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月一听到这个声音,瞳孔顿时一缩,她将头挪向那个声音所在的方向,眼中的恨意立刻就要涌了上来,但她及时的压制住了。
“惜画姐姐,原来你也来了呀。”苏晚月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她从头到尾,都只顾着跟裴谦说话,根本没有意识到,房间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此时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方才自己这般的悲惨,岂不是都被风惜画看在眼里?她方才一直没有讲过话,也许一直都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笑话吧?
苏晚月光是想到这个场景,她便恨不得将风惜画的一张小脸给撕破。自己这么丢人的一面,居然被这个女人从头看到尾,她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苏晚月甚至不想去猜测。
为什么,要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她一定是故意的!
风惜画假装没有看到苏晚月眼底的怒火和嫉恨,她镇定的开口说道:“月儿妹妹做了这般‘大’的事情,作为姐姐的我,又岂能对妹妹坐视不理呢?若姐姐真的这般做了,外头肯定会说姐姐我不关心妹妹呢,但是事实上,姐姐对于妹妹,还是很关心的。”
若非裴谦在旁边,苏晚月只想狠狠地用眼神将风惜画给从头到尾凌迟一番。她究竟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若不是风惜画,她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说到底,从她被贬到洗衣房吃苦开始,全都是因为风惜画这个贱女人!如果当初自己的计谋没有被这个贱女人识破,自己也不会落得这番下场了。
苏晚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落到这般的下场,根本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若是她没有做那些事情,没有诬陷风惜画,又怎么可能落得这般下场呢?
风惜画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苏晚月根本怨不得任何人。
“那妹妹真是谢谢姐姐的关心了,没想到在妹妹如此落魄之际,姐姐还惦记着妹妹,妹妹的心里,着实有些感动。”苏晚月对着风惜画,表面上说的一番话十分的动听,但她的眼神中透露的讯息,却在告诉风惜画,她巴不得她赶紧滚蛋,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她凭什么说自己错了?她风惜画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自己,当真是不要脸!她又不是自己,根本没有经历过自己经历的事情,又为何能够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这种人,明摆着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风惜画在谦哥哥的面前说自己做错了,这样的机会,她苏晚月,又怎么会放过?
苏晚月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老臣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妃。”
裴谦与风惜画回过头一看,是之前去配药的大夫,此刻他的手中正拿着一瓶药,以及几块纱布,正冲着二人行礼呢。
风惜画开口说道:“老人家,还是快些请起吧。你为了妹妹看病,想必一定废了不少心思,不必多礼。”
旁边的裴谦看到风惜画这般识大体,赞许的点了点头,也对那大夫说道:“画儿说得对,你是为医者,医者仁心,兼济天下。更何况,年纪上也是尔等的长辈,如今还是快些医治月儿要紧,其他的事情,便不比多加理会了。”
那老大夫没想到二皇子妃居然这般好说话,还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的。二皇子暂且不听,他听闻,这床上躺着的女子,可是二皇子的妾室,是因为之前做错了事情,才被贬到了这洗衣房。
按道理来说,这二皇子妃,必定对于这妾室,是十分的不喜的。但是没有料到,她却亲自来看望她不止,还对自己这般客气,当真是跟传说中不一样。
再看看床上的那位妾室,虽然脸色苍白,掩饰不住她的美貌,但眼中却隐隐含着阴翳。他作为一个医者,又岂会看不出她此刻肝气过剩呢。看来在这里真正有敌意的,恐怕是这一位妾室吧。
也难怪,她会做出上吊自尽这般极端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医者,对于这种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最是不屑了。若非他跟这洗衣房中的莫娘有一定的交情,换做别人,他是决计不愿意医治的。
他虽是医者,但医者,不过是为了医那些真正需要活下去的病人,而不是这种轻言放弃生命的人。这样的人,对于那些在人世间苦苦挣扎着,甚至是倾家荡产,只为了活下去的患者,简直是一种侮辱和讽刺。
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那大夫甚至都不想继续为她医治了。
但二皇子与二皇子妃都这般说了,老大夫看在他们二人的面子上,还是走到了苏晚月的面前,冲着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东西。
“苏小姐,老夫这就为你上药,可能有一些疼,需要你忍受一下。”
苏晚月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打断自己讲话的老人,心中有一丝不悦。虽然知道他是被请来的大夫,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但谁让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呢?真真是烦人。
虽然苏晚月知道自己需要医治,但现在她的状况看起来,一定十分的惨烈。如果让谦哥哥多看几眼这样的自己,没准他会更容易心软呢?
自己的伤口此刻都被纱布挡起来了,那她的所作所为,真的还有用处吗?而且,风惜画这个贱女人也在这里,保不准她要对自己耍什么手段呢!
即便苏晚月内心再不愿意,但她毕竟有伤在身,也根本挣扎不得。只能任由那老大夫,将药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有些凉意的药,擦在那通红的伤口上,顿时引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苏晚月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
旁边的裴谦看着,却没有开口。苏晚月脖子的伤口有一些深,疼痛也是难以避免的。
苏晚月疼得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她若是能够肆无忌惮的开口,都想痛骂眼前这个大夫了。他究竟是不是在蓄意报复自己?为何擦个药会这么痛?难不成,他其实是风惜画找来,专门欺负自己的?
只要风惜画在面前,便严重的妨碍了苏晚月的思考。她认为,自己身上所有受的罪,都是风惜画的错。
如果这个女人可以彻底消失就好了,苏晚月一边忍着痛,一边恨恨地想。
过了一会儿,大夫将苏晚月的伤口包扎好之后,这才站了起来。
但就是这一小会儿,对于苏晚月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她此时的心中都有一丝后悔了,早知道敷药会这么痛,她就晚那么一小会儿,再将自己挂在树上了。如今这般遭罪,苏晚月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大夫起来之后,将手中的药瓶之类的东西,交给了一开始带二皇子进门的小宫女,对着她仔细的叮嘱了一番,每日需要按时为苏小姐换药,这几日脖子暂时还不能碰水……
那小宫女原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摊上照顾苏晚月的事情,但她看了一眼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投过来的目光,还是站在原地,老实的接过了那老大夫递过来的药,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