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隆刚刚倒下,他的援军也到了,三十几名异能者看见银色电流中包裹的紫眸男人,呼吸俱都一窒,竟然不敢再上前一步。
“开枪,打死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群人齐齐端起枪,对准窦恒一顿狂扫。窦恒身上四处乱窜的电流越来越粗壮,越来越灼亮,将他裹成了一个银色的光球,几乎快与悬挂在天际的烈日争辉。子弹击打在光球上,发出乒呤乓啷的金属撞击声。
三十多人扣发扳机的动作不停,但俱都偏过头去,无法直视面前耀花人眼的光球。等子弹告罄,光球也渐渐暗淡下去,露出窦恒冷峻却又充满野性的面容。他下颚微微上扬,一双神秘莫测的紫眸不含一丝半点人类该有的情感,冷冷睨视着这群人,像睨视着一具具死尸。
“快跑!”见本该被打成肉泥的人竟然毫发无伤,有人大喊一声,然后转头没命的遁逃。像触发了一道机关,呆滞僵硬中的其他人立即四散开来,夺路狂奔。
窦恒挑眉,抬手招来一道道落雷,轰击在这群人身上。一百万伏的高压电流击打在人的身上会产生三千多度的高温,被直接击中的人瞬间就化成了烟灰,被波及的人猝然倒地,浑身焦黑,不过几息,三十多人便被杀得一干二净,徒留下一地看不出人形的尸体。
窦恒敛眉,一步一步踏出流沙。不,那早已不是流沙,而是被他身体的高压电流烤化成玻璃的一层晶体,晶体中镶嵌着满满当当的弹头,在他的踏步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呻-吟。缓缓走到放置衣物的岩石边,他先是伸手揉捏裤兜,摸索到兜里糖果的形状,眼底滑过一抹安然,这才将衣服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穿上,然后向龚香怡几人走去。
看着宛若杀神的窦恒款步朝自己逼近,龚香怡泪流满面,爬起来阻挡在父亲身前。空间除了异能者自己,不能容纳任何活物,她无法将父亲隐藏,只能硬着头皮面对。托着龚父的三名异能者轻轻将他放在沙滩上,毅然决然的上前几步,直直迎向面无表情的窦恒。如果龚少回来,知道他们护不了首长,他们还有什么面目活着?
但出人意料的,窦恒深紫色的冷酷眼眸竟然溢出一丝温和的光芒,身上的电流由粗到细,继而完全消失。他摊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的意图,用略带嘶哑的低沉嗓音说道,“我不会伤害你们,先带龚首长回去吧,他需要医治。”
漫天的杀气瞬间消散于无形,令龚香怡等人呆愣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窦恒不是应该陷入疯狂,然后血洗长蛇岛吗?这,这是什么情况?龚香怡眨眼,头脑一片混沌。她不知道的是,上一世的窦恒失去了尊严,折断了傲骨,活着于他而言只是无穷无尽的绝望,所以他最终抛弃了一切,选择与世人同归于尽。然而这辈子,因为龚黎昕的介入,他尊严依旧,傲骨铮铮,心中有了生的信念和希望,也有了要守护的人,自然想要好好活下去。
等龚香怡惊醒过来,转头回望,却见窦恒已经小心翼翼的抱起龚父,步履平稳而快速的朝岛上奔去。她连忙丢开满心的疑惑,快步跟上。
站在悬崖上将整个战斗过程看得分明,鲍隆和康正元其余的手下没人敢去招惹窦恒,他所过之处,人群纷纷退避,奔逃的奴隶也平静下来,站在沙滩边缘观望。眼看快要陷入分崩离析的长蛇岛的局势被眼前这冷峻异常的男人镇住了。
东区监舍的医务室内,军医正在给吐血陷入昏迷的龚父进行急救。人都已经昏过去了,眉头却依然皱的死紧,口里还不时溢出低低的呻-吟,可见痛得十分厉害。军医不得不给他注射了一支杜冷丁,见他眉头逐渐松缓,口角不再溢出血丝,这才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冷汗。如果首长出了事,他可没法向龚少交待。
龚香怡全程都陪坐在龚父身边,白皙的面颊被泪水打湿,紧紧拽住龚父的手,一分一秒也不敢松开。
医务室外,窦恒眉眼低垂,右掌摊开,面无表情的把玩着一枚银白色的光球。光球十分明亮,灼人眼目,不断发出噼啪的电击声,其内蕴涵的庞大能量就算是毫无异能的林老爷子也感受得到。
林茂杵着拐杖,容色肃穆,时而看向医务室紧闭的门扉,时而看向静默不语,屹立如松的窦恒,眼波在窦恒深紫色的异瞳上流转,心中暗自纳罕。这人竟是万中无一的雷系异能者,而且,从他幽深纯正的瞳色上看,级别肯定不低。这样的人竟然一直默默无闻,被当做奴隶驱使,老天还真是爱作弄人!不过,他不是东区的人,不知立场如何。
想到这里,林茂和蔼一笑,开口试探,“这位先生,多谢你救了远航。你是?”
“窦恒。”窦恒微微抬眸,嗓音低沉沙哑,“不用谢,应该的。”话落,他继续盯着手里的光球出神。
他现在的心情复杂难言,震撼有之,惊讶有之,喜悦有之,但更多的是无与伦比的满足。他曾无数次的想象过,如果自己有能力,该以怎样的态站在那人的身边?但想象终究是想象,每当他清醒过来,深沉厚重的无力和不甘便袭上心头,令他几欲窒息。那感觉,就像陷入了无底深渊,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然而眼下,所有的臆想都变成了现实,他真真切切的拥有了力量,可以守护少年,也守护少年所要守护的一切。
想到这里,窦恒勾唇,冰冷的紫色眼眸渐次染上一层柔光,如霜雪初化。他猛地握紧右手,银白色的灼亮光球嘶的一声窜入他体内,消散于无形。
看见他对异能炉火纯青的掌控力,林茂微眯的双眼溢出一丝惊愕,细细咀嚼他那句‘应该的’,暗觉这人对东区没有恶意,稍稍放下高悬的心。
医务室紧闭的门扉轻轻打开,憔悴不堪的龚香怡带着满脸泪痕走出,与林老爷子关切的视线对上,立即擦掉眼泪,低声道,“林祖父不要担心,爸爸没事,胃出血止住了,现在已经睡下,您进去看看他吧。”
林茂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龚香怡看向窦恒,被泪水浸透的眼里满带感激,躬身说道,“谢谢你救了我爸爸。”
“龚黎昕也救过我。”虽然救下的不是他的性命,却是他重愈性命的尊严。
窦恒话落,略一点头,转身离开,迎面碰上匆匆回转的谭明远和王韬等人,脚步未有停顿,从这群异能高手中间走过。他身上溢出几丝淡淡的威压,不多,却足够令人心惊胆战。谭明远等人不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傻愣愣的目视他如帝王般穿行而过。
看着窦恒高大挺拔的背影,龚香怡忽而启唇,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世事循环,皆有因果。这场命运的剧变却原来是弟弟种下的善果,如此,她能否期待弟弟带着小妖平安归来?
☆、119一一九
凤凰城,龚黎昕一行正走在前往西郊粮仓的路上。有小水做向导,他们少绕了很多弯路,但由于道路被连绵不绝的车海阻断,又不时有丧尸群突袭,他们的速度很慢,三四个小时过去也才走了一半。
“中午了,气温太高,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小时吧?”金尚玉不停抹着脸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建议。一行人里,除了耐热的龚黎昕和宋浩然,个个都已大汗淋漓,满身污迹,看着十分狼狈。
“在这里休息吧。”宋浩然腾挪跳跃,顺手宰掉几只低级丧尸,推开路边一间理发店的玻璃门说道。
众人连忙跟进,反手关死玻璃门,将两边的门帘拉上,隔绝丧尸的视线。炽烈的阳光被门帘阻拦了大半,投射在身体上时没了滚烫的温度,令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理发店的空间并不宽敞,原本清洁明亮的装修早已斑驳陈旧,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空气中带着末世特有的霉变腐烂的臭味。
但众人早已对这种味道习以为常,也无视了地板上的脏污,一屁股坐下,小口小口匀着粗气,防止太过沉重的呼吸引来丧尸的围攻。唯独先前行为浪-荡,身材火辣的女人慵懒无骨的斜倚在墙边,看向地板的眼里带着嫌弃的神色。
“阿健,弄点水给我洗脸,脏死了!”她嗓音略带沙哑,不似一般女子清脆婉转,但听上去却特别性-感-撩-人。
阿健就是那名被门板夹伤的男人,三-级低阶水系,听见她的召唤,心头一热,立即站起,偕同她往后厅的洗头室走去。哗哗的水声传来,其间夹杂着唇舌交缠的咂咂声和女人的娇-吟。而昨晚还-操-着女人的两个男人却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舀出包里的干粮狼吞虎咽。
在末世,人类最在乎的是生命,是力量,是温饱,爱情与忠贞,早就不知被他们丢到哪里去了。
还有半天的路要赶,为了保存体力,两人没有就地野-合的意思,调笑了一阵儿便从后厅转出来。男人表情餍足的坐下,翻开背包寻找食物。女人脸颊潮红,眼波荡漾间满满都是媚态,手里捏着一块儿洗干净的头巾,撅着挺翘的臀部,俯身擦拭灰蒙蒙的地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选中了宋浩然身边的一块儿空地,撅起的臀部不停在宋浩然眼前晃荡,动作大了还差点贴到他脸上。宋浩然斜飞入鬓的浓眉皱的死紧,妖异的红瞳充斥着掩也掩不住的憎恶,长腿一伸,狠狠朝女人腿肚子踢去,冷声道,“走开!”
女人惊叫,朝后仰倒,眼看就要摔进宋浩然怀里。不待宋浩然躲开,坐在他身边的龚黎昕动了,长臂一挥,一道掌风就将女人拍飞,擦着地板滑出老远。
看着在女人身下延展的一长块清洁溜溜的地板,金尚玉垂头,肩膀一抽一抽,忍笑忍的很辛苦。对龚黎昕的粗暴直接,她简直太欣赏了。
“你找死吗?!”女人揉着闷痛不已的胸口,面容扭曲的低吼,黑色的瞳仁里滑过一道阴狠的光,朝龚黎昕快速逼近,扬手扔出一枚褐色的种子。
龚黎昕淡淡睨她一眼,挥手又是一道掌风,将女人再次打飞,撞到墙上,那枚已经暴出几根藤蔓的种子被他吸入燃着白色焰火的掌心,顷刻间化成了烟灰。
除了宋浩然和林文博,其余人俱都双目圆睁,心中巨颤。风火双系!竟然是风火双系!他们不约而同的在心底呐喊,投向少年的目光中不知不觉带上了敬畏,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站出来为女人出头。那女人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莫说还击,就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粗重。她这时才意识到找死的那个人,一直是她自己。
“离我的宋大哥远一点,我不喜欢。”对上女人畏缩的视线,龚黎昕一字一句,慎重警告。一想到这人差点跌入宋大哥的怀抱,抢占独属于他的位置,他心头就一阵窒闷,说不出的难受。
“呵呵~”宋浩然闻言,绷不住低笑起来,长臂一伸,将撅着嘴拧着眉的可爱少年捞入怀里,含住他粉嘟嘟的双唇辗转允-吸,妖异的红瞳充斥着难以言表的温柔缱绻。
少年呆愣一瞬,反应过来后猫瞳微眯,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张开粉唇毫无保留的接纳他的侵占。交吻的咂咂声不断回响,双眼微闭的两人脸上俱都带着虔诚而又炙热的情感,浓烈到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在空气里蔓延。这是一个无关情-欲,饱含爱意的吻,美好的画面冲击着众人的眼球,微微触动他们死寂冰冷的心。
跪趴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