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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1 / 2)

林夕阳刚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弄醒了。刚刚结束战斗的婆婆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叹息。一堆灰色的衣服散落在地上,像一堆风干了的牛粪。她居然脱光了自己,肚子上的赘r仍在不断地往外蔓延,像一具在污水里浸泡太久而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女尸。拼命压抑的疯狂被写在脸上了。尽管她一直保持着l睡的习惯,但二十多年来没有人愿意在她的房子里面居住,就连例行的公事也没有。


二十多年前,纺织厂女工的男人神秘失踪了,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镇上的一个单身大龄女知青。仿佛在一夜之间,她的整个世界被一片黑黝黝的森林覆盖了,她被人血淋淋地晾在了风口处,四面埋伏的野兽与艰难的岁月成反比例方向赛跑,被欲望手枪打伤的d口由于长时间的荒芜而堆积了厚厚的霉菌。纺织厂的女工失业了,她一下子由一个少妇变成了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妇人,一座沉闷的死火山坐落在阁楼中。二十几年来她面临黑暗的吞噬而束手无策。


现在她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靠幻想来自我安慰。两只蟑螂在她暗花纹棉布床单上追逐嬉闹,沿着她她划圆圈。最后它们终于找到了适合它们寻欢作乐的温床,老妇人身上唯一光滑一点的小肚腹成了它们新开辟的战场,两个小畜生在那里肆无忌惮地翻滚。它们忘情地一路滑了下去。站在门口的林夕阳骇然地张大了嘴巴,她本来想冲进去将两个小畜生揪出来用脚碾死。但更奇怪的现象发生了,老妇人的身体变成了一条灵巧的花蛇,它上下扭动着,胸前两个旧布袋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越变越大,整整覆盖了大半个床。老妇人躺在那里,像从一个蹩脚的模具里倒出来的石膏人,身体完全变形了。


在乌堡镇上,陈旧的琉璃瓦每天都往下滴着清凉的雨水,巷子深处的青石板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经常有老人扑通一声仰面朝天地倒在硬邦邦的牛粪上。天气预报天天报道说有小雨,梅雨季节的农妇在生命的实践中发展成了一个纺织厂的女工。纺织厂伙同造纸厂和化肥厂将整个护城河都污染了,河底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淤泥,釉质的河面浮着一层大同小异的橡胶制品,如一群浮在水面上呼吸新鲜空气的黑色鲤鱼。


林夕阳又回到自己的卧室,她坐在化妆镜前,从抽屉里摸出一支口红在嘴唇上胡乱地涂抹,把嘴唇涂抹成了一朵巧克力色的玫瑰绢花,这朵花像一条小船在水面上荡来荡去,最后停留在她身体中央。墙上的凹透镜里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将她纤瘦的身体照得肥硕不堪,她想起了婆婆那堆让人毛骨悚然的生r,那堆生r把她生硬地从生活的夹缝中扯出来,一个光溜溜的身体在一群大声叫嚷的人面前颤抖,她用手遮住了身体的敏感部位。


此时正是拂晓时分,万籁俱静,年轻一代的东方人刚刚喝完香槟酒从欢乐谷里回来,来不及洗刷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知道是不是倒在自己的床上,酒精已经麻痹了他们的神经,只要不是睡在下水道和臭水沟里就万事大吉了。


洒水车将小镇的整个街道清洗一遍,林夕阳才真正意识到新的一天不可避免地来敲打她的窗户了。


第二章


对自己不足三十平米的蜗居之外的生活,除了学校,林夕阳从来就不敢有过多的奢望。她觉得,对她这样一个普通的中学美术教师来说,命运对她够恩惠的了:从孤儿院里走出来,在一所糟糕透顶的中学断断续续读完高中,仅凭自学的一点绘画就谋得了一个稳定的中学教师的职业,这得益于她的男人,她男人东方先生当时在乌堡镇有些权势。后来到北京一所学校进修,毕业后留在了那里。全镇的女人都羡慕她,她的情敌晓艳在初中部,她把她当作眼中钉,眼睛盯着她的位置。很多人盯着她的位置。文凭是国际通行证,但林夕阳没有。她依靠的权势到京城去了,她唯一的绘画才能和美貌被人当作一种不怀好意地觊觎或猜测的把柄。


梅雨季节时,门口的青石板路还会增加一些其他内容,这里的青苔像绿色的意大利长毛地毯,蜗牛和蚯蚓爬得到处都是。林夕阳每天经过这条小路时都小心翼翼,惟恐把这些令人作呕的软体动物踩得血r横飞。小小的阁楼将这个笼中的女人和外面有声有色的世界有效地隔开了,如果不是学校硬性安排很多美术课,这个年轻的女人肯定会缺少很多人生乐趣。楼上的一间房子本来出租给一个高三的学生,后来女人的丈夫到京城读书,高三学生就被婆婆像赶瘟神一样逐出了这条潮湿的小巷。阁楼成了老太太自己的巢x。她每天在这个巢x里酝酿可怕的战争,把枪口对准下面的窗户。


每天清晨,老太太拎着一个老式的n壶从腐旧的楼梯一级级地往下滑。有时候浑浊的y体从豁开的一个口子里溢出来,有时溢在木制的扶手上,有时干脆就泼在神柜台上的神像嘴里。老太太的眼睛已经老花了,尽管她才五十多岁,否则她不会让自己的秽物那么目中无人地亵渎她心目中神圣的偶像的。


大多数这个时候,林夕阳还没有起床,儿子抓着她胸口的两座火山睡得正香,直到那台严重超载的公交车在大街上尖叫起来,林夕阳和儿子才从那变态的尖叫声中惊悸着醒过来。一晚上最多两个小时的睡眠让她看起来显得很憔悴。她经常失眠,没有办法。她是小镇最漂亮的女人,没有任何人会否认这一点。但她时不时憔悴地从蚂蚁d里跑出来,很多得意的眼睛看着她。人们在看小镇上一朵枯萎的花。


毒辣的阳光像刀片一样切割着人们的r体,如果不是老街道上那些又长又厚的青苔,这个古老的小镇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活活蒸发掉,只会留下一些破碎的瓦片和堆在墙角疯狂诅咒的蚂蚁。成群结队的蚂蚁早就挖掘了一条地下隧道,它们充分相信地底下的暗道在关键的时候会给它们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昨天它们在一群忙忙碌碌的脚步声中把一只被丢弃在路边的耳朵拖进d里瓜分掉了,这是它们最近享受到的一顿美食,经常有这样的好事等着它们。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流血事件。就在林夕阳的阁楼底下,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东西的存在。


林夕阳正牵着她儿子的手过马路。街道两边摆满了新鲜的水果和玩具,摆在马路两边的机械玩具诱惑着这个小家伙,他对这种东西有一种天生的好奇。他时不时地从母亲身边跳开,将在空中疯狂跳舞的玩具拽下来往自己裤裆里塞。塞一个就从嘴里喷出一句最肮脏的话来,这些脏话耷拉在树枝上。雾气沉沉的早餐摊位上探出一张张长着卡波齐r瘤的鬼脸,他们对大街上这个窘迫的但摇曳多姿的女人露出猥亵的讥笑。女人细长的两条腿在大街上不停画圆圈。孩子裤裆里的玩具越多,女人的圆圈画得越快,从小嘴里蹦出来的话语就越恶毒。人群中有人恶作剧地大声笑起来。


空气在这个女人不断滑动的两条腿之间流动起来,在她身后留下一股臭气,一种悲伤的呕吐。用钢材、银箔打造的三角架,广告灯箱旋转起来,然后倒置在路面上,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个膘肥体胖的中年男人。他们快活地吼着,好像踩着死亡的肩膀。廉价的古龙香水在小镇上空到处乱蹿,林夕阳儿子的裤裆里已经塞不进任何东西了,为了防止被母亲捉住,他咬紧牙窜到镇中心最大的一棵梧桐树上去了。他挂在树上摇晃着两条腿,像一只顽皮的猴子。他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母亲,一边玩弄他的囊中之物。看来林夕阳的愿望又一次落空了。她原打算将孩子送到学校然后顺便到自己的单位,但站在树上的儿子像凯旋归来的拿破仑,得意非凡。


林夕阳对这个给自己施加生活压力的小男人产生了强烈不满,他裤裆里的那堆废物是他们三个人近一个月的开销。她早就想买一支口红了,每次她将钱积攒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被儿子的裤裆盘剥走了。前面我们说过,儿子是她和男人在一次醉酒后制造出来的产品,对这个用白酒、葡萄酒、米酒和啤酒杂糅和在一起偶然产生的复合品,林夕阳哭笑不得,这是世界和她开的一个滑稽的玩笑。


婆婆却对这个参照儿子复制出来的小男人癫狂起来,林夕阳亲眼看到她在小镇的寺庙里跪了七天七夜,直到庙里的和尚闻到这个耸着硕大鹰钩鼻子的疯婆子身上散发出腐烂的臭味,她被乱棒子赶出寺庙大门时仍举着双手对庙里那个用泥土塑造出来的巨大神像发誓,因为这个男孩的诞生,她将更爱这个世界,爱她敬奉的神灵,爱她的家人,只要有机会她一定带家里人到这里来跪拜。她那抹了花痴油的两片薄薄的嘴唇在半空中抽风似的一寸寸扭动,就像一条发情的火箭蛇在尘埃处空虚地舞蹈,她的舌尖上堆积着厚厚的历史尘埃,毒汁集中在尖利的牙齿上,随时都有可能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喷雾器向身边的人扫s。谁离她最近,谁就死得最快。大多数这个时候,林夕阳都躲得远远的,她知道那发狂的电钻时刻准备对准她的身体深处,把她撕成碎片。


小家伙却成了她纵容的产物。


现在,林夕阳对如猴子一样挂在树上的小男人无计可施,她知道她站在那里只会引来一大群无聊的看客。她又折回到那座小阁楼。再也没有比无所事事更糟糕的了,睡眠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每个月,男人准时将他的工资零头打到她的银行账户上,再加上自己几百元的工资,在乌堡镇,他们可以生活得无忧无虑,但也没有余额,什么也没有剩下。林夕阳每次要买化妆品或者生活用品之类,都要从嘴巴里抠,把自己抠的面黄肌瘦了才能使自己的愿望得逞。镇上的女人没有大的开销,就连周末电影也成了那些男人的专利。


镇中心有一条悠闲的小河,很窄,弯弯曲曲地向古老的小镇深处延伸,一直延伸到长江中下游,这条名叫护城河的水已经呈现出它固有的黑色,水面浮现着不少浮游生物及发霉的植物,而里面布满了蛆虫,缓慢的水到处渗透,与巷子里的恶臭汇合,活生生地把乌堡镇变成了一块硕大的湿布,野生植物在里面发疯似的生长。这是一个滋养病毒的温床,镇上的人们却浑然不觉。


护城河中心的桥头电影院每天都在更换不同的色情电影,因为场场生意爆满,经营者把电影院的门面扩大了,安置了一些包厢。那些意大利式的棕色包厢成了全镇最豪华的情侣小屋,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男女在里面声情并茂地厮杀,不朽的火焰藏在腐朽的烟幕里,牛粪的气味和马腿的颤抖把电影院装饰成一个世纪摇篮。电影院成了名副其实的摆设。不时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从粗糙的水泥楼梯上奔下来,往安全套自动售卖机眼孔里塞硬币,然后奔向附近的花鸟市场,以每包五元的价格在一个瞎眼老太太黑糊糊的棉布口袋里买一种名为“苍蝇粉”的廉价催情药。瞎眼老太太在乌堡镇破着嗓子不停地叫喊:五分钟见效,不好不要钱。


旅行团的脚步刚踏进乌堡镇,她的叫声保证更响,镇上的人们可以通过她的叫声毫不费力地了解到旅行者的身份和地位。瞎眼老太太成了乌堡镇的特色,堪称一绝,她的嗅觉能分辨出世界的气味,从世界各地来旅游区参观的旅行者不断怂恿她去参加世界嗅觉大比拼,肯定能突破吉尼斯记录。老太太更得意,分辨率也就愈高。有时候她一不留神就跟着旁边的小鸟唱起歌来,好像在为那些正在体验死亡的人喝彩似的。


最近几年她的生意特别的好,但刚开始挣的钱,包括她脏兮兮的棉布包里的货,全被一些从网吧里或酒吧里蹿出来的毛孩子洗劫一空。后来老太太学聪明了。她把一个祖传的有密码的铜壶紧紧地锁在自己的腰口,再也没有人敢对这个瞎眼老太太虎视眈眈了,除非杀死她,杀死她就等于自投罗网,没有人敢冒这个险,除非她活得不耐烦了。除非她活得不耐烦了。林夕阳惊悸着从噩梦中醒过来,脑子里回想着这句话。


她的男人,东方先生每次向他的朋友揶揄自己,他的精神在酒精的麻醉下已经和r体分离了,有时甚至是自己死亡r体的一种附属品,这是俗世的人生。他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很大的生活空间,从古老的乌堡镇到京城进修,然后留在那里,他为成功地逃脱家里两个女人的纠缠而总是情不自禁地哭泣。两个拼命在他身上剥夺感情和金钱的女人。她们经常为此大打出手,互相厮杀。每当这时,东方就暗地里诅咒她们是噬血的魔鬼。现在,他从香肠吃到北京烤鸭,整天还梦想着和泰国人妖大战,他现在有的是力气,正值蓄待爆发的身体。但最好不跟旅行团出去,一个人出去好了。刚刚泰国举行了一场旷世的别开生面的人妖选美。我敢说,那个叫金蜘蛛的人妖冠军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显得更妖娆、更sexy,sexy用在她身上更确切不过了,他想,不止他一人,世界上的很多男人都会产生疯狂的生理冲动,这种冲动来势汹涌,让人本能地忽略他身上那些严重错位的人体器官。只要他不发出声音,用七彩的丝巾把他突出的喉结掩盖,那对茹房的触感还是真实可靠的,他会一天到晚地啃咬它。只要空闲的时候,东方就被这个疯狂的想法折磨得寝食不安。他深信自己是一个高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真正打败过他。


一切都富有戏剧性,想逃离的想法一结婚就产生了,这个想法是伴随着新鲜感的消失而坚定出现的,但真正付诸实际行动是那晚醉酒后向妻子林夕阳。他知道,那一刻他大功告成了,他成功地拴住了一个女人,同时也成功地放逐了自己。他花了四十元钱从地摊上买来一枚银戒,将戒指郑重其事地戴在林夕阳的无名指上,在她耳边非常理性地表白他的感情,他用他的眼泪和生命向女人保证,无论生老病死,他都不会让这个家支离破碎,不会让家里的红旗倒下。他希望他的孩子将来秉承他的个性,吸收他们的身体和智慧的精华部分。他要他光着脚丫子满世界地奔跑,所向披靡无所不能。


直到他听到女人均匀而平静的呼吸。这一下,他大功告成了。他学着他的父亲,以决绝的方式向睡梦中的女人告别。他坐上火车到京城寻梦去了,他坚定地认为,他的梦想只有在京城实现,那里的跨国公司如同大街上招摇过市的美女,他发誓能让长安街的法国梧桐变成摇钱树,他自己的摇钱树,只要他随手一伸,就有一大把钱落进了他口袋。只要有钱,他相信那些漂亮的p股会像响尾蛇一样向它摇过来。


方明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他既恨他同时也爱他。潜意识里他对他有一种模糊的崇拜。他身体里汩汩流淌的血y越来越具有动物的血性。他时不时地跳起来从一群狼狗的嘴里把已经嚼碎的食物抢出来塞到自己嘴里。然后蹿上阁楼,对准狼狗的p股s击。他会把俘获来的动物尸体拖到野地里,架在树枝上烤着吃,没有人能分享到他的美食,包括林夕阳在内。林夕阳一直不明白,镇上的野狗不知道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只。


小家伙沉溺在这种动物游戏之中不能自拔。镇上的野狗死光了才好。它们喜欢大白天在人们的眼皮底下交媾,把那些豁嘴的老头老太太笑死了,口水流了一地。他们笑呵呵地说,看啦,这些不要脸的畜生。但镇上的野狗总是呈现上涨的趋势,那些野狗太喜欢玩这种有趣的游戏了。镇上还出现了一些粪青,那是苍蝇和马蜂交媾后的怪胎。方明认识到了自己,他对那些粪青无能为力,但他对野狗成功的诱捕行为欣喜若狂。没有人能管得住他,他的父亲远在千里之外,早就把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母亲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她对他没有任何约束力。小家伙的空间越来越大,他的梦想是爬到喜马拉雅山上去,朝过路人的脸上啐唾沫。


这所中学集中了一批智力平庸而又顽劣的学生,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一批社会流氓流窜到学校闹事,流血事件时有发生,大多是为了某个漂亮女生而产生的激烈械斗。这些想通过音乐或绘画来改变自己命运的孩子早就失去了学习的精力,无论如何事情的最后结果是,他们肯定能上大学,不管这个大学是好是坏,总之没有必要让自己那么累。女生翻着花样打扮自己,成了招蜂惹蝶的艺术生,男生则成了网吧里的常客。每天都有无数个网络游戏专业户和聊天狂从乌堡小镇冒出来。这些亚洲舞男像一阵旋风似的以强劲的姿态霸气地占领了整个东方时空。


林夕阳看着一群苍白的木偶在舞台上作秀。他们将画笔戳在半空中,还沉浸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快乐之中。她管不住这些孩子,他们嘲笑她是老古董。林夕阳的警告只要严重一点,他们就威胁她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把她赶下讲台。更为糟糕的是,他们会联合起来到校长那里去告她一状,反过来说她的课讲得很臭,会耽误他们的大好前程。那样的话,林夕阳的工资肯定会被扣得精光,甚至会为此失业。她感到自己被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哪个都让她感到陌生。林夕阳看着这些小艺术家们蓄着山羊胡子朝艺术的脸上吐唾沫,她感到有人生硬地在她胸前抓了一把,让她难受得直想掉眼泪,但她还是很成功地保全了自己。她进这个学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来,林夕阳感到自己是一只专门生产垃圾的母马,这个学校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箱,从四面八方都可以闻到伪文化腐烂的刺鼻臭味。


校长站在指挥台上徒劳地歇斯底里,他的脸整天都呈现出猪肝色,像个喝醉了酒到处滋事的狂躁病人。谁要是不小心碰在钉锥上,肯定被骂个狗血喷头,他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不把人淹死也要淹个半死。把人钉在耻辱柱上拿出来示众,这是他最得意的一手。学校的升学率总是上不去,已经连续换了三任校长了,如果再死在他的手上,就没有人敢顶替他的位置。


校长的肚子仍在不可避免地膨胀,像一个怀了双胞胎的临产孕妇,这使得他看起来像一只不太灵活的旱鸭子。他减了几十年的肥,但总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有时候刚减到一半就又被人拉出去躺在按摩椅上洗脚按摩,然后在湖边大吃一顿野味。他享受按摩时目光也是y毒的,只要看人一眼,那人没准就会霉运当头。镇上流传着他的一个笑话,他一直蒙在鼓里,他要是知道了,他的毒眼睛会把乌堡镇的人全部都扫s一遍,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林夕阳一看到他,就想起了那个被他吓得晕死过去的俄罗斯女郎。全镇的人都在笑话他,说他浑身又长又黑的体毛吓跑了一个外籍女子,并以此作为笑话广为流传。


林夕阳尽量躲着他,和他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只想做一个普通老师。如果学生允许,她一定会是一个称职的老师。她从来不做虚妄的梦,升官发财离她太遥远了,而且风险系数也很大。她只想保住眼前的工作,这对她来说,应该不会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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