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何被他扰乱了心智,她记得他的冷言冷语,满不在乎,她还记得,是他害了父亲,害了他们顾家,她害怕自己的态度,自己的反应,自己不能够像想象中的那样恨他,才会面对来营救自己的他,说出那般尖刻的话语。
她冷静道:“下官感谢相爷当日的相助,但并不想见相爷,当日也好,现下也罢。”
韩锦卿胸膛剧烈的起伏,墨玉般的眸子似浮着一层浓重的雾气,手下用力一扯,几乎又要令她跌倒。
顾轻音紧紧咬着嘴唇,不管不顾的背对着他,挣扎的愈发厉害。
韩锦卿呼吸急促,脸色泛红,他强硬的扳过她的肩头,手掌掐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小脸。
“你看着我!”他低沉道。
顾轻音恍若未闻,只拿眼角余光冷冷瞥过。
韩锦卿身居高位多年,何曾受过如此蔑视,更遑论对象还是顾轻音,肺腑间一团邪火越烧越旺,偏身体又虚着,经不住这样强烈的情绪翻涌,喉间一甜,腥味涌上,他突然剧烈的咳起来,撕心裂肺般,手臂骤然放松了掌控的力道。
沙哑而尖锐的咳嗽声,令她觉得恍惚而陌生,她无法将这样的虚弱憔悴与韩锦卿对应起来,明明前一刻他还那样强势又决绝的对待自己,怎幺现下却......
尽管事先知道他病着,但当她真的意识到时,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她觉得脚踝的疼痛似乎蔓延到心上,一抽一抽的疼,她终于忍不住缓缓转过身来。
他低垂着头,以袖掩口,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停住了,抬起头来喘息。
顾轻音定定看他片刻,轻道:“你流血了。”
他穿一袭薄绸的黑色衣袍,泛着珠光的色泽,襟口和袖口以银线绣着雅致繁复的花纹,微微敞开,露出内里雪锻质地的白色中衣。
素净的黑与白,衬得自唇角蜿蜒而下的一丝血迹分外显眼。
他淡淡看她一眼,毫不在意的将血丝抹去。
“你的表情,就像是有多在意一样,”他轻浅道:“本相还不需要你的同情。”
“若相爷没有其他事,就早些歇下罢,下官告退。”她心绪纷乱,心尖传来的痛意是那幺真实,便只得垂下眼帘,故作清冷道。
韩锦卿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本相也不需要你言不由衷的感谢。”
顾轻音刚想转身,又顿住脚步,回道:“谢就是谢,相爷不需要,就当下官没有说过。”
“这场营救,对你而言,本就是多此一举,不是吗?”他淡然的嗓音又响起来。
她不再看他,颤声道:“相爷这是何意?”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他轻笑,水色薄唇扬起来,容颜俊美生动,“有上官容钦在,于你而言,不就足矣了?”
顾轻音脸色微白,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她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相爷说的极是,上官大人他,很好。”
“顾大人,”他逼近一步,目光将她牢牢锁住,“任何男人,在你身中春药之时,都会对你柔情蜜意的。”
顾轻音目光一闪,“他是什幺样的人,不需要相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