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阿港,海风习习,波涛阵阵,十艘斗舰整齐二列,无数斗舰和楼船排列左右,海面上千帆点点,如同白云,遮天蔽日。
陆逊告别当地守军,扶舷登船,身旁跟着其子陆抗与一众家将,陆家许多弟子都跟随到曲阿相送,他们也隐然明白,这一去,恐怕就是永别。
站立船头,陆逊看着江东之地,慨然一叹,脸上依旧平静,挥手示意,在绵长的号角声中,东吴水军离开水寨,驶入大洋,渐行渐远,只有他孤独的身影还伫立船头,一直盯着越来越远的土地。
“大都督,此去夷洲,你要多保重,等我夺取徐州,踏足中原,再向陛下上书,定能重返故土。”
船头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青衫少年,剑眉星目,眼角微长,虽然眼眸中看视一切似乎不屑一顾,但对面前的陆逊,却十分尊敬。
这人正是宣称要在家中守丧三年的诸葛恪,他发髻上的丝带为白色,证明还在服丧,诸葛乔三月便离开江东,受人指责,谁也料不到诸葛恪竟也悄悄离开了江东,与陆逊同行。“吾受陛下委任,未能完成大任,心中有愧,”陆逊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这个骄傲的年轻人,淡淡一笑,“如今朝中人心不稳,各为其主,若陛下不早做决断,必生祸乱,汝此番从水路袭取徐州,魏军定然不
备,可一战而定矣。”“多谢大都督吉言!”诸葛恪抱拳,上前来到船头站定,望向北方的海面,只见碧波万顷,粼粼海面金光点点,只看到一群群海鸟翱翔,慨然道,“吾等屡次在扬州与魏军周旋,实乃以短攻其长也,若能早从
水路取徐州,水路两厢进攻,只怕早已踏足中原了。”“若曹仁、张辽等将还在,未可定也,”陆逊却缓缓摇头,“曹魏兵多将广,从背后偷袭徐州,虽能叫其大乱,然登陆之后,却还是难与魏军一战,两路进军,拉长战线,分散兵力,更难抵挡,只是如今,却
局势大不相同了……”
“哼,魏国老将不存,曹宇、司马懿又被蜀军吸引,无暇脱身,孙将军于扬州与魏军周旋,吾从水路进攻,此乃进取中原之良机也。”
诸葛恪虽然不服,却也无法辩驳,但现在张辽、曹仁之流都已经不在,魏军精锐都被吸引在南阳和并州,加上孙宇在扬州吸引徐州兵力,他从水路偷袭,没有失败的理由。
“从水路偷袭徐州,乘虚两路直取中原,此的确是我大吴踏足中原之良机,”陆逊也缓缓点头,忽然空洞的眸子变得明亮起来,看向诸葛恪,“此计莫非是孔明所出?”
“嗯?”诸葛恪本来冷笑的脸色忽然一变,扶着船舷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忽然又笑道,“不管计从何出,能共除曹贼,匡正大义,也是当年孙刘联合之意,何乐而不为?”
陆逊目光闪烁,淡然一笑,嘴唇微动,却终究未再说什么,他和诸葛亮虽然没有正面交手,但常有书信来往,也算是神交,知其一片苦心,鞠躬尽瘁,只是为匡扶汉室江山,并无过错。
“大将军,船已离岸八百里,我们该北上了。”正在此时,督军步协前来报告。