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的声音似乎也多了一丝僵硬。
“没、没当你是死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桃花眸瞥向自己身旁的若冰,似乎想让她说句话。
一旁的若冰已经若无其事的别开了头,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她手里捧着白色的瓷碗,用精致的白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熬得香浓的乌鸡汤。袅袅的青烟缓缓从瓷碗中溢出,迎面而来香醇的汤味儿,衬得若冰如雪的容颜愈发的模糊,有些看不真切。
楚炎一看便知晓,他家的若冰此刻眼里并没有他的存在。既然如此,他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可能会有丝毫的关心了。
楚炎顿时有些泄气,但又觉得习惯了。曾几何时,若冰也一直都是这般,只要自己闯了祸,受到主子的惩罚,她就会当做什么也瞧不见,心安理得的看着自己挨了教训,从此有了长进,再也不敢重复犯错。
但受了责罚之后,第一时间为自己擦药的,又永远都是若冰。
虽然此情此景有些不合时宜,但楚炎想起曾经的日子,虽然经常需要出去出任务,手中难免染上许多鲜血,但他们几个人,从小到大,便是为此而活,能够遇上裴修,也是他们的福气。
至少,虽然他们也算是他手中的剑,但行事自由,也过上了随心所欲的生活。只要在有必要的时候,做那一把剑,如此而已。
这样的日子,是小时候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没想到,到了后来,他们易了主,跟苏晚卿反倒成为了知心好友。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是没有想过的。他们甚至以为,也许一辈子,就要活在那黑暗之中,在黑暗中行走,在黑暗中掌剑,在黑暗中生存了。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到底,在遇到苏晚卿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且不说他们,光是裴修自己,便已经大有不同不是吗?
楚炎想到这里,心下忍不住多了一些感慨,此刻即便受到裴修的责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是仿若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埋在回忆里,太久没有触碰,却并没有遗忘。
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许的怀念。
“冰儿。”楚炎突然开口道。
“若是前老大揍我了,你晚点记得帮我擦药。”
若冰手中的白勺微微停顿了一下,她眉梢轻挑,清淡的眉眼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楚炎听到她的声音道:“我为何要帮你擦药?”
楚炎噎了噎,复而道:“以往你不都是这样帮我的吗!”
若冰听罢,眉梢又淡了下来,继续搅动着手中的鸡汤,白勺不小心击打瓷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哦,你说这个事情啊,当初是昭看你实在太惨,又不想出面帮你擦药,以免你记不住教训。横竖看你可怜,他不动手,也只好我来动手了。毕竟,总不能让你真的出事,否则主子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此话一出,对楚炎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想到,怀念当初,却怀念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而且似乎这才是真相!
他瞪着眼老半天,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冰儿你,不是因为怜惜我,疼爱我,才在我受伤后,第一时间来为我擦药么?”
若冰抬起头来,这回楚炎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容颜了。
他只看到若冰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清冷的声音传来:“那时你这么蠢,整日犯错挨训,我为何要怜惜你,疼爱你?若非昭看你这么可怜,托我帮一帮你,我瞧着从小到大的情意,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怎会这样想?”
这回可不只是晴天霹雳了,真真是一刀狠狠地劈在了楚炎的心上,让他身形不稳,几个踉跄险些摔倒。
“怎么会这样,易昭这个浑小子怎么会关心我?那个时候他巴不得天天在我耳边嘲笑我呢!”楚炎不愿相信,他指着易昭,眼里满是悲愤。
易昭挑了挑眉稍。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一个这么混蛋的人?”
楚炎摇了摇头,犹自不愿相信,当初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么久!
“你本来就是混蛋。”
易昭脸上闪过了一丝无辜。
“若非是我,你跟冰能走到今天?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竟然还说我是混蛋。哎,浑小子就是难教,让你爹我操碎了心。”
易昭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无奈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