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少爷,刚说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答谢方式,所以我……”
一瞧白初蕊表情,小怜大概明白了她隐在话里没说的部分。小怜掩嘴一笑,少爷自小就爱吃姑娘的嫩豆腐,照这情形看,少爷铁定是想捉弄姑娘她。
既然这样,她就不应该扫了少爷的兴。小怜朝白初蕊淡淡一笑。“既然少爷有指定,那当然只好照做。”
白初蕊再问:“即使那要求听起来颇不合常理,也一样照做?”
小怜一点头。“在我们常府,少爷的话就是规矩。”
相较于小怜的轻松,白初蕊考虑的可多了。依她爹爹教诲,没错,受了人恩泽理当回报答谢,但是常隶的要求却超乎一般礼教规范了。
如果说,她不照做掉头就走呢——这念头一闪过,白初蕊随即摇头。不成的,她光用想的,就觉得良心不安,这种事她做不出来的!
莫怪白初蕊不知变通,实是因为双亲的影响,才会锻炼出她没法得过且过的脾性。
白初蕊的爹爹生前为徐州知县,生性耿介清廉,这一点白初蕊颇得白父真传,尤其她在父亲一手调教之下,从书上学得了不少做人处事的道理——白初蕊的娘亲梅氏就曾笑言,单看白初蕊与人应对的姿态,她还会以为自个儿生的是个男孩,而不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该不该顺着常隶意思呢……这事一直苦恼着白初蕊。就这么的,她一连想了五日,背上的伤都好了大半,她仍旧没法拿定主意。
一日晨起,趁小怜送早膳过来厢房,坐在位上等待的白初蕊,一看见她就说:“小怜,我打算明天离开了。”
“啊!”小怜惊讶地转过身来。
白初蕊天性和善,自小就很能跟人打成一片,与小怜相处不过五日,两人俨然成了可以互听对方心事的手帕交。
骤听白初蕊要离开,只见小怜一脸舍不得,可白初蕊先前也提过,她有很要紧的事等着她去做。
“有件事想麻烦你。”白初蕊又说。
小怜点了点头。
“帮我问问府里的人,常公子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亲自跟他道声谢再走。”
这事不难,小怜一口允诺。但——“您已经决定好要照少爷说的方式,‘答谢’他了么?”她歪着头问。
白初蕊先前已经同小怜提过常隶的要求,坦白说,乍听白初蕊竟为了这种事万般挣扎,小怜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吻少爷耶!这可是扬州城里每个怀春少女心头的梦想——瞧白初蕊那一脸为难,小怜真恨不得可以代为帮忙。
“不可能。”白初蕊一脸果决,这是她反复思索之后得出来的答案。“常公子的要求于礼不合,所以我打算见了他之后,再见机行事。”
再不济,就朝他一磕头随即使轻功离开——白初蕊对自个儿功夫颇有自信,她认为区区小事,她应该可以胜任。
“您既然做出了决定,小怜自然不好置喙,只是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懂您为什么要拒绝——难道您不觉得我们家少爷好看?”小怜嘴里一边嘟囔,一边将手上的筷子交到白初蕊手上。
“拒绝照做跟你们家少爷外貌是两回事,我承认,你们家少爷外貌的确是俊——”说到这,白初蕊脑中突然浮现常隶那张总带着一抹笑意的俊脸。坦白说,白初蕊觉得常隶与其说是俊,倒不如说他美。
尤其那双勾魂似的黑眸,深幽幽的,仿佛能把人魂魄给吸走了似的妖魅……
一想到自己还得跟他见面,白初蕊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小怜刚好瞧见白初蕊反应。“您冷是么?”
“我没事,”白初蕊微笑。“倒是我刚才说的那个,还得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就去。”小怜边说话边朝门外走去。“您等我,我马上回来。”
第二章
据小怜昨日探来的消息,常隶今晨似乎跟人有约,所以整个早上他人都会待在书斋。白初蕊急着动身,所以一用完早膳,即挥别小怜,一个人朝书斋方向走去。
这一头,常隶才刚与相约见面的镖局少东!方祺一踏入书斋,就见总管候在里头,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么?”常隶问。
只见总管走来在常隶耳边说了些话。
“白姑娘要见我?”常隶一挑眉。
总管头一点,接着又说:“据下人来讯,她应该马上就到。”
这么一来——常隶望向正站在一旁的方祺,一下便做出衡量,当然是与白初蕊见面一事重要。那当下,常隶随意想了个借口,支方祺到外头候着,他则是与总管两人坐守书斋,满心喜悦地等着白初蕊上门。
怎知一个y错阳差,被赶到外头发呆的方祺,竟然比常隶还早见到白初蕊!
说到底,都是功夫惹的祸。方祺一个人在外头等得无聊,于是便要起剑来打发时间。行经过的白初蕊被风声吸引,忍不住驻足观看。
只见方祺突然将剑朝天一指,随后一个旋身飞跃,手腕抖动,刹那间已满天剑花,招式好不神俊。
“好!”瞧见此景,白初蕊突然赞了一声。
方祺回头一瞧,发现来人竟是名漂亮姑娘,一双黑眸不禁惊艳地亮起。
“你是?”
白初蕊满脸歉意地朝方棋一躬身。“小女子姓白,名初蕊,刚才见公子您剑招舞得极好,才会情不自禁出声打扰了您。”
“不会不会,说什么打扰……”
白初蕊不卑不亢的态度,教方祺颇觉新奇。扬州城里女子大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副风吹便会倒似的软弱模样,可白初蕊却目光炯炯;虽然她个儿体型略嫌娇瘦,可是神采人,一见就是练家子。
“我若没猜错,你应当会些功夫。”
白初蕊嫣然一笑。“在高手面前,我那身功夫,怎好意思拿出来说嘴。”
“是你谦虚,我刚才那几招功夫,肚里若没一点见识还瞧不出里头妙处,怎样,要不要跟我要两招比划比划?”
若是寻常姑娘家听见男人这么问,铁定会嗔他不解风情。可要知道,白初蕊向来喜爱要枪弄剑胜过刺绣弹琴,难得有人要陪她练武,她自然心喜若狂,浑然忘了她前来书斋到底所为何事。
“请多指教。”白初蕊双手抱握之后随即发招。
方祺唇畔一勾即伸手格挡,只见两人一来一往,打得好不惬意。
书斋这头,只见常隶忽坐忽站,忽又在房里来回踱步,养尊处优的常隶一辈子没等过人,一盏茶时间已是他的极限,终于——
“你不是说她马上就到?”
总管连忙应道:“是啊,下人确实是这么说的——还是我过去瞧瞧,看看是怎么回事?”
常隶一拂袖,从位子上站起。“我先到外头找方祺说话,人到了你再找人叫我。”
总管身子一躬随即离开,常隶尾随其后跨出门来,心里正忖着怎么也不见方祺踪影的同时,一阵“呼呼”声响突然钻进常隶耳朵,他眉一挑,好奇地趋近一看,只见他俊脸霎时僵白。
瞧他看见了什么!
只见身着水色衣裳的白初蕊正在院中与方祺比划过招,两人打得专心,竟浑然不觉身后已多了个人影。
写满恼意的黑眸紧盯着白初蕊唇畔的笑意。常隶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她先前望他,是怎生惊惧害怕的表情,但是现在,她却不吝在方祺面前展露欢颜,这要他怎么能不生气!
没想到在白初蕊眼里,他堂堂“扬州第一侠少”的魅力,竟不及武功样貌皆平凡的方祺!
常隶可以从方祺发招的力道瞧出他有心要让白初蕊,可方祺不知白初蕊伤势方愈,体力根本禁不起此般消耗——瞧,她这会儿就露出破绽来了。
只见白初蕊闪身的脚步才迟了那么一瞬,方祺一掌已挥至眼前,白初蕊忍不住皱起眉头——会被打中!
念头方转过,只见一抹白色身影及时窜至白初蕊前方,常隶伸手一拍,登时卸掉了方祺的掌势。
好身手!方祺心里暗叹道。方才常隶出乎之精准,内力之精纯,只有与他接触的方祺能够体会。
几天之内便连救了她三次——常隶黑眸朝白初蕊瞥了一眼。商人向来不做亏本生意,常隶心想,她欠他的,真是越积越多了!
常隶瞥向白初蕊,一见她惊诧表情,常隶登时又记起他方才留在书斋苦候的心情。
黑眸一扫,常隶张口淡问:“这么好兴致,两人一早就跑来这切磋武艺?!”
“是我不对。”方祺深怕常隶会责怪白初蕊,忙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是我提议要与白姑娘对招,常爷您要怪就怪我好了。”
这怎么可以!白初蕊一听,连忙摇头表示不对。“我也得承担一半责任,毕竟同意要与方公子对招的人是我,是我不好……”
“这怎么能怪你——”
“真的是我不对的么——”
瞧白初蕊与方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帮对方开脱,说得好不热闹。常隶手环胸冷眼瞧着两人你来我往情意绵绵,心想这会儿,他倒成了坏人好事的第三者了。
一把火在常隶心口焚烧,白初蕊是他自街上捡回来的有趣玩意儿,他都还没尝到滋味,方祺这臭小子竟想捷足先登——哼,门都没有!
只见他手一扬,突然打断两人的辩解。
白初蕊与方祺登时噤口,同时看着他喊着:“常爷(常公子)?”
竟连说话都这么有默契!常隶审视方祺,一见方祺眸底爱慕之意,常隶脑子登时转出了几个主意。事有轻重缓急,这会儿头先要做的事可不是生气,而是速速支开两人——
“听说你有事找我?”常隶朝白初蕊一笑。
“是,”白初蕊将头一点。“我是来禀告您我伤势已愈,因为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多逗留,所以我打算亲自跟您道谢之后,随即——”
“等等。”不待白初蕊说完,常隶突然伸手截去她话尾。“事有先来后到,方公子跟我有约在先,你不觉得我应该先见完他之后,再来处理你这一头?”他指指身旁的方祺。
听见常隶唤自个儿名,方祺忙冲着白初蕊绽了抹笑。“是啊!我一早过来就是等着要跟常爷见面。”
他没说话没人嫌他是哑巴!常隶恼怒地望着方祺睇看白初蕊的眼神,黏答答活像沾满了麦芽糖似的,恶心!
只见常隶往前跨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推着白初蕊肩转过身,一下将方祺落在身后。
“你先回厢房等我。待会儿忙完,我一定空出时间好好听你把话说完。”
白初蕊本想说,根本不需要为她特别空出什么时间,可是瞧常隶一脸亲切,加上他身边还有个方祺,只好点点头顺了常隶的意思。
“那不打扰您了。”她分别朝两人躬了躬身,随即转身离开。
直到白初蕊窈窕身影消失在院子深处,方祺这才勉强将眼神调离,转而望向身旁的常隶。“不知白姑娘跟常爷您是什么关系?”
“问这做什么?”常隶剑眉一挑。
“我只是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说到这,方祺突然面露羞涩地摸了摸鼻头。“我还是头一回遇上像她这么特别的姑娘家,我只是想,如果她跟常爷您只是普通交情,那我……或许还有机会与她亲近。”
方祺这家伙,竟敢在他面前挑明着要白初蕊?!常隶俊雅面容突然闪过一丝愠色。
他转过身来,半真半假地看着方祺说道:“蕊蕊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你还有没有机会与她亲近?”
闻言,方祺顿时一愣。“但……她刚分明说她要离开……”
“你是说我在骗你?”常隶眯紧黑眸睇着方祺。
“不,我只是——”
论心机,生性教厚爽直的方祺哪里是常隶对手,况且他此行有求于常隶,更是不敢理直气壮地要求与白初蕊对质。
“不管你想说什么,我只要你记得一件事!离蕊蕊远一点。念在你初犯,刚才的事我原谅你一次,不过,别挑战我的极限。”边说话,常隶边伸手拍拍方祺肩膀,从他表情语气,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常隶是在说什么玩笑话,可只有站在他身旁的方祺,可以瞧出常隶多不满意他与白初蕊有所牵扯。
下一回,可不只这样——方祺仿佛可以从常隶突然变得黯深的黑瞳读出这威胁。方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仍被常隶散发出来的气势,吓得不寒而栗。
常隶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一警觉到这点,方祺即领悟自己永远失去了与“常记”合作的机会。该死!他一脸挫败地转身离开。
为了要痛击对手,常隶向来不留情面,管他是方家镖局少东,还是皇亲国戚。常隶目光一转,随即将方才鸟事给忘在脑后;因为这会儿,还有个更有趣的人儿浮上他心头,盘踞他所有思绪。
没错,就是白初蕊。
方才他脱口而出,白初蕊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想也知道全是为了教方祺死心;不过话说回来,与白初蕊共谱一段恋曲,这事想来常隶可一点都不排斥,不,应该这么说,他乐见其成。
但前提是得打消她想离开的念头。
常隶在书斋踱了两圈后,便想出了个主意。
常隶扬声唤来总管吩咐道:“帮我在牡丹庭那准备一桌酒菜,弄好之后再去请白姑娘过来,就跟她说,我与她不见不散。”
“牡丹庭”,顾名思义,即是四处植满各色牡丹花的庭院。牡丹花自古便珍贵特殊,为了保护花种,一般佣仆如小怜者,根本没机会入院欣赏牡丹之美。
这回小怜得以进来,还真是托了白初蕊顺气。
“白姑娘您瞧,这园子里牡丹花开得多漂亮……”
一见着满园子香馥馥的牡丹,小怜一下便忘了规矩,她不但对着白初蕊大呼小叫,还忘情地走在客人面前。
白初蕊对这种事本就不太在意,又瞧小怜一脸兴奋,遂也不喊她,慢慢陪着走便是。
站在高处的常隶一下就瞧见了身穿水色罗裳的白初蕊,亭亭玉立的她立在粉的、红的、白的、紫的牡丹丛间,犹如脱俗雅致的花中仙子,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但可别因为这样,就认为她柔弱好欺。仔细一点的人一定能从她那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瞧出她性格里的固执,这点常隶吃过她不少排头,对她这点特色再清楚不过。
一双勾魂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园中那抹水蓝,直到瞧见白初蕊眉宇间那抹愉悦,常隶忍不住弯起唇角——就知道她会喜欢!
常隶身形一晃,像只白鸟般翩然落至园中凉亭。
往前一望,只见亭中偏旁摆了张古琴,常隶坐于其后双手一拢,随口吟起了王维作的一首诗——“红牡丹”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
微风轻送,净净琴声伴着吟唱传人白初蕊耳朵,顿时引起她注意。留下仍在园里嗅花的小怜,白初蕊一脸好奇地朝声音来处探去。
“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白初蕊走到亭前,常隶正好吟至诗末尾字,双手一阵齐拨收尾,手已歇,但净纵琴音仍余韵袅袅地回荡在牡丹庭内。
常隶一抬头,黑眸一与白初蕊双眼对上,他随即给了她一抹诱人至极的微笑。
他这一笑,白初蕊心头不由得一震。虽说她先前曾与小怜提过,常隶并非她心目中倾慕的男子类型,但眼前香花、美苑,与他俊秀的脸庞交织成的绝美画面,仍旧撩动了白初蕊的心弦。
晶亮大眼惑住了似地随着他身影移动,当他走至身前,那股熟悉的檀香气息再度盈绕鼻间,白初蕊突觉自己喉咙干涩,心跳好急,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来,坐,我要人准备了几样小菜,你吃吃看合不合你口味。”
为求能与白初蕊坐得接近,常隶特意要求摆置的桌子要小要窄,如此一来自初蕊就只能紧捱着他身边坐。
方才表情仍有些迷惑的白初蕊一见几案摆设,一下便回过神来。嘴儿不说,但她心里可记得清清楚楚,常隶先前要她用什么法子“答谢”他——一双美眸在他俊脸上转了两圈,似乎是在评断他是否别有居心。
像察觉到她心思似的,常隶双眼直直地看着她,艳红的唇瓣还弯出一抹笑,表情底下好不真诚。
大概——是她多心了。拘泥于礼教,白初蕊缩着双腿,勉强找到一种不会贴靠到常隶的姿态落坐在椅。
见她背打得直直,表情毫不放松的模样,常隶唇角噙笑,将她所有细微反应全都瞧进眼里。今日两回相见再加先前她那正经八百的举动,他一下就摸透了白初蕊的脾性。
应该八个字可以完全形容——谨守礼教,方正不阿。呵,常隶心里偷笑,一个小姑娘守的规矩,竟比他这个男子还多。
“方才献丑了。”常隶熟于商场应对,他心知要卸人心防,首先便是聊些闲事。他一边帮白初蕊斟茶,一边试探道:“瞧你聆听的表情,想必先前曾习过音律?”
白初蕊羞赧地说:“不不,不能说我习过。家母是苏州人,生前弹了一手好琴,只可惜我从小不喜练琴,对于音律,我顶多只能分辨出悦耳与否。”
她娘已不在世上?!没意料会探知这种事情的常隶眉心一皱,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晓得令堂地——”
“不要紧的,我爹跟我娘已经离开很久,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白初蕊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常隶却没漏掉她眉眼中突生的那抹忧愁。瞧她模样不过才十七、八岁,没想到这么早,她爹跟娘竟已不在身边……
常隶垂眸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猜你应当不是扬州城人,这城里能接受女子要刀弄剑的人颇少,想必令尊令堂定是相当开化的长辈。”
谁人不爱听夸赞,尤其常隶这会儿夸的,还是白初蕊最挚爱的爹爹与娘。
“是啊。”只见白初蕊笑得好甜。“家父的确是我的启蒙师,他一直说,天底下没有男娃儿能做、女娃儿却不能做的事,所以自小我便开始学习武艺、读书、识字。”
难怪她身上除了一般闺秀应有的婉约气度,还多了习武之人的爽飒英姿——常隶盯着白初蕊弯眯的黑瞳,心头仿佛被根羽毛拂过,若有似无地s动了起来。
“我猜,令尊生前应当不是寻常小民、泛泛之辈!可否请问,府上哪里?”
常隶以为他这么问,可以勾探出更多与她有关的事情,可没想到这个问题,却教白初蕊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