壮是喝羊奶长大的? ”
“壮壮是一只羊。”
“…………………拿j蛋扔石头,为什么j蛋没破?”
“左手拿蛋,右手扔石头。”
“……………………积木倒了要重搭,房子倒了要如何?”
仍是片刻思忖,便一本正经地说出答案:“要逃命。”
“………………”
早先便感他不像一般宫人,平日行事稳重,临危时机警果敢。可没想到他头脑这般灵活,我无语,深望了他一眼,骤转话锋,轻描淡写地说起近来战争y云渐重的南疆,问他一旦开战,以防为主,还是倾力反攻,彻底征服碧翡,永绝后患。他面色微变,立时深伏在地:“奴才学识浅薄,不懂这等军政大事,更不敢妄言。请陛下恕罪。”
这年代也有宦官乱政的前例。许以为我在疑心他可有这等野心,连连叩首谢罪。我失笑,弯身将他扶起:“只是心忧南方局势,随口问问罢了。”
得以亲近皇帝的宦官与护卫武将往往举足轻重,乃至一品大员也会与之攀交,从而揣摩叵测君心。所以这一年来,吉卓成了众臣争相贿赂的对象。不过这孩子与我熟知的那些著名宦官截然相反,接受所有的献金,然后全数上缴给我充国库。从不得罪一人,也不与人深交。圆滑的手段,常令我慨叹不已。更懂分寸,从不主动发表政见,我问起,也会像此刻这般借口规避。叹了叹,笑望神色略凝的青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将你带在身边,就是对你绝对的信任。”
这才释怀,他欠了欠身,唇角飞掠一抹苦笑。续又打起精神,应付我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直待远远走来三人,方才作罢。令他搂我坐在膝上,慵慵枕在精瘦的肩,看向神情各异的三个男子:“不愧是朝中栋梁,朕很欣慰有尔等卓著人才。”
与归崇和熟识后,知他自幼接受外祖的强化精英教育,能文能武,才思敏捷,一路顺利通关,不以为奇。而客晟看起来文弱,可故世的父亲原是兵部尚书,平日不过深藏不露罢了。至于最后一位胜出者……
我瞅了他一眼。虽是上了贼船,颇是同情。可仍调侃:“如果你进了朕的后宫,悦姑娘可是会哭的哦。”
哪壶不开提哪壶。听我说起那位若即若离的红颜知己,方靖书躬□,似笑非笑:“比起微臣,另位会哭得凄惨。”
到底是不畏权势的个性州牧,望着我与吉卓小弟煞是亲昵,从容为莫寻鸣不平。我朗笑着挥了挥手:“最后能回到这里,面子也挣足了,你可以出局了。”
虽对自家优秀的长孙极有自信,可推荐的人选如果全是虚有其表的草包,便会落下乘,令客家人笑话。所以我家外公特地寻了个借口,将往日保举他参加国试的方靖书骗来作陪,而我记挂远在甘州的百合,也便顺水推舟,将他列在候补人选。所以抵达皇都前,这位个性州牧一直蒙在谷里,后念知遇之恩,只得无奈应承列席诗会。现在乐得功成身退,对我施了一礼,坐回原位,淡观两虎相争。可惜还未开战,其中一虎已打退堂鼓:“微臣也……”
“归卿与客卿都是万里挑一的杰出人才,令朕好生为难。”
虽说不过在宫里待上三天,可比起归崇和,我宁愿客晟胜出,也能令旻夕高兴。瞥了眼已然自我满足的客家幺孙,默令他闭嘴,继而朝萤姬使去眼色:“朕的最后一题便是……”
待萤姬将两片树叶递到他们手里,我淡问:“如何用一片树叶遮蔽天空?”
两人各忖片刻,几乎同时抬起手里的叶子遮眼。可似是了悟什么,归崇和的手凝在半道,死死盯着我写在树叶上的一句诗,眼蕴不甘绝望。天涯何处无芳草。如果娶我为妻,虽可令归氏的血统在皇家延续,但须得付出辞官的代价,一生一世,也只能做我背后的男人。对他这样才干卓著的男子而言,实在得不偿失。所以劝他莫要一叶障目,在我身上白费功夫……
“崇和!”
就在归崇和发怔时,另个断不因小失大的男子已将叶子遮住双眼,轻松胜出。花落别家,自然气得发抖。我望着难得泄露情绪的外祖父,淡一笑:“近来南方局势不甚明朗,朕很闹心。办这诗会,也是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轻松轻松。”
简而言之,顺您的意,耍你们一通。面对在场余臣诡凝的目光,我挑眉慵笑,朝后倒进吉大总管的怀里。反正茈承乾向来娇纵任性,故态复萌,也不足为奇。但见好就收,令火冒三丈的外祖消消气:“等世道太平,朕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
不过见招拆招。无论他们翻什么花样,我都有法子闹得他们欲哭无泪,直到有日,我的洛儿前来皇都与我团圆,直到皇家势力足可抑制两大世家、可无后顾之忧地接回百合……
与神情莫测的外祖对视了一眼,我浅笑着对客晟说:“可要入宫住三日,悉听尊便。不过旻夕想你,留下来用膳吧。”转首看向归崇和与方靖书:“人多热闹。归卿与方卿也一起来吧。”
对归崇和是客气。对入京后未有私下会面的方靖书,则是借机探问百合与萧氏夫妇的近况。所以之后在弄晴湖畔的便宴中,个性州牧反若胜者,被我缠着不放。虽然困惑我为何对恩人夫妇的孩子这般关注,可仍将他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我。听着我的百合天生好动,时常跑去s扰隔壁邻居,我便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调皮捣蛋,不禁苦笑有母必有其女,也暗幸百合碰上一个好邻居……
想起被我家女儿一咬定终身的小女婿,我微微一笑:“何少爷现在可好?”
一年前乐颠颠地跟着萧氏夫妇回甘州后,不知小女婿用何手段,一夜请走萧家隔壁的地主老爷,堂而皇之地与小媳妇做起了邻居。也因为我一句玩笑话,他当真在百合养父的指点下做起了买卖,且是眼光独到,多领域投资,现已有几间不同种类的铺子,生意红火,往后养活公主老婆当是绰绰有余。
我颌了下首,暗慨这个女婿颇是可靠,但听方靖书难得以兴味的口吻,揭发我家女婿另以神秘手段,摆平安城势力最大的地痞集团,接手其旗下的赌场、青楼等若干产业。扯了扯嘴,难怪周转资金充足,一下成为甘州屈指可数的富豪。原是黑白两道通吃。我摇头叹气:“本性难移。”
可即便如此,他对我家女儿倒是疼爱得很。为了摸清这迅速崛起的年轻豪绅的底细,方靖书曾化名造访,便见到刚学会走路的百合在少年身上爬来爬去,最后骑到夫君头上,小相公也不吭一声,在来客略微惊讶的注视之下,坦然自若地继续交谈。
“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能得眼光苛刻的方州牧赞许,更是确定我家女婿绝非池中物。心中隐生颇微妙的自豪感,我慨笑了笑,瞥见端坐近旁的归崇和面色不霁,意识对他多有冷落,淡淡一笑,正要扯话题,一个宫人亟亟跑进凉亭,低声对侍宴的萤姬说了什么,即家妹妹点头,颇困惑地走过来,说是吴嬷嬷托人进宫,让她回府一趟。我随口准假,但未想一个时辰后,权当今日的闹剧未曾发生的我坐在案前看奏折时,萤姬慌慌张张地跑进书房,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我一个消息,如晴空霹雳,我惊大了眼,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哥哥的船遇上暴风雨,在庆州附近沉了。”
岁月蹉跎,刻意的淡忘。已然记不清苍秋离开的时候,是何心情。直待猝不及防,听到那个消息,才记起那种感觉。如万针剜心,痛到麻木。可又不得不按捺自己。因为是皇帝,容不得我冲动自私,亲往局势一触即发的庆州。只能修书一封,加急送往庆州的端亲王府,并且低声下气,求那个我最不愿示弱的男人,去往故土的一路,沿途打探消息。
“铃鸣崖……呵,果然名不虚传,途经那里,便会被阿依什玛神给盯上。”
地处羲和与碧翡交界海域,风声如铃鸣,故而得名。也因在那片海域出过两三起沉船事故,这如铃的风声,被当地人信作死神的召唤。虽气莫寻不听我的劝,未在庆州靠岸,直往碧翡。可听未央落井下石,本已情绪不稳的我拍案而起,疾至他面前,扯过他的衣领,迫他低身与我平视:“莫寻不会死。”
冲破我心底的高槛,真正相爱的时候,曾允诺绝不会死在我之前。我信他是个守诺的人,也冷声告警面前的男子:“你不愿帮忙也无妨。不过给我记着,你现在是羲和人,不要为了你灭亡的故国,主动挑事。”
茈尧焱离世前曾经告诉过我,未央的出身。南域蕞尔小国赫峒的宰相之子,喜好毒物,因是进山寻蛇,侥幸逃过亡国之祸,一人流落羲和,被兰沧侯招揽了去,成为定王的死卫。可即使他早已不以南域人自居,但亡国之恨至今深埋心底。所以雁里朵篡权、碧翡渐现战祸之兆后,屡度请缨往碧翡刺探军情。怕惯用不光彩手段的他惹是生非,一直未有准允。现下莫寻遭难,有求于他,才答应他复返出生的南域。冷笑了笑,他淡凝住我的眼:“微臣奉先帝遗命,惟您是从。便不会做出令您为难的事来。”
窒了窒,我松手冷说:“听说南域各国的贞女巫司皆有其独擅之处,不是你一贯的方式就可处理得了的对象。
好比那个害归氏母女非浅的月佑国女巫司通晓邪异之术。相传这雁里朵公主擅养蛊,可杀人于无形,可谓未央天生的克星。他嗤了嗤,不以为然:“至多微臣以死殉国,陛下也可少一眼中钉,不是正中下怀。”
对这杀我夫儿的佞人,我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可他那位好主子走前不忘替他铺下生路,我扬了扬唇,却无笑意:“虽然巴不得你现就死在朕面前。不过先帝遗命,朕不可违。这回你非要涉险,朕也不拦你。不过动身前,定要给平槐捎去暗信,说是你自己要去南域,与朕无关。”
未央微愕,但未深究,躬□去:“微臣遵旨。”
一直以为茈尧焱只将他当作利用工具,殊不知多年的主仆,情分已深。为保我登极后,原先为他作恶的未央与一众死卫安然,特将另一得力爪牙安在百合身边。如果我善待未央,那个叫做平槐的死卫便会将百合当作先帝遗孤,暗中照护。如若不然,就是我与莫寻的孽种,杀无赦。咬了下唇,虽是不甘,可也只有嘱自己的仇人:“保重性命,小心行事。”
也因想起那个懂得神秘异术的女巫司,我最后说:“同时留心月佑国的动向。如发现确与碧翡勾结,立刻回报端亲王。”
自八年前出兵征服后,虽未纳入羲和版图,可月佑人仇恨曾经滥杀平民的羲和jūn_duì ,时起s乱,意图推翻施行殖民统治的镇南都护府。反倒近来无甚动静,实在古怪。我自嘲一笑,许是早前经历太多事,变得杞人忧天。佞人也未多言,冷淡点头:“陛下提起月佑,微臣倒是想起一个人。”
听他轻描淡写,求我允他带上那个软禁多年的月佑女巫司同往碧翡。我怔了怔,微皱起眉。
当年女巫司用异术将我诱出苍秋别苑后的幕幕险境,至今历历在目。而即位后,想起这桩往事,我曾将软禁在瑶碧山钦天监秘牢的女巫司召进宫中,才知当年莫寻派去的追兵为何去而不返。
睨了眼佞人,我冷嗤。当时莫寻跟踪女巫司,发现苍秋的别苑,强行进入搜查前,未央便察苑外异动,与苍秋分道下山。适巧撞见刺客与女巫司被莫寻的手下穷追不舍,于是出手救下二人,带回皇都。可惜女巫司不知未央救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拷问刺客的幕后主使。不但将这混帐视作救命恩人,乃至……
我叹了口气,暗暗不值。不比那个碧翡国的公主野心勃勃,月佑的这位贞女巫司可谓纯情至极,竟被未央的好皮相给迷了双眼,爱上这个根本无血无泪的佞人,即使之后因她通晓异术,将她关在我曾蹲过十来天的钦天监秘牢,几年来,不闻不问,仍感激当日的救命之恩。令我无言以对。看着近前无恶不作的男人,我冷问:“你该不会那么好心,送她回故乡吧?”
他一笑,坦然承认看中她的异能,将她带在身边,以防万一。我翻了翻眼:“你已经糟蹋了一个淳儿,别再造孽,伤害一个真心对你的女子。”
一路上,孤男寡女,就怕他将贞洁圣女当作暖床的工具。见我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他挑眉冷笑:“听说懂法术的女巫司终身不得嫁人,皆因破身后,法力会随之消逝。微臣尚不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陛下大可宽心。”
我勾唇点头:“这样就好。”
抬手挥退这个碍眼的男人。待他离开承乾殿,伪装的冷漠顿泄,一股无力感汹涌而上。除了派人赶去搜救,我竟别无他法,甚至只能干坐着,希望渺茫地等待。我攥拳咬唇,直待身后响起吉卓的声音,才察嘴唇已然咬破。苦笑了笑,抿唇咽下血腥的苦涩,我若无其事地往外走,身后的青年却是箭步上前,挡住我的去路:“陛下已有三日未有阖眼。奴才斗胆,请陛下回寝殿歇息。”
我笑了笑,绕过他走向殿门,打算去藏百~万#^^小!说百~万\小!说静心,可还未跨出殿门,又被萤姬拦下。我沉脸向右走,她展臂一挡。往左走,仍执拗阻。微微动怒,原想抬手推她,可看着她微红的眼,手凝在半道,皆是目光痛苦地对视半晌,我闭眼,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陛下!”
“如果不是我,他现在还好好的做他的朱雀守。”
抬起另一手,又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如果不是我,秋现在也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